揭開尸體袋的白色拉鏈時,我的世界,連同著 morgue 里的福爾馬林氣味,
一同崩塌了。那張臉,縱然被江水泡得浮腫發(fā)白,縱然額骨被鈍器擊打得塌陷碎裂,
我也認得。是我失蹤了整整五年,被市局宣布因公殉職的刑警男友,陳默。“林鳶?
”身后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帶著公事公辦的詢問語氣。我僵硬地轉(zhuǎn)過身,
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國字臉,眼神銳利得像手術(shù)刀。
他胸前的證件上寫著:市刑偵支隊,隊長,趙峰。“我是林鳶。
”我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作為從業(yè)七年的遺體整容師,我第一次,
在一個“客戶”面前,連手套都忘記戴?!八勒呱矸莶幻鳎瑥慕飺粕蟻淼?,
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需要你做初步的尸表檢查和清潔,為法醫(yī)解剖做準(zhǔn)備。
”趙峰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在奇怪我的失態(tài),但很快就移開了。我點了點頭,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態(tài)。冷靜,專業(yè),這是我唯一的盔甲。我戴上乳膠手套,
拿起工具,開始檢查。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溺水,但真正的死因是頭部重創(chuàng)。
身上有多處陳舊性傷痕,手指關(guān)節(jié)變形,像是長期遭受過拷打。我的心,
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這五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我的指尖滑過他冰冷的皮膚,試圖從這具支離破碎的軀體上,尋找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
就在我清潔他的左手時,指尖傳來一陣異樣的、細微的阻滯感。我停下動作,湊近了,
借著無影燈的光仔細查看。在他的左手無名指的第二指節(jié)骨上,
有一道極其隱蔽的、人為的刻痕。那不是傷口,更像是一種……記號。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一個殘缺的鳶尾花圖案。是我們在一起時,陳默親手為我設(shè)計的簽名。他說,
林鳶的“鳶”,就是鳶尾花,代表著獨一無二。這個圖案,除了我和他,
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不是一具無名尸。這是陳默留給我的,最后的遺言。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趙峰。他正低頭看著手機,似乎在處理公務(wù)。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絕對不能。這可能是陳默用生命換來的、唯一的線索。
我若無其事地繼續(xù)清潔工作,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一片印泥和一張小卡紙,
趁著轉(zhuǎn)身拿工具的間隙,迅速將那枚指骨上的刻痕拓印了下來,
然后不動聲色地塞進了自己工作服的內(nèi)袋里。做完這一切,我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趙隊,”我站起身,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fā)顫,“初步清潔完成了,可以通知法醫(yī)了。
”趙峰收起手機,走了過來,目光掃過那張被我清理干凈的、慘不忍睹的臉?!坝邪l(fā)現(xiàn)嗎?
”我迎上他探尋的目光,心臟狂跳,臉上卻是一片平靜?!皼]有。只是一具普通的無名男尸。
”這是我職業(yè)生涯中,說出的第一個謊言。2回到家,已經(jīng)是深夜。我脫力般地倒在沙發(fā)上,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zhuǎn)。直到此刻,我才敢釋放出那壓抑了整晚的悲慟。淚水無聲地滑落,
浸濕了冰冷的皮質(zhì)沙發(fā)。陳默,我的陳默。那個會在冬天把我的手揣進他大衣口袋里的男人,
那個總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男人,變成了一具冰冷的、需要我親手為他縫合傷口的尸體。
我從口袋里顫抖地摸出那張拓印著鳶尾花圖案的卡紙。圖案很小,只有指甲蓋那么大,
但每一道刻痕都清晰可見。我死死地盯著它,試圖解讀出其中的含義。這不僅僅是一個圖案。
陳默做事,從不拖泥帶帶水,他留下這個記號,一定有更深層的目的。記憶的閘門轟然打開。
那是一個雨夜,我和他擠在沙發(fā)上看一部老舊的懸疑電影。電影里,
主角通過一個秘密記號傳遞情報。當(dāng)時我隨口問他:“如果你是警察,會用什么做暗號?
”他想了想,從背后抱住我,在我耳邊低語:“那就用你的名字。鳶尾花,
刻在最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但又一定能被你發(fā)現(xiàn)的地方。比如……骨頭上?!蔽耶?dāng)時只當(dāng)是情話,
笑著推開他,說他異想天開。沒想到,一語成讖。他早就預(yù)料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他知道,
如果他出事,我,作為一名遺體整容師,會是那個最有可能、也是唯一能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人。
這個認知讓我遍體生寒。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拿出放大鏡,仔仔細細地研究那個圖案。
很快,我發(fā)現(xiàn)了異常。在鳶尾花的幾片花瓣上,有三個極其微小的凸起,像摩斯密碼,
又像某種坐標(biāo)。我立刻打開電腦,輸入本市的地圖。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嘗試和組合,
我終于將那三個點,對應(yīng)到了地圖上的一個位置。——西城區(qū),長樂里,17號。
那是我們曾經(jīng)的家。五年前,他從那里離開,然后就再也沒有回來。房子一直空著,
我沒有賣,也沒有再踏足過,那里封存著我所有不愿觸碰的回憶。現(xiàn)在看來,我必須回去了。
第二天,我請了假,打車去了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打開門的瞬間,
一股塵封的霉味撲面而來。屋子里的一切都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
沙發(fā)上還搭著他沒來得及洗的襯衫。物是人非。我壓下心頭的酸楚,開始瘋狂地尋找。
我翻遍了每一個角落,書柜、衣櫥、地板……一無所獲。難道我猜錯了?就在我快要絕望時,
我的目光落在了書房那面貼滿了他辦案照片的軟木墻上。墻的正中央,貼著一張我們的合影。
照片里,我笑靨如花,他看著我,滿眼寵溺。我鬼使神差地取下那張照片。照片背后,
有一個用鉛筆畫的、極淺的箭頭,指向軟木墻的一個角落。我用力按下去,
只聽“咔噠”一聲輕響,墻角的一塊木板竟然彈開了,露出了一個暗格。暗格里,
只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的U-盤。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將U盤插入電腦。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視頻文件。我顫抖著點開播放。
陳默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他瘦了很多,眼神里充滿了疲憊,背景似乎是一個陰暗的地下室。
視頻的畫質(zhì)很差,聲音也嘈雜不清。他看著鏡頭,就像看著我,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鳶鳶,當(dāng)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了。”“對不起,不辭而別。
我不是不愛你了,恰恰相反,我是因為太愛你,才必須離開你?!薄拔揖磉M了一個大麻煩,
一個叫‘?dāng)[渡人’的組織,他們……不是普通人。我必須在他們找到你之前,徹底消失。
”“不要找我,不要為我報仇。忘了我,好好活下去?!币曨l到這里,戛然而ENT?O。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我的眼淚再次決堤。原來,他不是拋棄我,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保護我。
忘了你?陳默,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我擦干眼淚,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復(fù)仇的火焰。
“擺渡人”……我記住了。我把你的世界縫合,誰又來縫合我的心?
既然你把這條路指給了我,那么,我就要親手,為你討回一個公道。3接下來的幾天,
我像一個行尸走肉,機械地工作,吃飯,睡覺。但我知道,我的內(nèi)心,
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那份隱藏在專業(yè)外殼下的冷漠正在融化,取而代之的,
是滾燙的、足以燎原的恨意。趙峰來過殯儀館幾次,都是詢問案子的進展。
法醫(yī)的解剖報告出來了,和我的初步判斷一致,頭部重創(chuàng)致死,死亡時間無法精確,
只能推斷在三到五天前。沒有更多的線索。案子成了一樁懸案。每一次面對趙峰,
我都是一場煎熬。我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隱藏我所有的情緒和秘密?!傲中〗?,
”他遞給我一支煙,被我搖頭拒絕了,“你和死者……以前認識嗎?”他的問題很突然,
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插進我的心臟。我穩(wěn)住心神,
故作茫然地看著他:“趙隊為什么這么問?我每天面對的‘客戶’有幾十個,
如果每個都認識,那我的工作就沒法做了?!薄爸庇X?!壁w峰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銳利的眼神,“你看到他第一眼的反應(yīng),不像是一個專業(yè)的遺體整容師,
更像是一個……家屬?!薄翱赡苁撬贻p了吧。”我垂下眼簾,避開他的注視,
“總會讓人覺得惋惜?!彼麤]有再追問,但我知道,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我了。我必須加快速度。
當(dāng)晚,我再次打開了那個U盤。我不相信陳默只留下了那段訣別的視頻。
他是一個心思縝密的刑警,他一定會留下更多的東西。我開始嘗試破解U盤的隱藏分區(qū)。
陳默教過我一些基礎(chǔ)的信息安全知識,
我們的紀念日、我的生日、他警號的后四位……我把所有可能的密碼都試了一遍,都失敗了。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我輸入了那串?dāng)?shù)字——我第一次為尸體化妝的日期。那是我職業(yè)生涯的開始,
也是我人生觀被徹底打敗的一天。陳默說,他為我感到驕傲。密碼正確。
一個隱藏的文件夾彈了出來,里面只有一個加密的文檔。
文檔的密碼提示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我的思緒瞬間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個夏天。
我們剛在一起不久,他還是個青澀的警校學(xué)生。他用自己攢了半年的津貼,
給我買了一條項鏈,吊墜是一個小小的、銀質(zhì)的鳶尾花。我輸入“鳶尾花”的拼音,
文檔應(yīng)聲而開。里面是陳默耗費了五年心血整理的、關(guān)于“擺渡人”組織的所有調(diào)查資料。
“擺渡人”,一個盤踞在本市的、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
他們表面上經(jīng)營著一家大型的物流公司,
暗地里卻從事著人口販賣、器官交易、以及為權(quán)貴處理各種“臟活”的勾當(dāng)。他們的觸手,
甚至已經(jīng)伸進了市局的高層。陳默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觸及到了他們的核心。所以,他必須“死”。
文檔的最后,是一份名單。上面羅列了幾個“擺渡人”組織的核心成員,
以及一個他高度懷疑的、警局內(nèi)部的“保護傘”。看到那個名字時,我的血液幾乎凝固了。
那是一個我無比熟悉的名字,是我曾經(jīng)敬重的前輩,也是把我招進殯儀館的恩人。
我的整個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打敗。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
傳來一個經(jīng)過處理的、沙啞的電子音?!傲著S小姐,我們知道你拿到了不該拿的東西。
”“陳默是個蠢貨,希望你比他聰明。”“停止你的好奇心,否則,下一個躺在停尸臺上的,
就是你?!彪娫挶粧鞌嗔恕N椅罩謾C,渾身冰冷。他們找到我了。4那個匿名的警告電話,
像一盆冰水,將我從復(fù)仇的狂熱中澆醒。我不再是安全的,我每一步,
都可能踏在死亡的邊緣。我沒有害怕,反而更加冷靜。陳默用五年時間,
換來了這些足以掀翻整個城市的罪證,我不能讓他白白犧牲。視頻里,
陳默曾提到過一個線人,一個在黑白兩道間游走,消息極其靈通的老江湖,代號“老鬼”。
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我按照陳默留下的資料,
找到了“老鬼”的聯(lián)系方式——一個隱藏在暗網(wǎng)里的加密郵箱。我發(fā)了一封郵件過去,
內(nèi)容很簡單:“我是陳默的朋友,想買一個關(guān)于‘?dāng)[???人’的消息。”第二天,
我收到了回復(fù),同樣言簡意賅:“城南,廢棄電影院,午夜十二點,一個人來。
”這是一個鴻門宴,我心里清楚。但也是我唯一的機會。我開始為這次會面做準(zhǔn)備。
我打開我的工作箱,里面除了冰冷的金屬工具,還有各種用于修復(fù)的顏料、塑形泥和假發(fā)。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張因為悲傷和疲憊而顯得憔 ? 的臉。我要換一張臉。
我花了三個小時,用最高超的技藝,為自己化了一個“妝”。我墊高了鼻梁,加厚了嘴唇,
用塑形泥改變了臉頰的輪廓,再戴上一頂亂糟糟的假發(fā)和一副黑框眼鏡。鏡子里,
出現(xiàn)了一個面目全非的、頹廢的癮君子。這,是我保護自己的第一層偽裝。午夜,
我準(zhǔn)時到達了廢棄電影院。這里陰森恐怖,空氣中彌漫著腐爛和潮濕的氣味。
我走進漆黑的放映廳,只看到最后一排,有一個瘦小的身影,籠罩在黑暗里。
“東西帶來了嗎?”那個身影開口了,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跋⒛??
”我壓低了聲音,讓它聽起來同樣沙啞?!啊?dāng)[渡人’的事,你最好別碰。
”老鬼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陳默那小子,就是因為不聽勸,才落得那個下場。
他們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我只想知道,是誰殺了他?!蔽业闹讣咨钌畹仄M了掌心。
老鬼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做著劇烈的思想斗爭。最后,他嘆了口氣:“我不能說。但是,
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陳默在失蹤前,一直在查一批失蹤的人口。那些人,都和你一樣,
是特殊行業(yè)的從業(yè)者?;瘖y師、入殮師、甚至……標(biāo)本制作師?!边@個消息讓我不寒而栗。
“擺渡人”為什么要找這么多特殊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就在我準(zhǔn)備追問時,電影院的入口處,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幾道刺眼的手電筒光束射了進來?!罢l在那里!”是警察。而且,
帶隊的,正是趙峰。老鬼的反應(yīng)比我快得多。他咒罵了一聲,像一只受驚的老鼠,
瞬間從另一邊的側(cè)門竄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我立刻蹲下身,躲在破敗的座椅后面。
趙峰帶人沖了進來,四處搜尋,最終一無所獲?!摆w隊,沒人?!币粋€警員報告?!捌婀?,
線報明明說這里有交易?!壁w峰的聲音里充滿了疑惑。他的手電筒光束,
在我藏身的地方來回掃過,有好幾次,都只差幾厘米,就要照到我身上。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膛。最終,他們還是撤離了。我癱軟在地,大口地喘著氣。
為什么趙峰會出現(xiàn)在這里?是巧合,還是……他一直在跟蹤我?他,到底是誰的人?
55趙峰的出現(xiàn),讓我對警方的信任徹底崩塌。我意識到,我只能靠自己。老鬼的話,
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皵[渡人”招募特殊行業(yè)從業(yè)者的目的,成了一個揮之不去的謎團。
我隱隱感覺到,這背后,隱藏著一個比人口販賣和器官交易更加恐怖的秘密。
我決定從陳默留下的那份名單開始調(diào)查。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叫李偉,
是“擺渡人”組織里負責(zé)“運輸”的小頭目。資料顯示,他嗜賭,
并且經(jīng)常出入一家位于郊區(qū)的地下**。我需要一個進入**的機會。這一次,
我為自己設(shè)計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一個剛剛繼承了一筆遺產(chǎn),揮霍無度的富家女。
我租了一輛扎眼的紅色跑車,換上了一身奢侈的行頭,脖子上戴著假的珠寶,
手腕上挎著最新款的名牌包。我開著跑車,在**門口制造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刮蹭了**保安的車。在我甩出幾疊現(xiàn)金作為賠償后,
很輕易地就拿到了進入**的“門票”。**里烏煙瘴氣,
充滿了金錢、酒精和荷爾蒙的味道。我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我的目標(biāo)——李偉。
他正滿頭大汗地縮在一個牌桌的角落,眼神貪婪而絕望。我裝作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
坐到了他的旁邊,故意輸了幾把大的。我的“豪爽”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小姐,
手氣不太好啊?!彼鲃訙惲诉^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板X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
”我漫不經(jīng)心地說,又扔出了一把籌碼,“玩兒嘛,開心最重要?!苯酉聛淼膸讉€小時,
我用金錢,一步步地,將他拉進了我設(shè)下的圈套。我讓他贏,讓他嘗到甜頭,
讓他對我這個“人傻錢多”的富家女,徹底放下了戒心。在輸光了我?guī)淼乃鞋F(xiàn)金后,
我裝作不甘心地樣子,對他說:“這里玩得不盡興。敢不敢玩點大的?
”我把他帶到了**外我的跑車上,打開后備箱,里面是滿滿一箱現(xiàn)金。李偉的眼睛都直了。
“跟我玩一把梭哈,”我點燃一支女士香煙,眼神迷離地看著他,“你贏了,這些都是你的。
你輸了,回答我一個問題。”在巨大的誘惑面前,他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結(jié)果,毫無懸念。
我用陳默教我的心理學(xué)技巧,輕易地就看穿了他所有的虛張聲勢。他輸了?!澳阆胫朗裁矗?/p>
”他一臉頹敗,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我湊到他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問:“你們‘?dāng)[???人’,
找那么多化妝師、入殮師,到底要干什么?”聽到這個問題的瞬間,
李偉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那種恐懼,是發(fā)自骨子里的,比輸?shù)粢徽溴X,
要強烈一百倍?!拔摇也恢馈沂裁炊疾恢馈彼Z無倫次,眼神躲閃。
“是嗎?”我笑了笑,從包里拿出手機,屏幕上,是他剛剛在**里出老千的錄像?!澳阏f,
如果我把這個,交給**的人……”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拔艺f!我說!
”他終于崩潰了,“我們……我們在做……‘藝術(shù)品’。”“藝術(shù)品?”“把……把活人,
做成……做成標(biāo)本。賣給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一片空白。我終于明白了。他們不是在販賣人口,他們是在……制造怪物。
6從李偉口中得到的真相,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我無法想象,
是怎樣扭曲的靈魂,才會把活生生的人,當(dāng)成制作“藝術(shù)品”的材料。我回到家,
沖進衛(wèi)生間,吐得昏天黑地。我洗了無數(shù)遍手,卻總覺得那股罪惡的、血腥的氣味,
已經(jīng)滲透進了我的皮膚。就在我失魂落魄的時候,我的門鈴響了。我從貓眼里看出去,
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是趙峰。這么晚了,他來干什么?我強作鎮(zhèn)定,打開了門。
“林小姐,這么晚打擾了?!壁w峰的表情很嚴肅,他繞過了我,直接走進了我的家。“趙隊,
有什么事嗎?”我緊張地問。他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視著我的房間。最后,
定格在我桌上那臺沒有關(guān)機的電腦上。電腦屏幕上,
還殘留著我調(diào)查地下**位置的搜索記錄。我的心一沉?!拔覄倧某墙嫉牡叵?*回來。
”趙峰緩緩開口,“抓了一個叫李偉的人。他什么都招了。包括,
他今晚見了一個神秘的女人?!蔽覜]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澳莻€女人,
開著一輛紅色的跑車,出手闊綽,而且,很會玩牌?!彼徊讲较蛭冶平?,眼神銳利如刀,
“更巧的是,那輛跑車,今天下午,剛從一家租車公司被租走。租車的人,
用的是你的身份證?!蓖炅?。我暴露了?!傲著S,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聲音里,
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怒氣,“你知不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人?這不是你該玩的游戲!”“游戲?
”我慘笑一聲,壓抑了多日的悲憤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趙峰,你告訴我什么是游戲?
我男朋友失蹤了五年,回來的時候是一具支離破碎的尸體!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游戲?
”“你告訴我,他身上那些被虐待了五年留下的傷痕,是不是游戲?你告訴我,
一個叫‘?dāng)[???人’的組織,把活人做成標(biāo)本,這是不是游戲?”我的聲音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