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控屏幕里,萱萱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攝像頭。
她戴著鴨舌帽和醫(yī)用口罩,但那雙杏眼我絕不會認錯——
瞳孔微微擴張,眼尾下垂的弧度像把彎刀。
"高富?"她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甜得發(fā)膩,"我給你帶了午餐哦。"
林悅的指甲陷進我手臂:"別開門...她手里有東西..."
我放大畫面。萱萱左手提著外賣袋,右手藏在身后。她穿著美團騎手的黃色馬甲,但腳上卻是那雙我熟悉的匡威帆布鞋——鞋帶系法很特別,每次都是雙蝴蝶結(jié)。
"我看到你們了。"萱萱突然踮腳,湊近貓眼,"透過監(jiān)控。"
我后背一涼。她怎么知道這里有監(jiān)控?這房子連水電都沒通,監(jiān)控是阿杰兩小時前剛裝的。
"高富..."林悅聲音發(fā)抖,"她調(diào)查過這房子..."
萱萱歪著頭,馬尾辮從帽檐下滑出一綹:"不開門嗎?那我放門口咯。"
她彎腰放下外賣袋,動作慢得像電影慢鏡頭。起身時,右手飛快地在袋口抹了一下,有什么東西在陽光下反光。
"后退!"我拽著林悅退到臥室,鎖上門才敢喘氣,"她在袋子里下藥了。"
手機震動,是萱萱的消息:"【圖片】"——照片里是我和林悅在安全屋樓下的監(jiān)控截圖,時間顯示五分鐘前。
緊接著第二條:"最后一次機會。開門,或者永遠后悔。"
我看向林悅,她臉色慘白如紙:"她在跟蹤我的手機...那個程序..."
"阿杰!"我撥通電話,"萱萱找到安全屋了!她可能帶了——"
"神經(jīng)毒素噴霧。"阿杰打斷我,"剛破解她云端,購買記錄顯示她今早收了份同城快遞,發(fā)件人'藥劑師王',是二甲基汞。"
我腿一軟坐到地上。二甲基汞——能通過皮膚吸收,0.1毫升就足以致命。
"報警了嗎?"
"證據(jù)不足。"阿杰聲音緊繃,"但我查到更勁爆的——蘇芮父親的公司五年前發(fā)生過苯泄漏事故,有個工人中毒成了植物人。那人姓高,是你舅舅對嗎?"
我如遭雷擊。舅舅是在我大四那年出的事,家里一直說是工地意外...
"這不是偶遇。"阿杰繼續(xù)道,"她接近你是為了復(fù)仇。我黑進了她的日記云盤,最早記錄是從三年前——你舅舅出事一周年那天開始的。"
手機又震,萱萱發(fā)來段視頻:她戴著橡膠手套,正往一瓶礦泉水里滴透明液體。"知道二甲基汞中毒什么癥狀嗎?"配文寫道,"先是手抖,然后失明,最后在瘋狂中死去...就像你舅舅。"
我死死咬住牙關(guān)才沒吼出聲。林悅奪過手機,飛快打字:"你想干什么?"
"很簡單。"萱萱秒回,"高富一個人出來,跟我走。否則整棟樓都會聞到杏仁味~"
我看向通風(fēng)口——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如果她把毒氣灌進去...
"拖住她!"阿杰在電話里喊,"我的人五分鐘到!"
林悅突然拽我衣領(lǐng):"你看!"她指著監(jiān)控屏幕。萱萱正背對門操作手機,外賣袋被風(fēng)吹開一角,露出銀色金屬罐。
"那是..."
"噴霧裝置。"林悅翻出萱萱電腦里的設(shè)計圖,"她改裝了驅(qū)蚊噴霧瓶,能噴射三米遠。"
我盯著那個金屬罐,突然注意到萱萱左手小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昨天還沒有?;瘜W(xué)灼傷?制作過程出錯?
"高富。"林悅突然抓住我的手,"我有辦法。"
她快速調(diào)出手機相冊,翻到一張合影——萱萱和某個男生的畢業(yè)照。"這是我閨蜜發(fā)我的,她說是萱萱大學(xué)唯一公開的戀情。那男生后來出車禍成了植物人,時間就在你舅舅..."
我猛地站起來:"不是巧合。她在復(fù)仇名單上加了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包括甩了她的前男友,包括我舅舅,現(xiàn)在輪到..."
"和林悅。"她苦笑,"你前女友。"
門外,萱萱開始哼歌,調(diào)子是《生日快樂》。透過監(jiān)控,我看見她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打開是枚戒指——我的那枚祖?zhèn)饔窠洌恢辨i在保險箱里。
"時間到~"她對著攝像頭舉起戒指,"最后五秒。五、四..."
我沖向門口,林悅拽住我:"你瘋了?"
"三、二..."
"她有解藥!"我甩開林悅,"舅舅當(dāng)年如果有解藥——"
門開瞬間,萱萱的笑臉在眼前放大。她右手藏在背后,左手舉著戒指:"我就知道你會選我。"
"解藥。"我咬牙,"給我舅舅的解藥。"
她歪著頭,表情天真:"什么解藥?"
"別裝了!"我怒吼,"你下毒害我舅舅,現(xiàn)在又來——"
"錯了。"她輕聲打斷,"是你父親害了我父親。"
我一愣。
"五年前那場事故,是你父親的建筑公司偷工減料,導(dǎo)致管道泄漏。"她眼睛亮得可怕,"我父親只是承包商,卻替你父親頂了罪。他入獄第二年就肝癌死了。"
我搖頭:"不可能..."
"查查你父親瑞士銀行的轉(zhuǎn)賬記錄吧。"她冷笑,"每月十萬,封口費。"
林悅突然沖出來:"那你為什么要害高富舅舅?"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真相。"萱萱的右手終于從背后伸出——不是噴霧罐,而是部手機,正顯示著通話界面,"爸,都錄下來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個沙啞的男聲:"夠了萱萱,警察馬上到。"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黃色馬甲下藏著微型麥克風(fēng)——全直播出去了。
"驚喜嗎?"萱萱眨眨眼,"我父親沒死,他在獄中保外就醫(yī)時我就策劃這一切了。接近你,愛上你,然后...摧毀你。"
警笛聲由遠及近。萱萱突然湊近,在我耳邊輕語:"但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所以給你個選擇——跟我走,或者看林悅死。"
她猛地推開我,從外賣袋抽出金屬罐對準林悅——
"趴下!"我撲倒林悅,同時聽見"嗤"的噴霧聲。
萱萱的笑聲戛然而止。抬頭看時,她正驚恐地抓撓喉嚨,金屬罐滾落在地——標簽朝上,寫著"驅(qū)蚊噴霧"。
"騙你的啦~"她突然停止掙扎,露出狡黠的笑,"只是水而已。但警察聽到的威脅可是真的哦。"
警車急剎在樓道口。萱萱后退幾步,突然把戒指塞給我:"替我保管好。等我出來再娶你。"
她轉(zhuǎn)身逃跑時,我看見她后頸上有個暗紅色疤痕——和舅舅病房里那張照片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抓住她!"林悅尖叫,"她才是下毒的人!"
但萱萱已經(jīng)消失在消防通道。
警察沖上來時,只看到我和林悅癱坐在地,以及那個還在噴水的金屬罐。
"她說的...是真的嗎?"我顫抖著問林悅,"關(guān)于我父親..."
林悅沒回答,只是緊緊抱住我。
在她背后,監(jiān)控屏幕仍亮著,定格在萱萱最后的笑臉——眼尾下垂的弧度像把彎刀,直插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