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江川從一無所有到身價過億,整整七年。他功成名就那天,
他少年時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林薇薇,回來了。他拉著我的手,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愁緒,
他說:「念念,薇薇這些年在國外吃了太多苦,你大度一點,讓著她些?!刮覀兊幕槎Y上,
林薇薇在賓客席嬌弱地「暈倒」,江川拋下我和滿座賓客,像一道離弦的箭,沖了出去。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拿起司儀的話筒,聲音清晰得不像話:「今天的婚禮臨時取消,
改為慈善拍賣會。第一件拍品,就是新郎江川先生贈予我的,位于觀瀾府頂層的這套婚房?!?/p>
1.「念念,你嘗嘗這個,米其林三星的主廚親手做的,空運過來的黑松露?!?/p>
江川把一小塊點心推到我面前,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來。我看著他,沒說話。
今天是我們的七周年紀念日。他身后的大提琴手正拉著一首我叫不上名字的曲子,
悠揚又……吵鬧。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腳下是全市最貴的餐廳,
桌上是需要提前三個月預定的晚餐。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可惜,
主角遲到了兩個小時。我拿起手機,劃開屏幕,
朋友圈的第一條就是林薇薇半小時前發(fā)的動態(tài)。一張機場到達口的照片,
配文是:「回國第一天,就見到最想見的人。驚喜!」照片里,
江川穿著和我出門時一模一樣的灰色高定西裝,正伸手接過林薇薇的行李箱,
側臉的線條在機場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而他剛剛給我的理由是,
公司有個緊急的跨國會議,臨時抽不開身。我內心真是「栓Q」了。我放下手機,
叉起那塊沾著黑松露的點心,慢條斯理地放進嘴里。味道確實不錯,就是有點堵心。
「怎么了?不合胃口?」江川看我半天不說話,關切地問?!笡]有,挺好吃的?!?/p>
我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就是覺得,這頓飯,你應該請林薇薇吃才對。」
江川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放下刀叉,身體微微前傾,試圖握住我的手,
被我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念念,你別這樣?!顾麌@了口氣,一副「你怎么又無理取鬧」
的表情,「我和薇薇只是朋友,她一個人剛回國,無依無靠的,我去接一下也是人之常情?!?/p>
「人之常情?」我差點笑出聲,「江總,您的人之常情還挺別致。在我們的七周年紀念日,
把我一個人晾在這里兩個小時,就為了去給你的『普通朋友』當司機?」
「我這不是處理完就馬上趕過來了嗎?」他皺起眉,語氣里帶上了幾分不耐,「公司的事,
薇薇的事,全都趕在一起了。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嗎?」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這口鍋甩得,真是清新脫俗。我看著他這張英俊卻寫滿不耐的臉,突然覺得有點陌生。
七年前,我們擠在十幾平米的出租屋里,連下一頓飯的錢都發(fā)愁。那時候的江川,
會在寒冬的夜里跑遍半個城市,只為給我買一碗熱騰騰的麻辣燙。
他會把碗里唯一的那個荷包蛋夾給我,笑著說他不愛吃。那時候的他,眼里只有我??涩F(xiàn)在,
他的世界太大了,大到可以裝下跨國會議,裝下身世可憐的白月光,
唯獨裝不下我的七周年紀念日?!附?,」我平靜地看著他,「你有沒有想過,
如果今天是我一個人回國,無依無靠,你會拋下林薇薇來接我嗎?」他被我問得一愣,
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答案不言而喻。我突然就覺得沒意思透了。我站起身,
拿起我的包?!高@頓飯你自己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埂柑K念!」他猛地站起來,
聲音里帶著一絲薄怒,「你又在鬧什么脾氣!」我回頭,
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鬧脾氣啊。就是突然想起來,我約了朋友去做SPA,
再不去就遲到了。畢竟,青春寶貴,不能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對吧?」說完,
我沒再看他鐵青的臉色,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走出餐廳大門,晚風吹在臉上,
有點涼。我拿出手機,給我的閨蜜陳果撥了個電話?!肝?,果子,出來嗨!
全場消費蘇公子買單!」電話那頭傳來陳果興奮的尖叫:「姐妹你終于想通了?
不跟你的『二十四孝好男友』過那勞什子紀念日了?」我苦笑一聲:「別提了,
人家正陪白月光呢。我啊,失寵了。」2.我和陳果在一家新開的清吧里,
點了一打最烈的酒。震耳欲聾的音樂像是要把人的天靈蓋都掀開,
五光十色的燈光晃得人眼花繚亂。我喜歡這種感覺,
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能被這股喧囂給吞噬掉。陳果舉著酒杯,
一臉憤憤不平:「我早就跟你說了,江川這小子不對勁!自從那個林什么薇的回來了,
他魂都丟了!你看看你,為了他,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硬是熬成了能給公司做全年財報的女強人。結果呢?人家轉頭就去心疼別的女人吃過的苦了,
他怎么不想想你陪他吃糠咽菜那些年?」我一口氣悶掉杯子里的酒,
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燒到胃里?!竸e說了,喝酒?!刮也幌肴セ貞??;貞浭歉?,
輕輕一碰,就扎得人生疼。我和江…川是在大學的創(chuàng)業(yè)大賽上認識的。那時候他是個窮小子,
除了一個絕妙的創(chuàng)意和一腔熱血,什么都沒有。而我是學生會主席,眾星捧月的蘇家大小姐。
所有人都覺得我們不配。可我偏偏就看上他了??瓷纤驹谂_上,眼睛里閃著光,
意氣風發(fā)地說要改變世界的模樣。我動用我所有的資源和人脈幫他拉投資,陪他熬夜改方案,
在他失敗了無數(shù)次、想要放棄的時候,抱著他說:「別怕,你還有我?!购髞?,他成功了。
公司上市那天,他在媒體的閃光燈下,緊緊抱著我,在我耳邊說:「念念,等我,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禮?!刮倚帕?。我等了他七年。這七年里,
我拒絕了所有家里的安排,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一頭扎進他的公司,
陪著他從一個小小的初創(chuàng)團隊,做到了如今的行業(yè)巨頭。公司的同事都開玩笑說,
我是「鎮(zhèn)司之寶」??涩F(xiàn)在,這個「鎮(zhèn)司之寶」,好像要被別人連盆端走了。
「又來一個帥哥!」陳果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朝吧臺的方向擠眉弄眼,「念念,
你看那個,極品??!肩寬腰窄大長腿,那張臉簡直是女媧畢設作品!
不去要個微信簡直暴殄天物!」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吧臺的高腳凳上,
確實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
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腕,腕上戴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
手里端著一杯威士忌,周身就散發(fā)著一種與這喧鬧環(huán)境格格不P的氣場。清冷,矜貴。
確實是極品。就在我打量他的時候,他似乎有所察覺,側過頭,目光淡淡地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愣住了。這張臉……怎么有點眼熟?我還在搜索我那不太靈光的記憶,
陳果已經(jīng)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走了過去。我扶額。這姐們兒的行動力,堪比戰(zhàn)地記者。
幾分鐘后,陳果垂頭喪氣地回來了?!缚?,冰山啊!油鹽不進!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
他愣是連個眼皮都沒抬一下!」我被她那副吃癟的樣子逗笑了,心里的郁結也散了些。
「行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下一個更乖?!刮野参克?。正說著,我的手機響了。是江川。
我直接按了掛斷。很快,他又打了過來,鍥而不舍。我煩躁地劃開接聽鍵,
沒好氣地問:「干嘛?」「念念,你在哪兒?這么晚了怎么還不回家?」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竼眩傔€記得自己有個家呢?
」我冷笑,「我還以為您今晚要在白月光那里留宿呢。」「蘇念!」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夾槍帶棒的?我跟薇薇真的沒什么!她今天剛回來,情緒不太好,
我安撫了她幾句就馬上回家了,結果你不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我聽著電話里他這番理直氣壯的「深情」控訴,只覺得荒謬又可笑。擔心我?
他但凡有半分擔心,就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餐廳兩個小時。他但凡有半分在乎,
就不會在我質問他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責備我無理取鬧。他只是習慣了我的存在,
習慣了我永遠在原地等他。所以我的突然偏離軌道,讓他感到了失控和不悅。那不是擔心,
是冒犯。「我跟朋友在外面玩,不回去了。」我懶得再跟他掰扯,直接說道?!冈谀膬和妫?/p>
跟誰?我來接你?!顾⒖套穯?,語氣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不用了,
江總您日理萬機,還是早點休息吧?!拐f完,我直接掛了電話,順手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清靜了。3.我以為拉黑江川,就能換來一夜清凈。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
半小時后,清吧的門被推開,江川帶著一身寒氣,徑直朝著我的卡座走來。
他精準地在我手機上裝了定位。我真是,呵呵了?!柑K念,跟我回家?!顾驹谖颐媲?,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陳果「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像只護崽的老母雞,擋在我身前:「江川你什么意思?念念不想跟你回去,你還想用強的?」
江川看都沒看她一眼,目光牢牢地鎖定在我身上:「你喝了多少酒?趕緊起來,
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埂竵G人現(xiàn)眼?」我重復著這四個字,氣得發(fā)笑,
「我在我朋友的場子里喝酒,怎么就丟人現(xiàn)眼了?倒是你江總,拋下未婚妻去會白月光,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是誰更丟人現(xiàn)眼?」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圍已經(jīng)有不少人朝我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赣惺裁词挛覀兓丶艺f,別在這里鬧,行嗎?
」他放軟了語氣,帶著一絲懇求。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累。每一次,都是這樣。
他先是犯錯,然后指責我小題大做,最后再用這種看似退讓的語氣,
把所有的矛盾都歸結于我的「鬧脾氣」。七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我站起身,拿起包,
對陳果說:「果子,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龟惞环判牡乜粗?。
我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我不是妥協(xié),我只是不想把我們之間最后的這點體面,
撕碎在人來人往的清吧里。江川見我愿意跟他走,臉色緩和了不少,伸手想來扶我。
我再次避開。「我自己會走?!箯那灏傻降叵萝噹欤宦窡o言。江川的車就停在電梯口,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低調又奢華。我記得,提這輛車的時候,他說,以后要開著它,
帶我環(huán)游世界?,F(xiàn)在想來,真是個笑話。坐上副駕,我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甜得發(fā)膩。是林薇薇的味道。我閉上眼,
連呼吸都覺得惡心?!改钅?,」江川發(fā)動車子,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
薇薇的事情,是我處理得不好。我向你道歉。」「道歉就不必了。」我睜開眼,
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處理她?」「什么叫處理她?」
江川皺眉,「她是我朋友,現(xiàn)在回國發(fā)展,我?guī)鸵r一下不是應該的嗎?」「幫襯?
怎么個幫襯法?讓她住進我們對門的公寓,方便你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還是直接把她弄進公司,放在你眼皮子底下,好讓你時時刻刻照顧她那脆弱的情緒?」
我的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江-川猛地踩下剎車,
車子在空曠的地下車庫里發(fā)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他轉過頭,
眼底是壓抑不住的怒火:「蘇念,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可理喻了?薇薇她無父無母,
一個人在國外吃了那么多苦,現(xiàn)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作為她唯一的朋友,
多照顧她一點有什么錯?」「她吃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刮依淅涞乜粗?,
「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夫,為了照顧她,可以把我一個人晾在紀念日餐廳,
可以在我們的車里留下她廉價的香水味,可以在我質問的時候,反過來指責我不可理喻。」
「江川,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對她,真的只是『朋友』那么簡單嗎?」
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眼神閃躲,不敢看我。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點期待,
也徹底熄滅了。原來,不是他不明白,他只是在裝傻?;蛘哒f,在他心里,
我這個正牌未婚妻的感受,遠沒有他那個白月光朋友的情緒來得重要。「停車。」
我冷冷地開口?!改阋墒裁矗俊埂肝艺f停車!」我加重了語氣,
「我不想坐一輛沾滿別的女人味道的車,我覺得臟?!菇ǖ哪標查g漲成了豬肝色。
他死死地握著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們僵持了足足有兩分鐘。
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了。他重新發(fā)動車子,一言不發(fā)地開回了家。
4.回到我們那套位于市中心頂層的大平層,江川大概是覺得理虧,一路上都在沒話找話。
「念念,下個月我們的婚禮,婚紗已經(jīng)從法國空運過來了,明天要不要去試試?」
「還有賓客的名單,你再核對一下,看看有沒有要補充的?!埂该墼侣眯心阆肴ツ睦??
冰島看極光,還是馬爾代夫曬太陽?」他絮絮叨叨地說著,我一句都沒有回應。
我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心里一片冰涼。這個家,是我親手設計的。
每一個細節(jié),都傾注了我對未來的所有美好想象。我曾以為,這里會是我們幸福的起點。
現(xiàn)在看來,倒像是一個用金錢和謊言堆砌起來的、華麗的牢籠。身后傳來江川的腳步聲,
他從背后輕輕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窩,聲音里帶著一絲討好:「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顾膽驯г?jīng)是我最眷戀的港灣,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無比諷刺?!附ǎ?/p>
我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林薇薇,打算什么時候搬走?」他抱著我的手臂,
明顯僵硬了一下。「念念,為什么你總是揪著薇薇不放?」他嘆了口氣,語氣里滿是無奈,
「那套公寓本來就空著,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我不放心。再說,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你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是我的妻子。她影響不到我們的?!埂赣绊懖坏剑俊?/p>
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從他懷里掙脫出來,轉過身看著他?!改阌洸挥浀?,
上周我過生日,你本來答應了陪我看電影,結果林薇薇一個電話說她發(fā)燒了,
你就立刻跑了過去。留我一個人拿著兩張電影票,在電影院門口站了半個小時?!?/p>
「還有上個月,我們說好了一起去日本泡溫泉,機票酒店都訂好了。臨出發(fā)前一天,
林薇薇說她護照丟了,心情不好,想讓你陪她。你二話不說就退了機票,還反過來勸我,
說溫泉什么時候都可以去,但朋友需要的時候,不能不在?!埂高€有大上個月……」
我每說一件,江川的臉色就白一分。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像一根根細小的針,
一點點扎進我的心里。起初只是隱隱作痛,積攢得多了,就成了足以致命的劇毒?!笁蛄?,
別說了!」他終于忍無可忍地打斷我,聲音里帶著一絲狼狽和惱怒,「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承認,有些地方我做得確實不對,但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是嗎?」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問,「那如果,現(xiàn)在,我和林薇薇同時掉進水里,你救誰?」這個堪稱「送命題」
的經(jīng)典問題,從我嘴里問出來,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好笑。但在此情此景下,卻顯得無比貼切。
江川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他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胡攪蠻纏的瘋子?!柑K念,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這種無聊的問題有什么意義?」「你回答我?!刮覉猿?。
他煩躁地在客廳里踱來踱去,最后停在我面前,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我會先救你。」他說,「然后,我會跳下去陪她?!箍諝猓谀且豢谭路鹉塘?。
我看著他,看著他那張寫滿「我已經(jīng)做出了最大讓步」的英俊臉龐,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附?,你可真是個情圣啊。」他以為這是最好的答案,
兩邊都不得罪。可他不知道,這個答案,比直接選擇林薇薇,更讓我惡心。救我,是責任,
是未婚夫的身份束縛。陪她,才是愛,是心甘情愿的奔赴。多可笑。我陪他走過泥濘,
他卻想拉著別人,去奔赴天明?!富槎Y,取消吧?!刮艺f。我說得那么輕,那么平靜,
卻像一顆炸雷,在江川的耳邊轟然炸響。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慌亂:「你……你說什么?取消婚禮?蘇念,你瘋了!
你知道我為了這場婚禮準備了多久嗎?全城的媒體都在等著,請柬都發(fā)出去了!
你說取消就取消?」「是啊,我說取消就取消?!刮尹c點頭,笑得越發(fā)燦爛,「畢竟,
我不想我的婚禮上,新郎心里還惦記著另一個女人。我嫌臟?!埂肝覜]有!」他沖我低吼,
「我心里沒有別人!蘇念,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行不行!」「我無理取鬧?」我收起笑容,
目光一寸寸變冷,「江川,到底是我在無理取鬧,還是你,在自欺欺人?」「在你心里,
林薇薇就是那朵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朱砂痣,是心口血。而我呢?我是什么?
是陪你打江山的功臣,是適合娶回家的賢內助,是提醒你成功來之不易的紀念品,對嗎?」
「我不是!」他激動地反駁,聲音都在發(fā)抖?!改悄愀嬖V我,你為什么不敢回答那個問題?
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地選擇我?為什么要在救了我之后,還要去陪她?」我步步緊逼,
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他被我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頹然地靠在沙發(fā)上,
雙手痛苦地插進頭發(fā)里?!改钅睿惴且@樣逼我嗎?」看,他又來了。他又把問題,
推到了我的身上。是我在逼他,是我不懂事,是我破壞了這片虛假的和諧。
我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心里卻沒有一絲快意,只有無盡的悲涼?!附?,我們完了。」
我轉身,走回臥室,關上了門。隔著一扇門,我聽到了他壓抑的、痛苦的嘶吼,
和什么東西被砸碎的聲音。我靠在門板上,緩緩地滑坐到地上。眼淚,
終于不爭氣地掉了下來。七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5.我和江川冷戰(zhàn)了。確切地說,
是我單方面對他實施了冷暴力。我搬到了客房去住,每天早出晚歸,
在公司里也把他當成透明人。他找我說話,我或是用「嗯」、「啊」、「好」
之類的單音節(jié)詞敷衍,或是直接假裝沒聽見。他送來的禮物,無論是名牌包包還是限量珠寶,
我都原封不動地放在玄關的柜子上,積起一層薄薄的灰。他大概是真的慌了,
開始用各種方式試圖挽回。他不再提林薇薇一個字,每天準時下班回家,洗手作羹湯,
變著花樣給我做我愛吃的菜。有一說一,他穿著家居服,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碌的樣子,
確實有幾分居家好男人的魅力??上В铱粗亲雷泳呐胫频牟穗?,
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因為就在昨天,我才從陳果那里得知,
林薇薇在朋友圈發(fā)了一張九宮格,全是各種精致的菜品,配文是:「廚藝小白的第一次嘗試,
感謝某人的遠程指導,比心!」而那些菜,和我眼前這一桌,一模一樣。好家伙,
合著我這是吃上「教學實踐成果」了。江川還在滿眼期待地看著我:「念念,
嘗嘗這個糖醋小排,我學了很久的,你以前最愛吃了?!刮夷闷鹂曜樱瑠A了一塊,
面無表情地放進嘴里?!冈趺礃??」他緊張地問。「太甜了。」我說,「我現(xiàn)在,
不喜歡吃甜的了?!顾难凵?,瞬間黯淡了下去。那晚,他一個人坐在餐桌旁,
默默地把所有菜都吃完了。我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沒有半分動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有些東西,一旦變了味,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們的婚禮日期,在這樣詭異的氛圍中,
一天天臨近。我沒有再提取消婚禮的事,江川也默契地不再追問。
我們像兩個帶著假面的演員,在名為「恩愛」的舞臺上,
繼續(xù)扮演著一對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璧人。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和好如初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的心,已經(jīng)冷成了一塊冰。我只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給這場荒唐的鬧劇,
畫上一個最體面的句號?;槎Y前一天,林薇薇約我見面。地點是在一家環(huán)境清幽的咖啡館。
她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長發(fā)披肩,臉上畫著精致的淡妝,看起來清純又無辜,
是我見猶憐的那種類型?!柑K念姐,」她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率先開口,聲音柔柔弱弱的,
「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些誤會?!刮叶似鹗诌叺臋幟仕攘艘豢冢瑳]說話,等著她的下文。
「我和阿川……我們真的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顾痤^,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知道他要和你結婚了,我真心為他感到高興。我這次回來,
也只是想親眼看著他幸福?!惯@演技,不去考個電影學院都屈才了。「所以呢?」
我挑了挑眉,「你想說什么?」「我……」她咬著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聽說,
你因為我,和阿川吵架了,甚至……甚至想取消婚禮。蘇念姐,求求你,不要這樣。
阿川他真的很愛你,他為了這場婚禮付出了很多心血。如果因為我破壞了你們的感情,
我……我會一輩子都良心不安的。」說著,她就真的掉下了眼淚,一顆一顆,
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我看著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內心毫無波動的,甚至有點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