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五年前,我和祝錚錚坐在學(xué)校操場的草坪上,暢想未來的情景。我們說,
我們要做一把最鋒利的刀,去劈開這個被商業(yè)模式和流量思維所束縛的、沉悶的技術(shù)世界。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剛剛拯救了一家三十億的公司。但它真正渴望的,
是去創(chuàng)造,而不是修補。我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我拿起手機,回復(fù)了她兩個字?!暗任?。
”第二天上午九點,我再次走進了那棟熟悉的寫字樓。與昨天走出時的疲憊和孤寂不同,
今天的我,每一步都走得堅定而有力。我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西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我的身體雖然還有些許倦意,但我的精神,卻前所未有的昂揚。公司里,所有見到我的人,
都主動停下腳步,恭敬地向我問好。他們的眼神里,再也沒有了昔日的輕蔑和漠視,
取而代之的是敬畏、好奇和一絲絲的諂媚。前臺的姑娘甚至在我經(jīng)過時,微微鞠了一躬。
這一切,都源于那份全公司通報的威力。一夜之間,我從一個無人問津的“技術(shù)僵尸”,
變成了公司里炙手可熱的傳奇人物。我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徑直走向頂層的董事長辦公室。
張瀚海和李文博已經(jīng)在等我了。辦公桌上,擺著一份早已擬好的、厚厚的合同。
封面上的幾個大字——《首席架構(gòu)師聘用協(xié)議暨股權(quán)贈與合同》,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陳工,來了?!睆堝U酒鹕?,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親自為我拉開椅子,
“合同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法務(wù)也看過了,絕對是業(yè)內(nèi)最頂級的待遇。你先過目,
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我們隨時可以改?!彼淖藨B(tài)放得很低,
完全不像是一個掌控著三十億商業(yè)帝國的董事長,更像是一個求賢若渴的禮賢下士者。
我沒有去看那份合同。我知道,那上面的每一個字,都代表著巨大的財富和權(quán)力,
是無數(shù)人奮斗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終點。但那不是我的終點。我將自己隨身帶來的一個文件袋,
輕輕地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張瀚海的面前?!皬埗羁?,”我平靜地開口,
“非常感謝你們的賞識和厚愛。這份合同,我不能簽?!蔽业脑捯魟偮洌?/p>
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張瀚海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李文博更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瓣愱枴氵@是什么意思?”李文博的聲音有些干澀,
“是對合同不滿意嗎?薪酬?股份?還是職位?我們都可以談!我們……”“都不是。
”我搖了搖頭,打斷了他,“合同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預(yù)期。只是,我的人生,
有別的規(guī)劃?!蔽翌D了頓,看著張瀚海那雙瞬間變得銳利的眼睛,繼續(xù)說道:“我要辭職。
”辭職。這兩個字,像兩枚深水炸彈,在張瀚海和李文博的心湖里,炸起了滔天巨浪。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這個剛剛拯救了公司,即將被授予無上榮光和財富的人,
竟然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出辭職。這完全不符合任何商業(yè)邏輯,甚至不符合人性。
“為什么?”張瀚海的聲音沉了下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壓,不自覺地散發(fā)出來,“陳陽,
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理由很簡單?!蔽掖蜷_了帶來的文件袋,
從里面取出了兩樣?xùn)|西。第一樣,是那個我用了五年的U盤。“這個U盤里,
是‘天樞’系統(tǒng)未來五年的完整升級和迭代路線圖?!蔽覍盤推到李文博面前,
“包括底層架構(gòu)的全面重構(gòu)、AI智能化運維模塊的引入,
以及針對未來業(yè)務(wù)的彈性擴容方案。每一個步驟,我都寫了詳細的注釋和執(zhí)行手冊。
只要你們按部就班,找一個靠譜的團隊,足以保證‘天樞’在未來五年內(nèi),
依舊是業(yè)內(nèi)最頂尖的系統(tǒng)。”李文博下意識地接過U盤,那小小的金屬物件,
在他手里卻重如千斤。他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不解和痛心。然后,我拿出了第二樣?xùn)|西。
一張簽好字的離職申請單。“這是我的投名狀,也是我的告別禮?!蔽铱粗鴱堝?,
語氣誠懇,“張董,我拿走我該拿的東西,也留下我該留下的東西。我不欠公司的,
公司也不欠我的。我們兩清了?!睆堝]有說話,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