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宮道的青石板,發(fā)出規(guī)律的顛簸聲。玉衡縮在角落,
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錦袍上的珍珠綴飾,冰涼的觸感卻壓不住眼眶的熱度。
“禍害”兩個字像淬了冰的針,扎得他喉頭發(fā)緊。他知道宋宴是后怕,可那句斥責里的決絕,
讓他想起初入東宮時,宋宴說過“妖性難馴”。原來在殿下心里,
他終究是個會惹麻煩的存在。車簾忽然被掀開,夜風(fēng)卷著寒氣灌進來。宋宴站在車外,
玄色衣袍沾著夜露,眸色比夜空更沉?!斑M來?!彼曇羯硢?,聽不出情緒。玉衡愣住,
看著宋宴轉(zhuǎn)身坐上對面的位置,寬大的袖擺掃過車座,帶起淡淡的血腥味。
他忽然想起假山后那片狼藉,想起宋宴擋在他身前時,劍上滴落的血珠。
“殿下……”他想問問灰云的情況,話到嘴邊卻成了囁嚅。宋宴閉目靠著車壁,
指尖在膝頭輕輕敲擊,像是在壓制著什么。過了許久,才緩緩睜眼:“防身術(shù)白學(xué)了?
”玉衡一怔,低下頭:“……是?!薄爸厘e在哪?”“不該亂跑,
不該……”他聲音越來越小,“不該連累灰云。”宋宴忽然冷笑一聲,
那笑聲里帶著說不清的疲憊:“你最大的錯,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fēng)。”他傾身靠近,
目光銳利如刀,“我讓你待在原地,你不聽話?”溫熱的呼吸拂過耳畔,
玉衡下意識地縮了縮肩,眼眶瞬間紅了:“我聽……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灰云死。
”“那你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死?”宋宴的聲音陡然拔高,指節(jié)抵在他頸側(cè),
正是方才飛刀擦過的地方,“這里,再偏一寸,你就沒命了?!敝讣獾臎鲆庾層窈鉁喩硪活潱?/p>
眼淚終于忍不住滾落:“我不是故意的……”宋宴看著他哭紅的眼,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
心頭那股火忽然就滅了。他收回手,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塞到玉衡手里:“擦了。
”是上好的傷藥,帶著清冽的薄荷香。玉衡捏著瓷瓶,指尖發(fā)燙,忽然想起前幾日練劍時,
宋宴也是這樣,一邊罵他動作慢,一邊親手給他涂藥。馬車駛?cè)霒|宮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傅霖候在門口,見他們下來,低聲道:“灰云已安置妥當,醫(yī)者說毒素清了大半,
只是傷得重,需靜養(yǎng)?!庇窈馑闪丝跉猓瑒傁脒~步,卻被宋宴拉住手腕。“禁足。
”他語氣平淡,“在你學(xué)會‘聽話’之前,不許踏出院子半步。
”禁足的日子比練防身術(shù)更難熬。玉衡坐在窗前,看著院外的海棠花謝了又開,
心里像堵了團棉花。傅霖每日來送藥,總會說些灰云的近況,說他能下地了,
說他在院子里曬日光浴,卻絕口不提宋宴。直到第七日傍晚,他正對著棋盤發(fā)呆,
忽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宋宴站在院門口,夕陽的金輝落在他肩頭,竟顯得有些柔和。
他手里提著個食盒,徑直走到石桌旁:“過來?!庇窈猹q豫著走過去,見他打開食盒,
里面是盤荷葉燒雞,色澤鮮亮,正是自己愛吃的口味?!暗钕隆薄盎以谱尳o你的。
”宋宴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說欠你一頓燒雞。
”玉衡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眼眶又熱了。他知道,這分明是宋宴特意做的。
兩人沉默地吃著飯,冬日的暖陽格外暖和,宋宴冷冷開口:“二皇子的罪證,找到了。
”玉衡抬頭:“二皇子?”“就是派黑衣人抓灰云的人?!彼窝鐘A了塊雞肉給他,
“他想借灰云的手除掉我和你,一石二鳥。”玉衡愣住了,
手里的筷子差點掉在地上:“他為什么要殺我?”“因為你在我身邊?!彼窝缈粗?/p>
目光深邃,“在這東宮,在這京城,靠近我的人,本就身處險境?!蓖盹L(fēng)吹過,
帶著梅花的甜香。玉衡忽然想起宋宴說過“你是我的軟肋”,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下,
又酸又軟?!澳恰首訒趺礃樱俊薄叭谌烁?,終身不得出?!彼窝缯Z氣平淡,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敢動我的人,總要付出代價?!苯憬獬侨眨?/p>
玉衡第一時間跑去看灰云?;以谱诶认戮幉堇K,看到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