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列車上發(fā)生了一件相當蹊蹺的事件,乘警不知如何去處理。而正確的做法是;接到匯報之后,馬上趕到出事的車廂,疏散旅客,把現(xiàn)場保護起來。立即通知列車行駛境內(nèi)的公安局,敘述列車上的人命案,同時與列車調(diào)度控制取得了聯(lián)系。
“列車離開郴州火車站有多遠?”總調(diào)度問道。
“已過良田?!?/p>
列車長在電報室里等待著上級的指示。雙眼緊緊地盯視著熒屏上,顯示出來的行駛圖,看著上面跳動的數(shù)字,以及亮點之間的距離。再過半小時就將到達宜章的太平里小站,而過了此站之后不遠,將是白石渡小站,只是那里已經(jīng)屬于廣東省的管轄區(qū)域。
“多久前,向湖南省郴州地區(qū)報的案?”
“差不多在半小時之前?!?/p>
“有回音嗎?”
“目前還---。”列車長看到女報務員的手勢之后,立即改口匯報告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回音。”
湖南省郴州地區(qū)公安局,與調(diào)度進行了直接的通話。十幾分鐘之后,沈陽至廣州的列車長收到上級指示,調(diào)度安排列車在太平里小站,短暫停留五分鐘。讓專案組人員上車,偵探人員現(xiàn)在正奔赴于太平里站而來的路上。一輛深藍色的奧迪牌轎車,沿著107國道疾駛?,F(xiàn)在已是傍晚時分,夏季天黑的較晚,時值快七點,西邊天際仍然呈現(xiàn)出,一片殷紅的彩云。
古丹知今年四十八歲,一個中等屬于那類消瘦型的人,渾身結實得沒有多余的肌肉,而臉上更趨少肉。腮幫深陷,迫使顴骨十分突出,印堂卻是少見得飽滿。配上大嘴唇,虎眼濃眉,方形的臉,讓人無法從臉面上感到一絲親切。如果從整體上看甚至會產(chǎn)生出一種愚拙的印象,也許很難同異性相交往。但事實上,他娶了一位相當漂亮的妻子,在他的身上仿佛應驗了,捉弄人的命運。讓俊秀才郎配丑貌之婦吧!他在接到任務時就在想,沈陽開往廣州的列車上發(fā)生了人命案,這是對能力的挑戰(zhàn)。辦案成功的話,將把他推向事業(yè)的頂峰,反之的話,只能做一個地區(qū)級的公安偵探,再也不會獲得晉升。
列車長及乘務員,迎接著偵探及法醫(yī)一行二人,上了列車。
“你們來得太好啦。”列車長是個五十多歲的人,顯得精力充沛。下垂的下巴給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一個健談之人。“我從二十歲參加工作,一直在列車上與旅客打交道,在將近三十多年的時間里,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p>
“您一定很震驚?”古丹知敬意地問。
“對!一點也沒有錯!簡直不可思議,像電影里那般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在列車上,確實吃驚不小。”他把二人領到一個包廂,一名身穿制服的人,坐在里面的茶幾上寫著東西,聽到有人走進來,立即站起。列車長介紹道:“他就是列車上的乘警長,高陽同志!”
古丹知伸出手去,對方很熱情地相握。探長感到對方的手很有力量,一個典型的東北大漢,年級頂多三十多歲?!斑@是郴州地區(qū)的探長!”列車長介紹道。
“見到你們很高興,女同志是?”
“法醫(yī)!法醫(yī)顧春同志?!碧介L介紹道。
接下去是禮節(jié)性的宣寒,列車長被乘務小姐叫走,乘警把探長及法醫(yī)領到另一個包廂的門口,推開門沒有急著進去。
“死者就在里面?!背司f:“他本不在這里,列車上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是我決定把他弄到這里來的,希望不會給此案增添上麻煩?!?/p>
有些案子的現(xiàn)場十分重要,往往破案的關鍵在于現(xiàn)場的遺留物。古丹知打消乘警的憂慮:“有些案是不必重視現(xiàn)場,這要視案情如何,不然就會進入迷途。”
乘警滿臉都是遺憾的表情:“但愿此案不是那類重視現(xiàn)場的案子。”
探長報以安慰的笑容,在內(nèi)心里,卻是沒有一點把握。
死者被安置在一張鋪上仰躺著。古丹知細細地觀察被害人;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大約在三十五歲之間,衣著講究,從僵硬又痙攣的臉面上,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在臨死之前正處在興奮之中。沒有痛苦,高興地追上了上帝!只呈現(xiàn)出自然死亡的跡象。是否有傷痕!將由法醫(yī)來鑒定。在探長的工作生涯之中,見到過不少致死留下的痕跡,是留在隱蔽的部位上。法醫(yī)正做著工作前的準備。
古丹知走出了包廂,跟隨著乘警高陽來到了隔壁。任何疑案只要有一個好的開頭,順著線索追查下去。只是他預感到此案不同一般,也許會曠日持久。他接過乘警遞來的記錄,從記載的材料去看,在自己到來之前,他已經(jīng)扎扎實實地忙了一陣子,還詢問了不少的人。
記錄是用工整的楷體字寫成的,字跡相當好看又漂亮。古丹知立即聯(lián)想到了自己的字跡,字跡十分糟糕,不由地暗暗苦笑。他曾經(jīng)用心去練習,嘗試將字體練好,最終白費精力,字跡已經(jīng)定型,于是死了這條心。而妻子的字體很好看,記得頭一次通信,為了要面子,請一位相好的同學代寫。看完這份記錄,更加稱贊乘警是一位訓練有素的人。死者在列車上的活動基本上能從記錄上看出來,上面記錄著死者自從登上這趟普快列車之后;乘務小姐在列車出了郴州火車站十幾分鐘,在臥廂里見到過此人。查票員證實死者在四點半還活著。五點十分,餐車里的服務員也證實他還活著。當時死者用一張伍拾圓的鈔票,買了三聽啤酒,把該找的錢當小費給了服務小姐。由于這個原因,服務小姐對他有印象。發(fā)現(xiàn)死亡的時間是五點半,被害人自從上了這趟火車之后,在列車上僅僅只活了一個半小時。
探長沉思地摸著下巴,一部分思緒奇怪地鉆進了回憶之中。“每個人的字跡都與本人的性格有著微妙的聯(lián)系?!彼?jīng)把所寫的字,說成是別人的字跡,去請教一位自稱能從字跡里推算出,人的個性以及命運的相士。相士看過之后便開口道:“此人才華不很高,但有超人的敏悟能力足以彌補不足,性格很突出,難與人建立親切的關系?!碑斣儐柎嗽捲踔v時,那人回答:“愛刨根問底,凡事喜歡弄過明白,做事總是在事后才被人理解?!弊詈笙嗍扛嬲]道:“別鋒芒畢露!”
乘警這時候遺憾地匯報道:“我徹底地搜查過,什么也沒有!被害人的身上像是被洗了一遍。”他揉搓著鼻子說:“找不到任何有關死者身份的東西。”
“死者有行李嗎?”
“沒有!”
從情況上可以這樣去推斷,死者是被謀殺的。兇手不想留下任何證據(jù)。一個極為棘手的案子!古丹知尋思此案一開始就是如此情況,超出了意料之外。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有一樣極為重要的證物沒有被兇手帶走,被害人沒遭到焚尸滅跡,這就需要時間來查明死者的身份。只是這方面他說服不了自己,因為破案的關鍵在于線索,時間僅僅是一個依托。
“綜合這些情況,以及表現(xiàn)出來的跡象,這里面說明了什么問題呢?”
“說明兇手不想留下任何證據(jù)!我推斷,被害人好像掌握了什么東西?!?/p>
聽上去是一個很不錯的推理?!八勒叩纳砩蠜]有發(fā)現(xiàn)其他的遺留物嗎?”
“只剩下衣服上的標簽。”
“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人員嗎?”
對方聳了聳肩:“整個火車上將近有八百名旅客?!?/p>
這是真正的問題,沒有人會在自己的臉上,貼上我是罪犯的標簽。
在韶關火車站的月臺上,來了不少的警察。警署接到列車長的匯報之后,立即采取了配合的行動。四輛警車由貨物運輸通道,直接開上了月臺。還有一輛很惹人注目的,深灰色的面包車。即便是不知其中奧秘的人,也會從這種讓人厭惡的色彩上,猜出是一輛不吉祥的車子。殯儀車停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地方。
警署派來了一名警長負責這次行動,車站值勤警察都趕來了。警長朝火車駛來的方向望了望,然后將目光收回。遠處與近處的鐵軌歷經(jīng)碾磨,反射著光輝,從而顯得熠熠生輝,像光帶一樣伸向黑暗里。
“探長!”值勤警員報告道:“還有二十分鐘,火車就要進站了?!?/p>
“鐵路局以及車站調(diào)度,準備讓列車在此站停多久?”
“由于命案,經(jīng)調(diào)度安排,決定在此??慷r?!?/p>
但愿時間夠用。探長思忖著。車站方面及警署方面,都同意來自列車長的提議,探長不知道提議是否有效。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從行動上去看,充分地體現(xiàn)了各省的合作精神。為了尋找線索,尋找兇手,這項行動是值得一試。因為有一個堅定的前提因素存在,列車沿途一直沒有停。探長再一次往月臺的另一邊掃了一眼,各局抽調(diào)而來的警力人員都已經(jīng)到齊。他們排成縱隊,耐心地等待進站的列車,然后登上列車對所有旅客一一查證。
而在列車上這項行動早已經(jīng)展開。
乘警高陽顯示出了非凡的工作能力。以及組織能力。每節(jié)車廂的揚聲器里,播出女播音員的甜美語音,這是列車長的主意。幾十年的工作經(jīng)驗使他從中獲知,只要稍許地向旅客們加以情況說明,就能解決問題,絕對不會引起不滿的情緒發(fā)生。
“各位旅客們!你們好!歡迎你們乘坐沈陽開往終點站廣州站的普快,剛才收到來自中途站--韶關車站的消息,有一列貨車??吭谡九_邊,本次列車即將進站,為了方便各位旅客們,請大家遷移集中起來,讓我們?yōu)槟銈兎?。謝謝大家的合作!”
旅客們在服務員的幫助下,開始遷移。頓時,車廂里異常地擁擠,先騰出兩節(jié)車廂,然后再將已核查過的人員遷移進去。要弄清所有旅客的身份,工作量非常巨大。其中還有因此引發(fā)起來的小麻煩,而往往又是這些小麻煩,是最難處理的。
站臺上又增加了不少奉命趕來的警務人員,還有聞訊趕來的記者。月臺的另一頭,幾位搭好架子的人已經(jīng)離去,架子上突然亮起耀眼的霓虹燈,把整個站臺照得如同白晝,市電視臺的攝制組也趕來了,他們可能是沖著國家保護動物事件而來的。因為在列車上,查出了許多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目前刑事案件可謂是司空見慣,有了這些寶貝的到來,整個站臺上氣氛十分活躍了起來。
警長對這一群人的到來十分反感。新聞事業(yè)人士有礙于工作進程,也許會因他們的到來使事情變得更加糟糕。有關此類的事情他見過不少。他對先前站臺上的那種肅靜又嚴肅的氣氛有一些懷念。有兩名記者攔住他的去路,后面的記者扛著攝像機也趕了過來。頓時,幾盞碘烏燈亮起來,強烈的光線使眼睛隱隱作痛。
“探長!您能對列車上的案件發(fā)表看法嗎?”
“目前不能!”
“此案是否是情殺?”
“目前沒有任何的看法?!?/p>
“探長!您所說的;目前沒有任何的看法,是否暗示著你對此案,已經(jīng)形成了一種新的看法,能否說明一下嗎?”
“無可奉告!”
擺脫了記者們的糾纏,對他們沒有好感,也沒有多少的惡意,總得來說不感興趣。記者就是記者!現(xiàn)實中的記者,無法與書本中和電影里的記者相提并論,更別想從他們那里得到啟發(fā)。書中和電影里的記者是另一碼事。在那里面,他們往往發(fā)現(xiàn)探長們疏忽的線索。不畏強暴,有正義感,可是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探長走到待命的警察那里去。
“同志們!”探長道:“列車還有十分鐘就要進站,大家記住了自己的任務嗎?”
幾乎在同時,車站的廣播也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