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文后背被人狠狠一推,我一個踉蹌,差點摔進(jìn)泥里?!澳ゲ涫裁矗?/p>
大小姐的話你敢不聽?一個庶女,能替大小姐辦事,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身后,
嫡姐李芷嫣的大丫鬟翠兒,正叉著腰,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
我攥緊了袖子里那個沉甸甸的錢袋,低著頭,一言不發(fā)?!靖??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p>
】我,李芷蘭,一個21世紀(jì)的農(nóng)大學(xué)生,穿來這本書里已經(jīng)三個月了。三個月來,
我夾著尾巴做人,只求能在這個嫡母、嫡姐一手遮天的丞相府里,當(dāng)個小透明,安穩(wěn)活下去。
可今天,我的好姐姐李芷嫣,那位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的嫡出大小姐,
終于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我頭上。她要退婚。退掉那個曾經(jīng)名滿京城,
如今卻因家族獲罪而跌落塵埃的未婚夫,成杰。但她自己不愿出面,嫌掉價,
便想出了一個“妙計”——讓我這個庶妹,拿著一袋子銅板,去替她“羞辱”成杰。
翠兒還在喋喋不休:“記住了,待會兒見到那個喪家之犬,就把大小姐教你的話說給他聽!
讓他知道,我們丞相府的門,不是他這種人能肖想的!”我心里冷笑?!菊f辭?
那叫人身攻擊大全吧?從頭到腳把人貶得一文不值,最后再把這幾個銅板砸他臉上,
李芷嫣是懂怎么殺人誅心的。】說話間,我們到了約定的破敗涼亭。
一個男人背對著我們站著,身形挺拔如松。他身上那件青衫洗得發(fā)白,
卻依舊被他穿出幾分清風(fēng)朗月的氣度。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只是此刻,上面覆蓋著一層冰霜。他看到我,又看到我身后的翠兒,
那份冰霜化為了毫不掩飾的厭惡。“丞相府沒人了?派個丫鬟來?”翠兒立刻就要發(fā)作,
被我攔下。我硬著頭皮上前一步,將那個錢袋遞過去。李芷嫣教我的那些惡毒話,
像一根根魚刺卡在我的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我只能小聲說:“成公子,
這是……我們小姐的一點心意?!薄拘囊猓繑囝^飯的心意嗎?就這幾個銅板,
打發(fā)叫花子都嫌寒磣。李芷嫣的臉皮是鈦合金做的吧?】成杰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錢袋上,
那份厭惡更深了。“不必了?;厝ジ嬖V李芷嫣,我成杰還沒落魄到需要她施舍的地步。
這婚約,我自會去退。”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要走。我急了,這任務(wù)完不成,
回去嫡母和嫡姐還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想要再勸一句。
混亂中,我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裸露的手背。就是那一瞬間。轟!一道清晰無比的畫面,
像驚雷般炸入我的腦海!黑夜,我那破舊的房間。嫡母身邊最得力的張嬤嬤,
帶著幾個兇神惡煞的家丁闖了進(jìn)來。她獰笑著,一把掀開我的枕頭,
從下面拿出一個翠**滴的玉鐲?!昂媚銈€小賤人!竟敢偷夫人的陪嫁玉鐲!來人,
把她給我綁了送官!”畫面戛然而止,我渾身冰冷,手腳發(fā)麻。成杰被我觸碰,身體一僵,
正要拂袖甩開??删驮谶@時,一個與我眼前唯唯諾諾模樣截然不同的聲音,
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響起:【我去!這嫡姐是腦子被門夾了嗎?
打發(fā)前未婚夫就給這么幾個子兒?打發(fā)叫花子呢!還有這嫡母,
晚上就要演一出栽贓陷害的大戲,真是宅斗KPI卷到飛起?。 砍山艿膭幼?,停住了。
2 正文回到我那比冷宮還不如的小院,我立刻行動起來。
我把枕頭里那些快被壓成餅的棉絮全部掏空,然后跑到院子角落,將我偷偷晾曬的干艾草,
一股腦地塞了進(jìn)去?!鞠朐在E我偷竊?老娘好歹也是看過一百八十集宮斗劇的人!
枕下藏物這種老掉牙的梗,你們也玩不膩?】做完這一切,我躺在床上,
聞著滿屋子濃烈的艾草味,靜靜等待著那場“大戲”的上演。果然,亥時剛過,
院門就被人一腳踹開。張嬤嬤帶著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進(jìn)來,那架勢,仿佛是來捉奸的。
“李芷蘭!你好大的膽子!”她不給我任何開口的機會,直接對身后的家丁下令:“給我搜!
夫人的玉鐲肯定就是被這個小賤蹄子偷了!”我縮在床角,裝出瑟瑟發(fā)抖的樣子?!緛韥韥?,
影后飆戲時間到。各位觀眾請看好,接下來就是大型翻車現(xiàn)場。】一個家丁粗魯?shù)貨_到床邊,
一把抓起我的枕頭,伸手就往里掏。下一秒,他“啊”地一聲,猛地縮回手。
張嬤嬤厲聲呵斥:“鬼叫什么!”那家丁哭喪著臉,攤開手掌,
上面全是綠色的草屑和一些被捏碎的艾草桿子,刺得他滿手都是小紅點。
“嬤嬤……里面……里面全是草……”張嬤嬤不信邪,自己搶過枕頭,
將里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干艾草嘩啦啦地灑了一地,別說玉鐲,連塊玉渣子都沒有。
那股刺鼻的草藥味,嗆得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狼狽不堪。計謀失敗,
嫡母和李芷嫣惱羞成怒。她們或許是覺得我這塊燙手山芋留在府里遲早是個禍害,第二天,
便又想出了一條毒計。一紙婚書,直接拍在了我臉上。
嫡母居高臨下地通知我:“成家雖已敗落,但婚約仍在。既然芷嫣不愿,那你這個做妹妹的,
就代她嫁過去吧。也算是我們丞相府,對得起他成家了?!币环捳f得冠冕堂皇,
實則惡毒至極。以庶女換嫡女,既履行了婚約,擺脫了成杰這個麻煩,又狠狠地羞辱了他。
我,李芷蘭,就像一件垃圾,被她們隨手丟了出去。就這樣,我被迫和成杰綁定在了一起。
我們被安置在相府最偏僻破敗的“霜降苑”,嫡母斷了我的月例,
只派來一個老弱的聾啞婆子“伺候”我們。成杰對這一切,冷眼旁觀。他沒有接受,
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地住進(jìn)了這個形同廢墟的院子。我知道,他那天聽到了我的心聲,
對我有了一絲改觀。但家族的血海深仇和自身的困境,讓他選擇了漠視和觀察。冬日無炭,
三餐不繼。我只能靠著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知識,在院里那片滿是石礫的土地上,
偷偷開墾出一小塊菜地。日子苦得像在喝黃連水。而那個名義上的丈夫,
每天除了練劍就是發(fā)呆,像一尊沒有感情的冰雕。偶爾,他會聽到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心聲。
【這破日子沒法過了!等我種出高產(chǎn)土豆,必須跑路!這鬼地方誰愛待誰待!
】【成杰這貨就是個移動電源啊,得多摸摸才能預(yù)知風(fēng)險,可他那張冰塊臉,
碰一下都怕被凍傷。得想個法子,怎么才能在不被他打死的情況下,合理地進(jìn)行肢體接觸呢?
】【今天挖到一條蚯蚓,蛋白質(zhì)!明天燉湯喝!】成杰握著劍的手,青筋跳了跳。
3 正文好日子沒過幾天,更大的麻煩找上門了。嫡姐李芷嫣,
因為一樁陳年舊事被仇家抓住了把柄,急需找個替罪羊。而我,這個住在霜降苑,
幾乎被世界遺忘的庶女,無疑是最好的人選。午后,嫡母院里的一個婆子,
破天荒地送來了一碗雞湯,說是給大小姐和我這個“新婚”的姑爺補身子。
我看著那碗油膩的湯,心里警鈴大作?!緹o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這湯里怕不是加了鶴頂紅吧?】我舀了一勺,在銀簪子上試了試,沒毒。但我不敢掉以輕心。
我端著湯,去了成杰的房間。他正在擦拭他的劍,那把劍是他身上唯一還值錢的東西。
“那個……喝點湯吧。”我把碗遞過去。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安挥?。
”“是……是嫡母送來的,不喝不好。”【大哥,給個面子,我就是來碰瓷的,碰完我就走。
】他似乎有些不耐煩,起身想繞開我。我腳下一“滑”,手里的湯碗“不小心”傾斜,
滾燙的湯汁大部分灑在了地上,一小部分,精準(zhǔn)地濺在了他的手背上?!鞍?!對不起!
對不起!”我慌忙拿出帕子去給他擦。指尖,再一次碰觸到他的皮膚。預(yù)知畫面,如期而至。
這一次,畫面更加兇險。夜色中,一個鬼祟的人影翻墻進(jìn)入霜降苑,撬開我的房門。緊接著,
是我和那個男人在地上撕扯的混亂場面,我的衣衫被扯得凌亂不堪……我渾身一顫,
血液都涼了半截。與此同時,成杰的腦中,也同步響起了一句驚恐的尖叫:【我靠,
這是要上終極大招了?私通罪?這是要我死??!】他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入夜。
我沒有睡,在門后設(shè)下了一個簡易的陷阱。一根從爛藤椅上拆下來的藤條,
連接著幾個我偷偷攢下的破銅鈴。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報警裝置。子時,
那道人影果然準(zhǔn)時出現(xiàn)。他撬開門鎖,躡手躡腳地溜了進(jìn)來。剛走兩步,
腳下就被藤條狠狠絆住。“哎喲!”他一聲痛呼,整個人往前撲倒,
掛在藤條上的銅鈴瞬間發(fā)出了清脆又刺耳的響聲?!白ゼ榘?!來人?。?/p>
二小姐跟野男人私通了!”院外,早就埋伏好的人立刻發(fā)出了吶喊。幾乎是瞬間,
嫡母就帶著一大群家丁、婆子,舉著火把沖了進(jìn)來。那個被絆倒的家丁反應(yīng)極快,
一把抓住我的腳踝,在我掙扎中,用力撕扯我的衣服。
“刺啦——”我的外衫被扯開一個大口子。等成杰聞聲趕到時,
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我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一個陌生的家丁壓在我身邊,而嫡母,
正帶著滿臉的“震怒”和“痛心”,指著我,準(zhǔn)備宣布我的死刑。場面,百口莫辯。
4 正文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他們的表情扭曲成各種形狀,鄙夷,輕蔑,幸災(zāi)樂禍。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袄钴铺m!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
我們李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嫡母的聲音尖利得像一把錐子,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朵里。
她根本不給我辯解的機會,直接對著眾人表演?!拔以缇陀X得奇怪,她一個庶女,
哪來的錢財打點?原來是早就跟府里的下人勾搭上了!給我搜!搜那個奸夫的身!
”兩個家丁立刻上前,粗暴地按住那個還在地上裝模作樣的男人。很快,
他們從男人懷里“搜”出了一個錢袋。那個錢袋,我再熟悉不過了?;疑拇植迹?/p>
上面用最笨拙的針法繡了一片小小的竹葉。那是我親手縫的。里面的幾十兩銀子,
是我穿越過來后,每天省吃儉用,偷偷將我用農(nóng)業(yè)知識改良的盆栽賣掉,一點一滴,
像螞蟻搬家一樣積攢下來的。那不是幾十兩銀子。那是我的船票,是我逃離這個吃人牢籠,
去買一塊地,種一片田,奔向自由的唯一希望?,F(xiàn)在,它成了我“偷盜家中所存,
收買奸夫”的鐵證。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轟然倒塌。我看向人群中的成杰,這是我最后的,
一絲微弱的指望。他聽到了我的心聲,他應(yīng)該知道,這又是一場栽贓。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了他身上。作為我的“丈夫”,他的態(tài)度,至關(guān)重要。成杰站在那里,
火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那顆懸著的心,一點點變冷,變硬,
最后碎成粉末。終于,他上前一步。不是走向我,而是走向嫡母。他開口了,沒有一點溫度。
“此事尚未查清,為保相府顏面,先將她禁足于柴房,聽候父親大人發(fā)落?!币痪湓挘?/p>
輕飄飄的,卻像一座山,把我死死壓在深淵底下。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的“理性”,
他的“顧全大局”,在我看來,就是公開認(rèn)定了我的罪名,就是親手將我推進(jìn)了嫡母的虎口,
就是默許了他們奪走我最后的希望。兩個粗壯的婆子沖上來,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著我。
我的身體已經(jīng)麻木了,沒有任何反抗。在經(jīng)過成杰身邊時,我停住了。我抬起頭,看著他。
然后,我笑了。那是一種絕望到極致,反而生出的平靜。成杰的身體,猛地一震。
因為在這一刻,他聽到了他此生最不愿聽到的心聲。那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平靜得宛如一潭死水?!境山?,游戲結(jié)束了。】【我那小小的、想活下去的夢,
被你親手捏碎了?!俊緩慕裢?,你我兩清,不,是我單方面宣布,你出局了?!俊芭?!
”柴房的門,在我身后重重關(guān)上,隔絕了最后的光。5 正文柴房里一片漆黑,
彌漫著腐爛的霉味。我沒有哭,也沒有鬧。心死之后,人會變得異常冷靜。指望別人?
指望那個在我最絕望時,親手把我推下懸崖的成杰?可笑。從今往后,我只信我自己。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段預(yù)知畫面,不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
那個家丁……那個家丁……對了!他的袖口!在他撕扯我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了,
他的袖口邊緣,沾染了一種極不尋常的黃色花粉。作為一名頂尖的農(nóng)大學(xué)生,
我對植物的敏感度遠(yuǎn)超常人。那種金黃色的、帶著細(xì)微光澤的花粉,我認(rèn)得。
那是西域進(jìn)貢的珍品,“金蕊玉蘭”。這種花極為嬌貴,整個丞相府,
只有我那位好嫡姐李芷嫣院子里的暖房,才精心侍弄著幾盆。證據(jù)!這就是鐵證!
我找到了破局的關(guān)鍵,但新的問題來了。我被關(guān)在柴房,怎么把這個消息遞出去?
我蜷縮在角落,靜靜等待。我知道成杰此刻一定在外面?zhèn)涫芗灏尽D莻€死水般的心聲,
足夠讓他惶恐不安。他或許在暗中調(diào)查,但他找不到證據(jù)。他聽不到我的心聲了。我單方面,
切斷了我們之間唯一的連接。傍晚,柴房的門被打開一條縫。那個聾啞婆子,
端著一碗餿掉的飯菜,放在了地上。她是我唯一能接觸到的人。我看著她,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中成型。我沒有吃飯,只是在那個家丁掙扎時,
我用指甲狠狠在他袖口上劃過。我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微不可見的黃色花粉。
我將指甲里的花粉,小心翼翼地?fù)赋鰜恚靡涣pず娘埩#?/p>
將它牢牢地粘在了粗瓷碗的碗底。那個位置,非常隱蔽,不仔細(xì)翻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我賭,
這個聾啞婆子會把碗還給廚房。我賭,廚房的管事,是我那個便宜丞相爹的心腹。我賭,
我那個爹,再涼薄,也不會容忍自己的后宅,鬧出這種足以動搖他官聲的致命丑聞。
我把空碗遞還給婆子,她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拿著碗走了。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