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季窈洗完澡出來，她望著鏡中的人。
二十二歲的年紀(jì)，從棺材里出來了，全新的生活，全新的人生。
老天爺給她機(jī)會重來，她這次一定會讓顧觀岳和林靈付出代價！
這房子是顧觀岳婚前申請下來的。
房子里角角落落布置都是季窈的心意，她以為能和顧觀岳生活美滿幸福，組建小家庭，誰知，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自以為美滿的生活只是裹了砒霜的糖。
季窈吹干頭發(fā)，鎖好家里門窗，她回到房里，從衣柜頂上那層取下一個鐵盒子。
里面裝了季窈自己的存折，顧觀岳的存折，還有一百多元現(xiàn)金和一疊票。
季窈母親郁嫻是從滬市嫁到海市的。
當(dāng)年時局動蕩，郁嫻捐了不少郁家產(chǎn)業(yè)，帶著幾小箱小黃魚和幾千元存款來了海市。
季父很早就當(dāng)兵了，他父母早逝，憑借出色外貌和老實肯干的性格被郁嫻相中，兩人結(jié)婚有了季窈，沒幾年生了弟弟季晨。
顧觀岳父親和季父算是同級，兩家都有孩子，關(guān)系還可以。
顧觀岳六歲那年，四歲的林靈被顧家收養(yǎng)。
季窈啥也不知道，只聽顧觀岳說新妹妹爸爸犧牲了，很可憐。
季窈很同情林靈，把她當(dāng)做自己親妹妹看待。
時間一年年過去，三人一起長大。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顧家兒子和季家女兒關(guān)系很好。
到季窈十六歲那年，兩家有了結(jié)親的意思，但沒多久，季父就犧牲了。
郁嫻帶著姐弟倆搬出了家屬院，住在城里的房子。
就在季窈和顧觀岳的高三暑假，顧觀岳要過生日，他們?nèi)チ藢W(xué)校附近的一家小館子給他慶祝。
誰曾想意外起火，燒傷了林靈的臉。
火災(zāi)一年后，林靈額頭上的疤淡了很多。
她在書店意外認(rèn)識了來自港市的傅旻文，到了十八歲，她就嫁去了港市。
季窈十九歲那年，郁嫻肝癌去世，母親留下的財產(chǎn)一分為二。
姐弟倆各有一個存折，每人都有一萬五千元。
還有城里四套房子也是姐弟倆的，郁嫻那箱小黃魚就藏在其中一套里。
郁嫻不信任何人，直到去世前，才告訴女兒這箱小黃魚的存在，并且要求她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連季父也不知道，以后更不能告訴顧觀岳，這是留給季窈姐弟傍身的。
季窈掃了眼顧觀岳的存折。
一千八。
結(jié)婚前就是一千八。
婚后，季窈才知道顧觀岳每個月工資都會分一部分給林靈。
他還交代季窈，他出任務(wù)時，讓季窈去財務(wù)室簽字領(lǐng)工資，然后再把錢給林靈。
季窈當(dāng)時就不樂意，林靈自己有手有腳，可以自己掙錢，憑什么讓她給？
再說了，說句不好聽的。
季窈從小吃穿講究，他們都結(jié)婚了，顧觀岳的錢不留給她花，留給別人花？
新婚第一晚，兩人就因為這事大吵一架，還沒吵出結(jié)果，顧觀岳就被臨時叫走了。
這半年，季窈都沒給過錢，林靈不是也過得好好的。
季窈坐在床邊許久，理了理思緒。
為今最重要的，是要和顧觀岳離婚。
他放不下林靈，那就跟林靈結(jié)婚，還能白得一個大閨女。
-
朝朝在熱騰騰的香味里睜了眼。
透過窗外，能看到緩緩升起的太陽。
朝朝蛄蛹著下了床，踩著拖鞋噠噠噠到了廚房。
桌上擺著蒸好的包子饅頭，還有雞蛋牛奶，椅子上還放著一個小書包。
朝朝歪了歪頭，后知后覺想起什么，“不要！”
周渡山邁著長腿過去，把女兒抱到椅子上坐好。
“吃完早飯，我送你去幼兒園，下午四點(diǎn)半我來接你?！?/p>
朝朝埋著頭，兩頰鼓起，“不去幼鵝園?！?/p>
周渡山盯著胖閨女被炮轟了的頭發(fā)，沉默一瞬，“朝朝，昨天你答應(yīng)爸爸的。”
朝朝仰起臉，咧嘴一笑，眼睛珠子轉(zhuǎn)著，“爸爸，我答應(yīng)的系來這里和你一起住哦?！?/p>
周渡山：“我白天不在家，要執(zhí)勤或者出任務(wù)，你自己在家沒人給你做飯吃，要餓肚子?！?/p>
朝朝：“那我和你一起去！”
周渡山：“……小朋友不能去，你乖乖去幼兒園，里面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下午我來接你，我們?nèi)ミx床?！?/p>
一提到買床，朝朝注意力就跑偏了。
“粗去玩嗎？”
“……對?！?/p>
吃完早飯后，周渡山從柜里翻出一個迷彩包，把朝朝的小書包塞了進(jìn)去，然后就牽著娃出門了。
朝朝小朋友被出去玩帶偏了，忘了要去幼兒園。
對此一無所知的小朋友以為只是出門踩陽光。
朝朝蹦蹦跳跳，穿著昨晚干了的新衣服，頂著周渡山扎歪了的小辮子，和爸爸手牽手走向了幼兒園。
“爸爸，我們要去哪？”
離幼兒園大門只有二十米遠(yuǎn)了。
“幼兒園?！?/p>
話音剛落，朝朝撒手就要跑，周渡山手快抱起閨女，大步向前。
懷里的小豬仔跟吃了興奮劑似的扭來扭去。
“??！吃人啦！”
“不去幼兒園！”
“爸爸！??！我要媽媽！！”
已經(jīng)到了大門口的周渡山：“……”
附近來送娃的大多是軍人家屬們，大部分都是孩兒媽。
有認(rèn)識周渡山的軍嫂，好奇問：“周團(tuán)長，這是你閨女??？長得真好?！?/p>
“誒喲，就是，真可愛?！?/p>
周渡山看了眼氣鼓鼓的小朋友，擦掉小家伙長長眼睫上的濕痕，手掌拍了拍她的背。
他笑了下，“嗯，是我女兒，她很乖很懂事?！?/p>
朝朝趴在周渡山肩上，留下一個圓滾滾的背影。
幼兒園里老師也出來了，昨天周渡山就來辦了朝朝的入學(xué)手續(xù)。
“小朝朝，我是朱老師?！?/p>
朝朝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她在周渡山肩上擦了擦眼淚，偏過身，大聲喊：“朱老師！”
朱老師一驚，“周團(tuán)長，這孩子中氣十足啊?！?/p>
周渡山嗯聲，取出朝朝的小書包。
“里面有水壺、餅干和分裝的奶粉，還有臨時換洗衣服，今天第一天，麻煩朱老師了?！?/p>
朱老師連忙擺手，“周團(tuán)長客氣了，我們應(yīng)該做的?！?/p>
周渡山把娃放在地上，拍拍她腦袋，“爸爸下午來接你?！?/p>
朝朝揪著周渡山褲子，“那你要準(zhǔn)時哦?！?/p>
周渡山：“嗯。”
朝朝眨眨眼，“我還要吃媽……姐姐那里的小餅干，你下午一起帶來?！?/p>
周渡山：“……別的行嗎？”
朝朝搖頭，“不行哦。”
周渡山頭疼，先把娃送進(jìn)去要緊，“好，我答應(yīng)你。”
朝朝臉上出現(xiàn)大大的笑容，朝周渡山揮手，“爸爸再見?！?/p>
“要是餓了，想上廁所就找朱老師，知道嗎？”
“知道了！”
“周團(tuán)長，那我先帶朝朝進(jìn)去了。”
“嗯?！?/p>
朱老師牽著朝朝進(jìn)了大鐵門。
看著孩子走遠(yuǎn)，周渡山才離開。
走了幾步，鬼使神差的，周渡山轉(zhuǎn)了頭，就看到突然跑出來的朝朝大喊：
“爸爸，你要來接我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p>
周渡山心里一跳，說不上來什么滋味，他回了聲好。
朱老師趕緊又把娃抱了回去。
里面?zhèn)鱽沓@天動地的哭聲。
那些嫂子們還沒走。
“看這哭的多響亮，孩子肺活量真好?！?/p>
“周團(tuán)長，這孩子咋養(yǎng)的啊，真結(jié)實，長得模樣多漂亮?！?/p>
周渡山輕咳一聲，“正常吃喝?！?/p>
等到周渡山走遠(yuǎn)后，那些軍嫂們結(jié)伴回家屬院。
“以前沒聽說周團(tuán)長結(jié)婚了啊，不是單身嘛，咋都有娃了?！?/p>
“不知道，說是孩子他媽沒了！”
“難不成是未婚生的?。俊?/p>
“別說了別說了，這些事別議論?！?/p>
“你們知道不，等會中午王富春要去廣播室跟季窈道歉，昨天吵了一晚上?！?/p>
“王富春也是的，沒看清就在瞎說，連累我們都被季窈罵了?！?/p>
“不怪人家顧團(tuán)長不信她，季窈生活鋪張浪費(fèi)，也不種地，就讓她照顧照顧自家妹子還不樂意……”
“這話我可不愛聽啊，一碼歸一碼，王富春沒看清就污蔑人家季窈，就是王富春的不對，再說了，季窈是顧團(tuán)長老婆，那林玲只是養(yǎng)妹，還沒有血緣關(guān)系，讓你們家的男人照顧沒血緣關(guān)系的妹子，你們愿意??？！”
“哎呀，哎呀，秦嬸子，我們就開個玩笑，你還當(dāng)真了！”
秦嬸子就是昨天季窈在醫(yī)院里瞥見的那人，她認(rèn)真道，“那這種事就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