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惡心又艱難。
但每多一份錄音或聊天記錄,我心里那份底氣就多一分。
周嶼似乎也察覺了我的動作。
他開始變得警惕,回家更晚,偶爾回來,也刻意避開我接電話,語氣不耐煩,眼神躲閃。
我們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不。
比陌生人更糟,是敵人。
這一晚,他喝得醉醺醺回來,看見我還在客廳整理打印出來的資料,他跌跌撞撞走來,一把掃落桌上所有的紙張。
“收集證據(jù)?呵……云清,你真鐵了心要跟我作對是不是?”他噴著酒氣,眼神兇狠。
我沒說話,只是彎腰去撿散落一地的紙,那上面承載著我和女兒的未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嚇人,骨頭像要被捏碎:“我就不離!我拖也拖死你!看你拿什么跟我爭!看誰耗得過誰!”
小雅被吵醒,站在臥室門口,害怕地哭喊:“爸爸!不要欺負媽媽!不要打媽媽!”
周嶼像被女兒的哭聲刺了一下,猛地松手,怔怔地看著小雅,又看看我,眼神復(fù)雜,最終頹然地倒進沙發(fā),雙手捂住了臉。
我抱起嚇壞的女兒,輕聲安撫,走進主臥室,反鎖了門。
那一刻,我知道,我們之間,連最后一絲可笑的情分,也無影無蹤了。
……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周后。
我接到一個本地小型商貿(mào)公司打來的面試電話,職位是行政文員。
面試我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姓王,看起來干練又嚴(yán)厲。
她掃了一眼我?guī)缀蹩瞻椎穆殘鼋?jīng)歷,直接問:“為什么這么多年沒工作?現(xiàn)在又為什么出來找?”
我沉默了幾秒,選擇了實話實說:“之前家庭需要。現(xiàn)在需要獨立撫養(yǎng)女兒,所以必須工作?!?/p>
王經(jīng)理看了看我,沒說什么,又問了些電腦操作文書處理的基礎(chǔ)問題。
我操作有些生疏,但還能勉強應(yīng)付。
“我們這里節(jié)奏快,瑣事多,能接受偶爾加班嗎?工資不高,試用期三千五,轉(zhuǎn)正四千五。”
“能?!?/p>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神懇切。
“明天能來上班嗎?”
我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能!”
“嗯,早上八點半,別遲到?!蓖踅?jīng)理說完就低頭看別的文件,語氣依舊平淡。
走出公司大門,午后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發(fā)酸。
我站在路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雨后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新。
第一份工作,雖然微小,但這是一個開始。是一個支點。
我開始了兩點一線的忙碌生活。
早上匆匆送小雅去幼兒園,然后趕公交上班。
下班趕著接孩子,回家做飯,陪她玩,哄她睡。等一切安靜下來,我還要繼續(xù)整理離婚材料,和陳律師溝通進展。
工作很瑣碎,復(fù)印打字接待客戶整理檔案……
我做得小心翼翼,拼命學(xué)習(xí),生怕出錯。同事大多年輕人,偶爾投來好奇打量的目光,但我沒精力在意。
周嶼知道我找到工作后,先是驚訝,隨后是更多的冷嘲熱諷:
“四千五?還不夠我吃頓飯。云清,你就帶著女兒過這種緊巴巴的日子?你能給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