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太幾吧熱了,這什么破逼房子,連個空調(diào)都沒有?!?/p>
某簡易出租房內(nèi),穿著花褲衩的精神小伙將電扇開到最大檔,端著中午吃剩的方便面湯噸噸噸灌了一大口。
他舒服的打了個飽嗝,將煙頭按進(jìn)油乎乎的面湯里,扒開紅三環(huán)的煙盒看了看,還有三根,馬上就沒煙抽了。
花狗是年輕人的諢號,作為縣里不入流的小混混,花狗的經(jīng)濟非常拮據(jù),三天餓九頓那是常態(tài)。
但再窮他也沒想過去上班,進(jìn)廠打螺絲一個月就六七百塊錢,去洗浴中心放兩炮就沒了,有個雞毛意思。
花狗正準(zhǔn)備鉆進(jìn)被窩擼一管,就聽到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個五大三粗的花臂男走進(jìn)屋內(nèi),正是花狗的好兄弟老七。
老七走到床邊,眉飛色舞的說:“老子今天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合適的目標(biāo),家里應(yīng)該有不少錢?!?/p>
“哪里?”花狗迫不及待的問道。
兩人已經(jīng)窮的吃不起飯了,決定找個老弱病殘打劫一筆錢,已經(jīng)在這附近踩點了好幾天。
老七說:“正北街有個女的死了老公,帶個七八歲的兒子一起生活,那娘們幾個月前被機器砸斷了腳,家里肯定有賠償金?!?/p>
花狗眼睛一亮,年幼兒子,獨身女人,被砸斷了腳,家里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再加上正北街是窮人聚集地,沒有監(jiān)控,還真是絕好的下手對象。
花狗嘬著牙花子:“目標(biāo)確實不錯,就怕丫把錢存起來了?!?/p>
老七不屑道:“不動腦,一輩子都是飛機,這娘們是個瘸子,去銀行不方便,家里肯定會留一筆錢。”
花狗想想也是,和老七約定晚上動手,定好計劃后,兩人趿拉著人字拖下樓吃飯。
花狗光著膀子,胸口紋了個虎頭紋身,脖子上掛著銅鏈子,老七穿著黑色彈力背心,兩條手臂紋著一龍一虎。
這形象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社會人,看到路人被哥倆嚇得紛紛避讓,兩人得意的大笑起來。
來到附近的沙縣小吃,哥倆將口袋里的錢湊在一起,也就只有三塊錢。
只能點一份最便宜的面條。
“老板,來份雪菜肉絲面,再加一個碗?!被ü烦髲N大聲喊了一嗓子,吃什么不重要,氣勢這塊必須拿捏到位。
“再加一個蛋是吧?”老板娘探出頭問道。
“麻痹的,聽不懂人話是吧,再加一個碗?!?/p>
兩人罵罵咧咧的坐下,叼著煙,用囂張跋扈的目光掃視旁邊的顧客,看著他們乖乖將目光移開,兩人洋洋得意的對視一笑。
混社會圖什么?
圖的不就是這種桀驁不馴,欺凌弱小的感覺嗎。
吃了個三分飽,哥倆晃晃悠悠回到出租房,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哥倆跳下床,從抽屜里拿出兩把匕首,一根撬棍,連同口罩揣進(jìn)兜里,換上運動鞋,悄咪咪走出門。
......
正北街尾的鐵皮屋子,一到夏天就變成了蒸籠,空氣凝滯,熱氣到了晚上都散不掉,悶得人心里直發(fā)慌。
何秀枝坐在竹床沿上,身子微微歪著,重心全壓在左邊那條好腿上。
右腿膝蓋往下,是空蕩蕩的褲管,被汗水洇濕了一大片,緊緊貼在硬邦邦的假肢接合處,悶熱像一層厚厚的油布,裹住了她,也裹住了床上蜷著的兒子小樹。
小樹今年已經(jīng)六歲了,剛剛上一年級,此刻正趴在涼席上,數(shù)著水泥地面上的螞蟻玩。
何秀枝時不時瞥一眼墻角的酸菜壇子,壇身灰撲撲的,蓋著厚重的木蓋,壓著一塊被鹽水浸得發(fā)黑的石頭。
那里頭泡著酸豇豆,壇底壓著一沓用塑料袋纏了又纏的鈔票。
里面有兩萬塊錢。
錢是她留在機器齒輪里的右腿換來的,是母子倆往后的生活保障,她不敢存銀行,她不識字,看不懂銀行單據(jù),怕輸錯密碼,擔(dān)心錢存進(jìn)去取不出來,只有天天看在眼里才能心安。
“媽......”小樹忽然指了指窗外。
何秀枝扭過頭,看見窗外出現(xiàn)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嘎吱!”
花狗用撬棍插進(jìn)門縫,用力一掰,磨得溜滑的插銷很容易就掉了下來。
何秀枝心里一慌,撲到門邊,緊緊擋住門。
“砰!”
門板劇烈一震,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猛踹過來,何秀枝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撞得向后一倒。
劣質(zhì)的假腿撐不住平衡,她重重摔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假肢的金屬關(guān)節(jié)砸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哐當(dāng)”聲。
兩個帶著口罩的身影走進(jìn)門內(nèi),一個瘦高,顴骨尖削,另一個矮壯些,脖頸粗短,胳膊上紋著一龍一虎。
兩人在狹小的屋里到處掃視,矮壯的反手把那扇歪斜變形的破門關(guān)上。
何秀枝掙扎著爬起來,看了眼嚇得縮在床角的小樹,顫聲道:“你......你們要干什么?”
“干什么,肯定要錢啊,難道干你這個死瘸子?!崩掀擢熜χ呦虼策叺奈宥饭瘢_抽屜搜尋。
何秀枝眼睛余光瞟了一眼酸菜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苦苦哀求:“兩位大哥,我家真沒錢,我腿斷了不能做工,都是苦命人,你們別為難我們,好嗎?!?/p>
花狗罵罵咧咧道:“你以為老子想找你這種窮逼,那些有錢人住的小區(qū)都有保安和監(jiān)控,老子進(jìn)都進(jìn)不去,不找你找誰?”
老七踢了腳一無所獲的五斗柜:“少他媽廢話,錢呢?痛快拿出來,哥倆拿了就走,省得大家麻煩?!?/p>
“救命......有人搶劫啊......”
何秀枝忽然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起來,頓時便驚動了左鄰右舍,也驚動了正通過意識視察領(lǐng)地的陳奇峰。
窗前閃過一道人影,是隔壁的卷發(fā)大媽聽到動靜過來查看,看見屋里的兩個壯漢,大媽嚇得一聲不吭,掉頭就走。
陳奇峰也透過一只壁虎看到了里面的情況,連忙調(diào)動隱匿在濕地公園的強化金剛藤往這邊趕,同時調(diào)動附近的毒蛇趕來支援。
可最近的一條毒蛇都有600多米遠(yuǎn),爬到這里起碼要十來分鐘,時間上根本來不及。
“操,死瘸子找死是吧?!崩掀邜佬叱膳话驼坪莺萆仍诤涡阒δ樕?。
何秀枝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響,半邊臉頰火辣辣地腫起來,身體再次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媽!”
一聲帶著哭腔的嘶吼聲炸響,一直蜷縮在床角的小樹忽然從床上跳下來,撲向老七,張開嘴狠狠咬向他的手臂。
“??!”
老七猝不及防,被咬的發(fā)出一聲痛哼,面色一狠,操起手中的匕首朝他臉上一劃。
小樹臉上被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疼的下意識松開嘴,老七將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惡狠狠瞪著何秀枝。
“我數(shù)三下,再不說錢在哪,我就殺了你兒子?!?/p>
“我,我真沒錢......”何秀枝眼睛余光瞥了眼酸菜壇,心里十分糾結(jié)。
一直在觀察何秀枝表情的花狗心里一動,兩步?jīng)_向菜壇,掀開木蓋,搬開黑石頭,拽出一個用黃色塑料袋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方形硬塊。
花狗迫不及待地撕開塑料袋,露出兩沓用捆鈔紙扎得整整齊齊的百元大鈔。
“找到了,快走?!眱扇舜笙?,拉開門撒腿向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