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又是328分！"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高考成績，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周圍的同學都在歡呼，王磊更是囂張地拍著我的肩膀："陳浩啊陳浩，我就說你這種人注定要完蛋，你看看我，618分，清華穩(wěn)了！"
我的臉瞬間漲紅，拳頭捏得咔咔響。
三年前，我和王磊是最好的兄弟，他家里窮得叮當響，每天吃的都是我?guī)Ыo他的飯菜。可自從他爸做生意發(fā)了財，這孫子就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在班里炫富，還處處針對我。
"王磊，你別太過分了。"我咬著牙說道。
"過分？"王磊哈哈大笑，"陳浩，現實一點吧，像你這種廢物，以后只能掃大街了。不對，掃大街都要高中畢業(yè)證呢。"
班里其他同學也跟著起哄，什么"陳浩要去工地搬磚了"、"以后見面記得叫王總"之類的話此起彼伏。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血液直沖腦門。
就在這時，班主任李老師走了過來，看了看我的成績單，嘆了口氣："陳浩，要不你考慮復讀吧，或者去上個技校也行。"
復讀？我家里哪來的錢讓我復讀。我爸媽都是普通工人，為了供我讀高中已經欠了一屁股債。
"老師，我不讀了。"我冷冷地說道。
"什么？"李老師吃了一驚，"陳浩，你可不能意氣用事啊。"
"意氣用事？"我看向王磊，"有些人不是說我注定要完蛋嗎？那我就讓他們看看，我陳浩到底會不會完蛋。"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身后傳來王磊得意的笑聲："裝什么裝，還不是個廢物。"
我在學校門口站了很久，看著一輛輛豪車來接那些考上好大學的同學，心里五味雜陳。
手機突然響了，是我媽打來的。
"浩浩，成績怎么樣？媽媽在家里等你的喜訊呢。"
我的鼻子一酸，幾乎要哭出來。我媽這些天為了我的高考，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每天給我燉湯補身體，自己卻瘦了一大圈。
"媽，我...我考得不太好。"
"沒關系，沒關系，考不好咱就復讀，媽媽再想想辦法。"
"媽，我不想復讀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后傳來我媽哽咽的聲音："浩浩，你是不是怪媽媽沒本事，沒能給你更好的條件？"
"不是的，媽。"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我只是想...想出去闖一闖。"
"闖什么闖，你才十八歲，能闖什么？"我媽的聲音急了，"你趕緊回家，咱們商量商量。"
我掛了電話，看著熟悉的校園，心里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悲涼。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兄弟，心情不好？"
我回頭一看，是我們班的混混李強。他從高一開始就不怎么上課，整天在外面鬼混，但奇怪的是他每次考試都能及格，這次高考竟然考了450分。
"李強。"我點了點頭。
"我剛才在教室里聽到了，王磊那孫子確實欠揍。"李強掏出一包煙，遞給我一支，"不過兄弟，有句話說得對，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笑到最后還不一定呢。"
我接過煙，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讓我的大腦清醒了一些。
"李強，你知道現在外面什么活兒最賺錢嗎？"
李強瞇著眼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兄弟，你這是想通了？"
"通什么了？"
"既然讀書這條路走不通，那就走別的路唄。"李強拍了拍我的肩膀，"正好，我認識幾個朋友，都是在社會上混的，人脈很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介紹你認識認識。"
我猶豫了一下。我從小就是個好學生，從來沒想過要走這條路。但是現在，除了這條路，我還能走什么路？
回家面對父母失望的眼神？還是去工地搬磚，讓王磊他們看笑話？
"好，你介紹我認識認識。"
李強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就今晚吧，我?guī)闳ヒ娨娢依洗蟆２贿^兄弟，有句話我得先說清楚，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別后悔。"
"我不會后悔的。"我狠狠地踩滅了煙頭。
晚上八點，李強帶我來到了市中心的一家KTV。這家KTV叫"皇朝"，裝修得金碧輝煌，門口停著好幾輛豪車。
"兄弟，緊張嗎？"李強問道。
"不緊張。"我撒了個謊，其實我的手心都是汗。
我們走進了一個包廂，里面坐著七八個人，男男女女，都二十出頭的樣子。坐在中間的是個寸頭男子，脖子上戴著大金鏈子，手上的金戒指閃閃發(fā)光。
"強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兄弟？"寸頭男子打量著我。
"對，豹哥，這是陳浩，絕對可靠。"李強恭敬地說道。
豹哥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小子，聽說你是要出來混？"
"是的。"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緊張。
"好，有膽子。"豹哥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過小子，出來混可不是過家家。你確定想清楚了？"
我想起了王磊嘲笑的表情，想起了父母失望的眼神，咬了咬牙："想清楚了。"
"行！"豹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的人了。強子，帶他去熟悉熟悉規(guī)矩。"
就這樣，我正式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當天夜里，李強帶我在附近的網吧包了個通宵，一邊玩游戲一邊給我介紹情況。
"浩哥，豹哥在這一帶很有勢力，手下有三十多個兄弟。咱們主要做三種生意：收保護費、放高利貸、還有就是幫人解決一些麻煩事。"
"違法嗎？"我問道。
"這話說的，咱們這行哪有不違法的。"李強笑了笑，"不過放心，豹哥有關系，一般不會有事。再說了，只要不出人命，警察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點了點頭，心里還是有些忐忑。
"對了浩哥，明天豹哥要帶我們去收賬，你跟著學學。"
"收什么賬？"
"一個開網吧的老板欠了豹哥十萬塊錢，拖了三個月了。"李強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種人就是欠教訓。"
我的心跳加速了。收賬，這意味著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但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第二天下午，豹哥帶著我們七八個人來到了城東的一家網吧。這家網吧叫"星光網咖"，規(guī)模不大，但生意還不錯。
我們剛一進門，網吧老板就臉色蒼白地迎了上來："豹...豹哥，您怎么來了？"
"怎么來了？"豹哥冷笑一聲，"老周，你說我怎么來了？三個月了，十萬塊錢，你打算什么時候還？"
老周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聽到豹哥的話，他連忙陪笑道："豹哥，您再寬限幾天，我這就想辦法籌錢。"
"籌錢？"豹哥的臉色沉了下來，"三個月前你也是這么說的，現在又要籌錢？老周，你把我當傻子嗎？"
"不敢不敢。"老周擦著額頭上的汗，"豹哥，我真的會盡快還錢的。"
"盡快？"豹哥一把抓住老周的衣領，"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錢來，這家網吧就別想再開了。"
說著，豹哥給我們使了個眼色。幾個兄弟立刻行動起來，有的去拔電腦的電源線，有的開始砸鍵盤鼠標。
網吧里的顧客嚇得紛紛逃跑。
"別砸別砸！"老周急得差點跪下來，"豹哥，我有錢，我有錢！"
"有錢就早說嘛。"豹哥松開了手，"拿來。"
老周顫抖著從收銀臺下面拿出一個鐵盒子，里面有厚厚一沓現金："豹哥，這里有三萬，剩下的七萬我真的需要時間。"
豹哥數了數錢，臉色更難看了："老周，三萬塊錢就想打發(fā)我？"
"豹哥，我真的沒錢了。"老周快哭了，"要不這樣，我把這家網吧抵給您，您看行嗎？"
豹哥看了看周圍的設備，沉思了一會兒："這家網吧能值多少錢？"
"設備加轉讓費，少說也值十五萬。"
"行，那就這樣辦。"豹哥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這家網吧就是我的了。老周，你可以滾了。"
老周如蒙大赦，連連道謝，然后灰溜溜地走了。
看著這一切，我的心情很復雜。一方面，我對老周有些同情；另一方面，我又覺得豹哥他們很威風。
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黑白分明的界限在這里變得模糊不清。
晚上回到住處，豹哥把我叫到一邊。
"小浩，今天表現不錯，很沉得住氣。"
"謝謝豹哥。"
"以后你就跟著強子學，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豹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記住，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做出個樣子來。"
"我明白。"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陳浩，是我，王磊。"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血液瞬間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