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紀念日,我取了三千塊錢,準備帶我的窮畫家老公去吃頓好的?;丶业穆飞?,
卻在財經(jīng)頻道的巨幕上,看到了他。西裝革履,眾星捧月。標題是:遠盛集團唯一繼承人,
晏城,首次公開亮相。我愣在原地。那個為了給我買支紅糖姜茶,
都要翻遍口袋湊硬幣的男人。那個畫一幅畫,連顏料都得賒賬的男人。那個我愛了三年,
供了三年的男人。是個我做夢都不敢想的,超級富豪。我笑了。原來我省吃儉用,
一天打三份工,甚至去賣血供他追求夢想。在他眼里,
不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cosplay。1. 月光下的誓言“晏城,房東又來催租了。
”我把一沓皺巴巴的現(xiàn)金放在桌上,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疲憊。
這是我這個月在餐廳后廚洗盤子,加上周末去發(fā)傳單,掙來的所有錢。晏城從畫架后探出頭,
俊朗的臉上帶著愧疚。“阿月,對不起?!彼哌^來,從身后抱住我,“等我這幅畫賣出去,
我們就再也不用看房東的臉色了?!彼南掳偷衷谖业陌l(fā)頂,身上有淡淡的松節(jié)油味道,
和我洗衣粉的味道混在一起,成了我們這個五十平米出租屋里,獨有的氣息。
我心里的那點煩躁,瞬間就被撫平了。我轉過身,替他理了理沾了顏料的衣領?!皼]事,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畫家。為了這份相信,
我白天在公司做著最底層的行政,晚上去餐廳端盤子,周末還要擠出時間去做各種零工。
同事們都笑我,說我長著一張該坐進賓利里的臉,卻干著比誰都累的活。我只是笑笑,
她們不懂。晏城的愛,是我貧瘠生活里唯一的光。他會在我痛經(jīng)的時候,跑遍半個城,
給我買回熱乎乎的紅糖姜茶。他會用他那雙畫出星辰大海的手,笨拙地為我縫補磨破的舊衣。
他會把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肉菜,都夾到我的碗里,說他的夢想,就是把我養(yǎng)胖一點。
我一直覺得,窮點沒關系,只要我們相愛。2. 夢想的代價可現(xiàn)實總是一次次地打我的臉。
我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和過度勞累,在公司暈倒了。醫(yī)生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這樣透支身體,
后果不堪設想。晏城守在我的病床前,眼睛熬得通紅,緊緊握著我的手?!鞍⒃拢?/p>
都怪我沒用。”“你別畫了,我們找個正經(jīng)工作,好不好?”我看著他憔悴的臉,
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他身體一僵。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良久,他才低聲說:“阿月,
再給我一點時間?!薄拔业漠嫞涂煲瓿闪?。”看著他眼里的光,我說不出拒絕的話。
那是他的命。我怎么忍心,親手扼殺他的生命。出院那天,晏城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國內(nèi)最頂級的畫廊打來的。他們邀請他參加一場名為“新銳之聲”的青年藝術家聯(lián)展。
這是他離夢想最近的一次機會。晏城激動得像個孩子,抱著我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可當他看到邀請函末尾那一行“參展費五萬元”時,他眼里的光,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五萬。
對我們來說,是個天文數(shù)字。我們?nèi)康拇婵罴悠饋恚仓挥腥Я惆耸K。
3. 金闕宮的幻影“沒關系,我來想辦法?!蔽遗牧伺乃募绨?,故作輕松。
他卻一把拉住我,搖了搖頭。“阿月,算了?!彼穆曇羯硢?,“我們不能為了我的夢想,
再去……”他沒說下去,但我知道他想說什么。上一次,我為了給他買一套進口顏料,
瞞著他去獻了四百毫升的血?;貋砗竽樕珣K白,被他發(fā)現(xiàn),抱著我哭了一整晚。從那以后,
他再也不許我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去賺錢。我安撫地抱了抱他,轉身走進了臥室。
拉開抽屜,最里面,是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盒子里,是我外婆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一對小小的金耳環(huán)。這是我最后的念想了。第二天,我瞞著晏城,
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典當行。老師傅拿著放大鏡看了半天,報出一個數(shù)字?!八娜f八。
”還差兩千。我咬了咬牙,把脖子上那條戴了三年的銀項鏈也摘了下來。
那是晏城送我的第一份禮物,花了他整整半個月的飯錢。“加上這個,湊個整吧,師傅。
”老師傅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拿著那沉甸甸的五萬塊錢,
我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走出典當行,外面陽光刺眼。我抬頭,看到街對面,
本市最豪華的酒店“金闕宮”門口,圍滿了記者。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男人,在保鏢的簇擁下走了出來。身形挺拔,氣質矜貴。
我看著那張臉,呼吸停滯。那張臉,和我朝夕相處了三年的丈夫,晏城,長得一模一樣。
4. 糖醋排骨的謊言怎么可能。我用力地眨了眨眼。一定是最近太累,出現(xiàn)幻覺了。
晏城此刻,應該還在我們那個破舊的出租屋里,對著畫架苦思冥想。而不是像這樣,
前呼后擁,宛如帝王。我自嘲地笑了笑,轉身擠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一進門,
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晏城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正在廚房里忙碌??吹轿一貋?,
他立刻迎了上來,接過我手里的包?!盎貋砹??快去洗手,今天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他的笑容,和煦溫暖,和剛才那個遙不可及的男人,判若兩人。我心里的那點疑云,
徹底散了?!鞍l(fā)什么呆呢?”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我回過神,
把那個裝著五萬塊錢的信封塞進他手里?!皡⒄官M,我湊齊了?!彼蹲?,打開信封,
看到里面整整齊齊的鈔票,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鞍⒃?,你……”“別問,”我打斷他,
“就當是我,提前投資我未來的大畫家先生?!彼麤]再說話,只是用力地把我擁進懷里。
那個擁抱很緊,緊得我?guī)缀醮贿^氣。我卻覺得,無比心安。
5. 畫展的秘密晏城去畫廊布展那天,我特地請了假陪他。那是我第一次踏入那樣的地方。
裝修得富麗堂皇,墻上掛著的每一幅畫,標價都至少是六位數(shù)。晏城的那幅畫,
被掛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他的畫名叫《月光》。畫上是一個女孩的背影,
坐在一片廢墟之上,仰望著天空中一輪殘月。整個畫面是灰暗的,壓抑的。唯有那月光,
溫柔地灑在女孩的肩上,帶著一絲悲憫的希望。畫上的女孩,是我。那片廢墟,
是我們的生活。而那輪月光,是他。我看著那幅畫,鼻子有些發(fā)酸。一個穿著優(yōu)雅的女士,
在畫前停下了腳步。她是畫廊的負責人,姓王。王經(jīng)理看了很久,轉頭對晏城說:“晏先生,
你的畫很有靈氣,但……太苦了?!薄艾F(xiàn)在的市場,不喜歡看這些?!标坛敲蛑?,
沒有說話?!安贿^你放心,”王經(jīng)理話鋒一轉,“這次聯(lián)展的贊助方,遠盛集團的太子爺,
對你很賞識?!薄八H自打過招呼,讓我一定要把你的畫掛出來?!边h盛集團。這個名字,
像一根針,輕輕刺了我一下。是那天,我在金闕宮門口,看到的那個集團。“遠盛的太子爺?
”我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王經(jīng)理笑了笑,“那可是個傳奇人物,
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們這些小人物哪有機會知道他的名字?!薄爸恢?,他也姓晏。
”6. 真相的碎片姓晏。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丶业穆飞?,我一直心神不寧。
晏城以為我還在為王經(jīng)理的話難過,一個勁地安慰我?!鞍⒃?,別擔心,
總會有人懂得欣賞我的畫。”我看著他真誠的側臉,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也許,
真的只是巧合。晚上,我趁晏城睡著,悄悄打開了他的舊畫夾。那里面,
都是他大學時期的作品。風格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明亮,熱烈,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我一頁頁地翻著,直到一張夾在畫紙里的舊報紙,掉了出來。是一張財經(jīng)報。日期是四年前。
頭版頭條,是遠盛集團董事長晏鴻山突發(fā)心臟病入院的消息。配圖上,晏鴻山躺在病床上,
旁邊站著一個滿臉焦急的年輕人。那個年輕人,是晏城。雖然青澀,但我絕不會認錯。
報道里寫著:晏董獨子晏城,聞訊中斷海外學業(yè),連夜回國,預計將暫代集團事務。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原來,他不是什么孤兒。他不是什么身無分文,被家人拋棄,
只能靠畫畫為生的可憐人。他是遠盛集團的,唯一繼承人。那我們這三年,算什么?
我省吃儉用,一天打三份工,為他湊五萬塊的參展費。
他看著我為了幾百塊的房租跟房東磨破嘴皮。他心安理得地吃著我用健康換來的飯菜。
這一切,是不是特別好玩?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沖進衛(wèi)生間,吐得昏天黑地。原來,
我所以為的愛情,只是一個笑話。7. 偵探的追蹤我一夜沒睡。第二天早上,
我像往常一樣,給他準備好早餐。他吃著我做的面,抬頭看我?!鞍⒃拢隳樕趺催@么差?
”“沒事,可能昨天有點著涼?!蔽覔芘肜锏氖[花,不敢看他的眼睛?!爱嬚菇Y束后,
我們就去旅游好不好?”他忽然說,“去海邊,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嗎?”他說得那么溫柔,
那么理所當然。我卻只覺得惡心?!昂冒?。”我抬起頭,對他笑了笑。他不知道,我的心里,
已經(jīng)下了一場傾盆大雨。下午,我借口公司加班,去了本市的圖書館。我查閱了這四年里,
所有關于遠盛集團的報道。信息少得可憐。只知道晏鴻山在那次病危后,就退居二線,
集團事務全權交由一個神秘的代理人打理。而他的兒子晏城,從此銷聲匿跡。報道里說,
他與父親理念不合,毅然放棄了億萬家產(chǎn),離家出走,追求自己的藝術夢想。寫得可真感人。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都要信了。我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喂,你好,
我想委托你查一個人。”“晏城,遠盛集團的繼承人?!薄拔倚枰溃@三年,
所有的資金流水,以及和他真實身份相關的一切?!睊斓綦娫?,我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
晏城,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8. 金錢的陷阱私家偵探的效率很高。三天后,
一個加密文件,發(fā)到了我的郵箱。我點開文件,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鼠標。文件里,
是晏城這三年的“真實”生活。他名下,有十幾張銀行卡。每一張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