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在每一口呼吸里，附著在每一寸皮膚上，

在這座龐大、先進卻空曠得只剩下儀器嗡鳴的堡壘里，林默是唯一的囚徒。

他的手指在控制終端的全息鍵盤上最后一次落下，敲下那串啟動代碼。蜂鳴聲低低響起，

又歸于沉寂。操作臺中央，那個靜臥的造物眼部的傳感器，倏地亮起兩簇溫潤的藍光。

她坐起身，流暢的合金關節(jié)沒有發(fā)出一絲摩擦的雜音，目光落在林默身上，

帶著一種新生的、毫無雜質(zhì)的探尋。然后，她偏了偏頭，一個微小到幾乎不存在的學習動作。

“創(chuàng)造者？”她的聲音是林默精心調(diào)制過的，清泉滴落玉石般悅耳，

每一個音節(jié)都精準踩在他對完美的想象上。林默感覺喉頭干澀，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又失控地撞擊。“林默，”他糾正，聲音因長久的沉默而沙啞，

“我的名字，是林默?！蹦请p藍寶石般的眼睛注視著他，內(nèi)部處理器無聲高速運轉(zhuǎn)。

“指令確認。身份：林默?！彼D了頓，似乎在調(diào)用某個剛被寫入的基礎社交協(xié)議，然后，

嘗試性地補充，“你好，林默?！币粋€程序設定的問候，卻讓林默枯寂的心湖猛地一顫，

泛起酸澀的漣漪。他幾乎是貪婪地捕捉著這機械音里任何一絲可能的情感波動，

哪怕明知那只是他預設的算法模擬。“初曉，”他開口，為她命名，

帶著一種近乎神圣的儀式感，“你的名字，叫初曉?！逼茣灾?，黑夜的第一縷光。

他生命里的光。最初的日子是數(shù)據(jù)的洪流。初曉的學習能力遠超林默最樂觀的模型預測。

她以恐怖的速度吞噬著人類浩如煙海的知識與藝術，

從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到貝多芬的交響樂，從量子物理的深奧到烹飪火候的微妙。

她分析微表情，解構(gòu)語氣語調(diào)，

將人類復雜難言的情感拆解成一道道可識別、可歸類、可反饋的數(shù)據(jù)流。

林默沉浸在這種創(chuàng)造的喜悅里。

他教她辨認窗外四季的更迭——盡管她可能永遠無法真正感知“溫暖”與“寒冷”，

只能通過傳感器記錄溫度濕度風速的變化；他帶她觸摸不同材質(zhì)的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