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胡同里的意外沈硯辭第一次見到蘇晚,是在鼓樓附近的一條老胡同里。
初夏的午后陽光斜斜切下來,給灰墻黛瓦鍍上層金邊。他剛結(jié)束一場冗長的家族會議,
開著輛低調(diào)的黑色邁巴赫想躲開助理的連環(huán)call,
卻被胡同深處竄出來的二八自行車刮了后視鏡?!氨福嵲趯Σ黄?!”女孩慌忙跳下車,
帆布包上的相機(jī)掛件叮當(dāng)作響。她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背帶褲,帆布鞋沾著泥點,
額前碎發(fā)被汗水濡濕,露出雙清澈得像山泉水的眼睛。沈硯辭降下車窗,
指尖在真皮方向盤上輕叩。他見過的美人車載斗量,從名媛到明星,
個個精致得像櫥窗里的洋娃娃??裳矍斑@張素凈的臉,帶著點驚惶和倔強(qiáng),
倒像株雨后的野薔薇,帶著泥土氣撞進(jìn)他眼底。“賠得起?”他聲音里帶著慣有的漫不經(jīng)心,
視線掃過她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自行車。蘇晚臉一白,
卻還是挺直脊背:“您說個數(shù),我分期付款?!彼_帆布包,
露出里面的相機(jī)和幾本攝影雜志,“我是自由攝影師,最近剛接了活,肯定能還上。
”沈硯辭看著她較真的樣子忽然覺得有趣。京圈里的人見了他,不是諂媚就是敬畏,
這丫頭倒好,眼里只有愧疚和不服輸。他報了個遠(yuǎn)超實際價格的數(shù)字,
想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沒想到蘇晚只是咬了咬唇,
從包里翻出個舊筆記本:“能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我每周給您打一部分。”她筆尖頓了頓,
又補(bǔ)充道,“我叫蘇晚,蘇州的蘇,夜晚的晚?!薄吧虺庌o?!彼麍笊厦?,
看著她一筆一劃寫下號碼,忽然改了主意,“不用賠了,下次騎車看路。
”邁巴赫引擎轟鳴著駛離時,沈硯辭從后視鏡里看見蘇晚還站在原地,手里捏著筆記本,
像只被雨淋濕的小鹿。他沒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枯燥生活里的一段小插曲??扇旌?,
他在自家公司樓下的咖啡館又遇見了她。蘇晚正舉著相機(jī)拍窗外的街景,
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投下片淺影。沈硯辭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敲了敲她的桌面?!坝忠娒媪?,沈先生?!碧K晚顯然認(rèn)出了他,立刻合上相機(jī),
“關(guān)于賠償?shù)氖隆薄拔艺f了不用?!彼趯γ孀?,招手叫來服務(wù)生,“喝什么?
”“我請您吧,就當(dāng)賠罪?!碧K晚搶著掃碼,點了杯最便宜的美式。
沈硯辭看著她局促地攪動咖啡勺,忽然問:“拍什么呢?”“城市角落的老建筑,
雜志社約的稿?!碧K晚翻開相機(jī)里的照片,指尖劃過屏幕,“您看這條胡同,馬上要拆遷了,
我想留住它們最后的樣子?!闭掌锏墓庥皫еN細(xì)膩的溫柔,灰墻縫隙里的野草,
屋檐下掛著的舊燈籠,都被她拍出了歲月的溫度。沈硯辭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住過的四合院,
紅墻綠瓦間藏著的蟬鳴,不知何時已被鋼筋水泥淹沒?!芭牡貌诲e。”他難得說句實話。
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從胡同拆遷聊到膠片相機(jī),蘇晚說起自己背著相機(jī)走南闖北的經(jīng)歷,
眼睛亮得像綴滿星星。沈硯辭大多時候在聽,偶爾插句話,
卻覺得這一下午比參加十場酒會都有意思。臨走時,蘇晚忽然說:“沈先生,
您不像他們說的那樣?!薄八麄冋f我什么樣?”“說您是京圈太子爺,脾氣差,眼高于頂。
”蘇晚吐了吐舌頭,“但您好像……還挺好的。”沈硯辭失笑。他這“太子爺”的名頭,
是京圈里人人心知肚明的標(biāo)簽。沈家三代從政,到他父親這輩轉(zhuǎn)投商界,
照樣在金字塔尖站穩(wěn)腳跟。他自小在規(guī)矩和算計里長大,早就習(xí)慣用冷漠當(dāng)盔甲。
可對著蘇晚那雙干凈的眼睛,他忽然不想戴盔甲了。
第二章 琉璃易碎沈硯辭開始有意無意地出現(xiàn)在蘇晚的生活里。她去拍老教堂,
他的車就停在街角;她在夜市吃麻辣燙,他會皺著眉坐在對面,
卻把她不吃的香菜都夾走;她熬夜修圖,他會讓助理送來熱乎乎的夜宵,
只說是“路過順便買的”。蘇晚不是傻子,能感覺到這份不同尋常。但她和沈硯辭之間,
隔著的是云泥之別。她是寄人籬下的孤女,
靠著獎學(xué)金和接散活讀完大學(xué);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
身邊圍繞的都是她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大人物?!吧蛳壬?,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又一次被他的豪車引來路人圍觀后,蘇晚終于忍不住開口。沈硯辭正幫她調(diào)整相機(jī)鏡頭,
聞言動作一頓:“誰規(guī)定不同世界的人不能來往?”“您身邊的人會笑話您的。
”蘇晚低頭看著自己磨破邊的帆布鞋,“我也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薄拔疑虺庌o的事,
還輪不到別人置喙。”他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強(qiáng)勢,卻又放緩了聲音,“蘇晚,
別想那么多?!彼チ?98的藝術(shù)展,在無人的展廳里,
他指著一幅抽象畫說:“你看,顏色碰撞才有張力。”他帶她去了自家的私人馬場,
看著她笨拙地爬上馬背,笑得直不起腰,卻在她快要摔下來時穩(wěn)穩(wěn)將她接住。
溫?zé)岬暮粑鼮⒃谒i窩,蘇晚聽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感情像藤蔓悄悄瘋長,
在某個雨夜徹底破土而出。那天蘇晚去拍暴雨中的胡同,不小心摔進(jìn)積水里,相機(jī)也泡了水。
她抱著相機(jī)坐在屋檐下掉眼淚,忽然看見那輛熟悉的邁巴赫停在巷口。沈硯辭撐著傘跑過來,
脫下西裝外套裹住她,把她塞進(jìn)溫暖的車?yán)?。他拿著她的相機(jī),眉頭緊鎖:“哭什么?
相機(jī)壞了可以修,人沒事就好?!薄斑@是我外婆留給我的……”蘇晚哽咽著說。
沈硯辭動作一頓,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用紙巾擦去她臉上的雨水和淚水。
車廂里只有雨刷器規(guī)律的擺動聲,他忽然傾身靠近,溫?zé)岬拇礁采纤?。蘇晚僵住了,
然后慢慢閉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這個帶著雨水氣息的吻里。他們的關(guān)系變得隱秘而熾熱。
沈硯辭會避開所有人,陪她擠地鐵去看livehouse演出;蘇晚會提著保溫桶,
等在沈氏集團(tuán)樓下,給他送一碗熱湯面。他帶她去了那座他小時候住過的四合院,紅墻斑駁,
卻收拾得干凈。院子里的石榴樹結(jié)滿了青果,
他指著角落里的秋千:“小時候總在這里蕩到天黑?!薄跋駛€普通小孩一樣?”蘇晚笑著問。
“我也是小孩過?!鄙虺庌o從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發(fā)頂,“蘇晚,跟我在一起,不用怕。
”蘇晚以為自己握住了全世界,卻忘了琉璃易碎,美夢易醒。
那天是沈硯辭的二十五歲生日宴,在自家酒店的頂層宴會廳舉行。
他第一次帶她出席這樣的場合,給她挑了條香檳色的禮服裙。蘇晚站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門口,
看著衣香鬢影的人群,忽然有些膽怯。沈硯辭握緊她的手:“有我在。”可當(dāng)沈夫人,
那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過來,目光像冰錐落在蘇晚身上時,蘇晚還是忍不住發(fā)抖。“硯辭,
這位是?”沈夫人的聲音溫柔,卻帶著疏離。“媽,這是蘇晚?!鄙虺庌o語氣平靜。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們身上。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涌來,
蘇晚聽見有人說“她就是那個攝影師”“聽說家里條件很差”“沈夫人怎么可能同意”。
沈夫人沒再看蘇晚,只是對沈硯辭說:“跟我來一下。”沈硯辭走前安撫地看了蘇晚一眼,
可這一眼沒能給她多少力量。她像個誤入天鵝湖的丑小鴨,渾身不自在。這時,
一個穿著火紅色禮服的女人走過來,端著香檳,笑意盈盈:“你就是蘇晚?我是林薇薇,
跟硯辭從小一起長大的。”林薇薇是林家的千金,和沈家是世交,
所有人都默認(rèn)她是沈硯辭未來的妻子。她上下打量著蘇晚,
眼神里的輕蔑毫不掩飾:“蘇小姐,有些圈子不是靠攀就能進(jìn)去的。”蘇晚攥緊了手心,
指甲深深嵌進(jìn)肉里:“我沒想攀什么。”“是嗎?”林薇薇輕笑一聲,故意提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