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尸體堆不動不行了！
李曉晨眼角余光拼命地、一點一點地挪動著視角，如同生銹的齒輪艱難轉(zhuǎn)動，竭力搜尋著身邊任何能作為掩體的東西。當(dāng)視線越過前方一具俯身、頭臉埋在泥血中看不清面目的尸體時，一個模糊的念頭如同寒夜里的火星猛地閃亮了一下：禁軍的清場動作兇狠而迅捷，那些站立的、或位置顯眼易于靠近的尸骸往往是他們優(yōu)先清理和踩踏的對象。但這具伏尸，臉朝下，趴伏的姿勢極其別扭且貼近地面?；蛟S是因為死前最后的扭曲掙扎？或許是為了護住身下的什么？不管怎樣，這怪異的姿勢似乎無形中構(gòu)成了一道天然的、低矮的屏障，將它身后的那片空間稍稍“遮擋”了起來。
這微乎其微的遮蔽，在這種絕境中，就是一道無形的防線！
挪！快挪過去！
“噗！”
冰冷銳利的金屬穿透旁邊尸體的聲音刺耳地響起！那是長矛捅入血肉！距離他藏身的區(qū)域僅半步之遙！
死亡的刺激讓李曉晨身體內(nèi)部爆發(fā)出最后一股潛力！借著剛才撲倒翻滾的慣性方向，身體極其隱蔽地沿著地面猛力一拱，肩膀頂?shù)?，如同脫水的魚在泥漿中微微彈動了一下！同時腳下用力一蹬旁邊一具僵硬的腿骨！
唰——！
這借力的一蹬加猛拱，讓他如同貼著地面滑行一樣，瞬間就溜到了那具俯身的尸體后面！動作幅度不大，在滿場的混亂呻吟和金屬切割聲中，輕微得就像一具尸體被踩踏時自然的位移。冰冷的尸體完全遮擋了他的身形！
幾乎就在他身體完全縮到伏尸后方的同時，一個沉重的、帶著尖刺的戰(zhàn)靴底猛地踩在了他剛才趴伏位置的旁邊！靴底重重碾動了一下下面一具尸體的手臂，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骨頭斷裂的咔擦輕響！接著，噗嗤一聲，一柄腰刀的刀尖狠狠捅進那位置附近的尸堆，深深沒入！
李曉晨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凍結(jié)！連呼吸都停止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壓制著翻滾的胃部和劇烈顫抖的肌肉，身體蜷縮在那具低矮伏尸形成的微薄掩護里，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腐臭的血腥味、泥土的腥氣、金屬的鐵銹味……所有的氣味都被無限放大，鉆入鼻腔，刺激著緊繃的神經(jīng)。
頭頂上方，靴子踩踏和尸體被翻動的聲響持續(xù)著。
“嘩啦！”似乎有士兵在拖動沉重的尸體。短暫的間隙。
機會！
李曉晨的思維如同繃緊的弓弦在極限下掙扎彈跳！他微微抬起一點點頭，從尸體凌亂堆疊的縫隙間，用盡力氣瞇著眼向上瞥去——
高處！就在斜上方不到十丈遠的位置！那是他們唯一可能的生路！禁軍組成的移動人墻和宮門那道冰冷鐵閘之間，存在著一道極其短暫、稍縱即逝的空隙！它如同潮水退去時露出的那一點點可憐的沙灘，轉(zhuǎn)瞬就會被下一波鋼鐵浪潮吞沒！
必須立刻跳出來！從這堆掩體的死人肉墻后面沖出去！必須在所有禁軍被調(diào)去增援開門部隊、注意力轉(zhuǎn)移、而那道救命之門又尚未完全被堵死的前一瞬間，闖過去！
跑！拿命跑！
就在他體內(nèi)那股如同困獸垂死掙扎的蠻力即將沖破恐懼爆發(fā)出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