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又病危了？"我握緊手機，"什么時候的事？"
"半...半小時前..."桑棟結結巴巴地說，"醫(yī)生說是...心臟衰竭..."
我看向楚琪，她立刻明白了情況。
"去醫(yī)院。"她簡短地說。
"太危險了。"我搖頭，"這明顯是個陷阱。"
"但如果是真的呢？"楚琪反問，"你母親掌握著最關鍵的信息。"
她說的有道理。母親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
"分頭行動。"我決定道，"你去楚宅找證據，我去醫(yī)院。"
"不行。"楚琪堅決反對，"韓東陽說過，錄音帶第三段是關鍵。我們需要一起破解密碼。"
"那..."
"先去醫(yī)院。"她抓起外套，"如果情況允許，我們再一起去楚宅。"
我們匆忙離開安全屋，攔了輛出租車。
路上，我給醫(yī)院打電話詢問母親情況。
"桑女士正在搶救。"護士告訴我，"情況不太樂觀。"
我的心沉了下去。
"有任何陌生人探視嗎？"
"沒有。"護士猶豫了一下，"但剛才有位醫(yī)生來調閱了她的病歷。"
"什么醫(yī)生？"
"姓林，說是心內科會診。"
林？楚槐寧的遺孀就姓林。
太巧合了。
"謝謝。"我掛斷電話，轉向楚琪，"有人調閱母親病歷，姓林。"
"林姨？"楚琪瞪大眼睛，"不可能，她移民多年了。"
"也許是冒充的。"
"更可能是楚槐安的人。"楚琪壓低聲音，"他常用這種手段。"
車子停在醫(yī)院急診部門口，我們沒急著下車，先觀察四周。
幾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分散在大廳各處，明顯在等人。
"果然有埋伏。"我咬牙道。
"走后門。"楚琪對司機說，"繞到住院部那邊。"
住院部側門人少很多，我們混在探病的人群中溜了進去。
七樓ICU外，桑棟正焦急地踱步，看到我們時如見救星。
"榆榆！醫(yī)生說要簽病危通知書..."
"媽怎么樣了？"我打斷他。
"還在搶救..."他指向ICU，"那個林醫(yī)生在里面..."
我和楚琪對視一眼，悄悄走到ICU窗前。
透過玻璃，我看到五六個醫(yī)護人員圍在母親床邊，其中有一個高個子女醫(yī)生，背對著我們。
"看到那個穿藍襯衫的了嗎？"楚琪突然低聲說，"他在看監(jiān)控，不是醫(yī)生。"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一個穿深藍襯衫的男人站在角落，眼睛盯著天花板上的攝像頭。
"保鏢。"我判斷，"混在醫(yī)療團隊里。"
正說著，那個"林醫(yī)生"轉過身來，是個中年男性。
不是林姨。
"不是她。"楚琪松了口氣。
這時，監(jiān)護儀上的心電圖突然變成一條直線，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心臟停搏！"一個醫(yī)生喊道，"準備電擊！"
我看到他們拿出除顫器，涂抹導電凝膠。
"200焦耳，準備！"
母親的身體在電流沖擊下彈起又落下。
"沒有反應，加大到300！"
又一次電擊。
依然是一條直線。
醫(yī)生們繼續(xù)搶救，但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最后，主治醫(yī)師看了看手表，宣布："死亡時間，22點17分。"
我的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靜止。
母親...死了？
桑棟發(fā)出一聲哀嚎，癱坐在地上。
楚琪緊緊抓住我的手，但我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那個"林醫(yī)生"走到母親床邊，假裝檢查瞳孔，實則快速翻找她的隨身物品。
他在找什么？
"我們得進去。"我機械地說。
"不行。"楚琪拉住我，"他們在等我們自投羅網。"
"但她是我母親！"
"而且她已經死了。"楚琪的聲音異常冷靜，"現在進去只會送死。"
我甩開她的手，正要沖進去，突然看到母親的手指動了一下。
非常輕微，但確實動了。
她還活著！
"楚琪！"我壓低聲音，"媽還活著！"
楚琪順著我的視線看去，也注意到了那細微的動作。
"他們在演戲。"她恍然大悟，"給那些人看的。"
果然，主治醫(yī)師正在填寫死亡證明，而護士們已經開始拔管。
"林醫(yī)生"似乎滿意了，帶著母親的病歷本離開了ICU。
其他"醫(yī)護人員"也陸續(xù)離開，只剩下兩個真正的醫(yī)生和護士在做最后的整理。
"現在。"我推門而入。
醫(yī)生看到我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請節(jié)哀。"他大聲說，同時遞給我一張紙條。
我接過紙條，上面寫著："藥物誘發(fā)心臟驟停，已解毒，需24小時昏迷偽裝死亡。太平間有我們的人。"
我抬頭，醫(yī)生眼神示意我配合。
"謝謝醫(yī)生。"我假裝哽咽，"能...能再看她最后一眼嗎？"
"當然。"他讓開位置。
我走到母親床邊，她看起來毫無生氣，但仔細看能發(fā)現微弱的呼吸。
"我們會送她去太平間。"醫(yī)生繼續(xù)說，"明天安排尸檢。"
這是告訴我會有人保護她。
"謝謝。"我握了握他的手，感受到他塞給我的另一張紙條。
離開ICU，我展開第二張紙條："明早6點，醫(yī)院后門，救護車。"
楚琪湊過來看，眉頭緊鎖。
"可信嗎？"
"不知道。"我收起紙條，"但母親確實還活著。"
桑棟還在走廊上哭嚎，引來不少人側目。
"閉嘴！"我踢了他一腳，"媽沒死。"
他立刻止住哭聲，瞪大眼睛："什...什么？"
"演戲。"楚琪簡短解釋，"為了騙那些人。"
桑棟的表情從悲痛轉為困惑，又變成驚喜。
"那...那太好了！"
"小聲點。"我警告他，"繼續(xù)裝哭。"
他立刻又嚎起來，演技浮夸但有效。
我們三個坐在走廊長椅上，等待母親被推往太平間。
期間，那個"林醫(yī)生"和藍襯衫男人又回來轉了一圈，看到我們在哭，滿意地離開了。
半小時后，護工推著蓋白布的擔架出來。
我撲上去，假裝痛哭，實則確認是母親。
白布下，她的手指又輕輕動了一下。
"節(jié)哀。"護工低聲說，"一切按計劃。"
我點點頭，退到一邊。
看著母親被推進電梯，我的心揪成一團。
這是冒險，但也許是唯一能保護她的方法。
"現在怎么辦？"楚琪問。
"按原計劃。"我決定道，"去楚宅。"
"現在？"桑棟驚恐地問。
"越快越好。"我看了看手表，"凌晨一點，正是人最困的時候。"
楚琪點點頭："我去弄輛車。"
"我...我也去？"桑棟結結巴巴地問。
"你留在這。"我命令道，"盯著那些人的動向，有情況立刻打電話。"
他如釋重負地點頭。
楚琪聯系了一個朋友，半小時后，一輛不起眼的灰色轎車停在醫(yī)院后門。
我們悄悄溜出去，上了車。
"謝謝，老周。"楚琪對駕駛座上的男人說。
老周點點頭，沒多問，直接駛向楚宅。
"老周是我媽的老部下。"楚琪低聲解釋，"絕對可靠。"
車子停在距離楚宅兩個街區(qū)的地方。
"我在這等。"老周說，"有情況按緊急鈴。"
他遞給楚琪一個小型遙控器。
我們悄悄接近楚宅，夜色是最好的掩護。
楚宅燈火通明，前門兩個保鏢，后門一個。
"太嚴了。"我皺眉，"進不去。"
楚琪卻笑了："我知道一條密道。"
"密道？"
"小時候我偷溜出去玩的路。"她拉著我繞到花園側面，"狗洞。"
在一叢灌木后，確實有一個半米寬的洞口，被藤蔓遮掩著。
"你先。"楚琪示意。
我趴下身子，鉆了進去。
里面是漆黑的花園，月光下能看到主宅的輪廓。
楚琪很快跟了進來，拍拍身上的泥土。
"這邊。"
我們貼著灌木潛行，來到一扇仆人專用的側門前。
"密碼是媽媽的生日。"楚琪輸入數字，門鎖輕輕"咔噠"一聲開了。
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微弱綠光。
楚琪輕車熟路地帶著我穿過廚房和餐廳，來到主樓梯。
"書房在二樓。"她耳語道。
我們躡手躡腳地上樓，木制樓梯在腳下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二樓走廊鋪著厚地毯，吸收了腳步聲。
楚琪停在書房前，輕輕推開門。
月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給一切蒙上銀藍色的光。
"密碼是多少？"我問。
"123565。"楚琪回憶道，"楚槐寧生日倒過來。"
我們來到書柜前，按下隱藏按鈕。
書柜無聲滑開，露出保險箱。
我輸入密碼，心跳如雷。
密碼錯誤。
"怎么回事？"我低聲問。
楚琪皺眉："再試一次，慢一點。"
我又輸入一遍，依然錯誤。
"難道不是這個密碼？"
"等等。"楚琪突然想起什么，"錢叔說'地板下'..."
我們蹲下來檢查保險箱下方的地板。
果然，有一塊木板邊緣不太平整。
我輕輕撬開它，下面是一個小型保險箱，只有巴掌大。
"數字鎖。"楚琪驚喜道，"試試同樣的密碼。"
我輸入123565，鎖開了。
里面是一個U盤和幾張泛黃的文件。
"找到了！"楚琪激動地說。
我迅速查看文件，是財務記錄，顯示楚槐安曾向多個賬戶大額轉賬。
"這是挪用公款的證據。"我判斷。
U盤沒有標簽，但看起來很新。
"需要電腦查看。"楚琪說。
"等等。"我突然注意到地板下還有一樣東西，"這是什么？"
一個牛皮紙信封，看起來年代久遠。
我小心打開，里面是一張出生證明和幾張照片。
出生證明上寫著我的名字，父親一欄是"楚槐寧"。
照片上是年輕的母親抱著一個嬰兒，旁邊站著楚槐寧。
還有一張全家福，楚槐寧、母親和嬰兒時期的我。
"這..."我的手開始發(fā)抖。
"你真的是我堂妹。"楚琪輕聲說，眼神復雜。
我翻到出生證明背面，有一行小字："永遠愛你的槐寧和綺羅，我們的榆榆。"
這一刻，所有的碎片終于拼合。
我是楚槐寧的女兒。
母親精心策劃這一切，不僅為了復仇，還為了讓我認祖歸宗。
"鏡子。"我突然說。
楚琪疑惑地看著我。
我走到書房的落地鏡前，借著月光仔細端詳自己的臉。
眼睛的形狀，眉毛的弧度...確實和照片上的楚槐寧很像。
"難怪韓東陽說我在幫自己。"我喃喃自語，"拿回本屬于我的一切..."
"有人來了！"楚琪突然壓低聲音。
樓下傳來開門聲和說話聲。
"楚總，您要的文件在書房。"
楚槐安的聲音："你們在樓下等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
"躲起來！"楚琪推我。
我們迅速藏到厚重的窗簾后面，剛藏好，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燈光大亮，刺得我瞇起眼。
透過窗簾縫隙，我看到楚槐安走向書桌，拿起一份文件。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松開。
"該死的董事會..."他喃喃自語，"明天一定要解決..."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把小鑰匙，走向保險箱。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地板下的保險箱還開著！
楚槐安輸入密碼，打開主保險箱，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文件夾。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
那塊被撬開的木板。
"什么..."他蹲下身，發(fā)現了打開的保險箱。
"誰干的？！"他怒吼一聲，猛地站起來環(huán)顧四周。
我和楚琪屏住呼吸。
楚槐安拿起桌上的電話："立刻搜查整棟房子！有人闖進來了！"
他大步走向門口，突然停住，轉身看向我們藏身的窗簾。
我的心跳幾乎停止。
他慢慢走回來，手伸向窗簾...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樓下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
"楚總！"保鏢在樓下喊，"有人觸發(fā)了車庫警報！"
楚槐安咒罵一聲，沖出門去。
"老周干的。"楚琪松了口氣，"我按了緊急鈴。"
"快走！"我抓起文件和U盤，"趁他們去車庫。"
我們溜出書房，聽到樓下嘈雜的腳步聲。
"這邊。"楚琪帶我走向另一側的樓梯。
剛下到一樓，一個保鏢突然從側面出現。
"站??！"
楚琪反應極快，抓起花瓶砸過去。
保鏢躲閃時，我們沖向后門。
"攔住他們！"他大喊。
更多保鏢從四面八方涌來。
我們沖出后門，奔向花園深處。
"分頭跑！"楚琪推我，"我引開他們！"
"不行！"
"拿著證據跑！"她塞給我U盤和文件，"我不會有事的，我是他'女兒'！"
不等我反對，她已經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故意弄出很大聲響。
保鏢們果然追著她去了。
我趁機鉆過狗洞，回到街上。
老周的車已經不在原地。
我沿著小巷狂奔，直到確認沒人追來，才停下喘氣。
U盤和文件安全地揣在懷里。
現在，我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查看內容。
醫(yī)院太平間，母親"尸體"旁。
還有誰能比那里更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