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龍?zhí)枴逼票钠崖暣唐颇蠘O的極夜時,孛兒只斤·蒼正站在甲板上,望著舷窗外漂浮的冰山。那些淡藍色的冰體在探照燈下泛著幽光,冰縫里凝結的玄鐵結晶像鑲嵌的鉆石,折射出細碎的光斑——這是進入羅斯海冰區(qū)的第三天,他們已經(jīng)在冰原上發(fā)現(xiàn)了七處玄鐵礦脈露頭,每一處的輻射頻率都與復活節(jié)島的石像完全吻合。
【靈性值恢復至23%,但這里的低溫讓玄鐵戟的活性降低了30%。】馬承宇的聲音帶著電流般的顫音,【剛才的地質(zhì)雷達顯示,維多利亞地冰蓋下有個巨大的空腔,能量反應比主隕石的理論值高出三倍,這不合常理。】
林嵐裹著厚厚的沖鋒衣走過來,防凍面罩上結著白霜,手里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是張三維冰蓋圖,紅色的能量云圖在維多利亞地的位置形成一個不規(guī)則的球體?!岸砹_斯科考站傳來消息,他們的冰雷達在同樣區(qū)域探測到金屬回聲,”她呵出一團白氣,“回聲的頻率很規(guī)律,像是某種機械運轉的聲音。”
孛兒只斤·蒼的指尖劃過舷窗上的冰花,那些冰晶突然沿著玄鐵特有的螺旋紋路裂開。他想起塔馬的祝福吊墜——自從進入南極圈,這塊玄鐵吊墜就一直在發(fā)燙,表面的波利尼西亞文漸漸隱去,露出與河圖殘片相同的星軌圖案。
“不是機械,”他低聲道,“是門?!?/p>
破冰船在普里茲灣拋錨時,中國南極昆侖站的科考隊員駕駛著雪地車前來接應。隊長是個叫趙新的年輕地質(zhì)學家,戴著副防雪盲眼鏡,說話時呼出的白氣在胡子上凝成冰碴?!氨w下的異常是三個月前發(fā)現(xiàn)的,”他指著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山巒,“最初以為是火山活動,但磁測顯示那里的磁場強度是地球正常水平的八十倍,任何靠近的電子設備都會被磁化。”
他遞給孛兒只斤·蒼一件特制的防寒服:“這是用凱夫拉纖維混紡玄鐵碎屑做的,能抵抗強磁場。不過你們得小心,上周有只帝企鵝靠近那里,回來后羽毛全變成了銀白色,像是被玄鐵輻射鍍了層膜?!?/p>
乘坐雪地車穿越冰原時,孛兒只斤·蒼注意到沿途的積雪都呈現(xiàn)出詭異的金屬光澤。趙新說這是“玄鐵霜”,是冰蓋下的礦脈在強磁場作用下升華形成的,溫度低至零下七十度,能瞬間凍結皮肉。他們的雪地車輪胎都裹著玄鐵鏈條,否則早就被凍在冰面上了。
“前面就是磁異常區(qū)?!壁w新突然減速,指著前方的冰谷,那里的天空泛著青紫色的極光,像塊巨大的幕布籠罩著冰原。冰谷中央有座隆起的冰丘,表面布滿蛛網(wǎng)狀的裂紋,裂紋中滲出銀白色的液體,在低溫下迅速凝結成玄鐵冰晶。
“那就是空腔的位置。”林嵐打開便攜式光譜儀,屏幕上的波形圖劇烈跳動,“能量反應正在增強,像是在……呼吸?!?/p>
靠近冰丘時,玄鐵吊墜突然從衣領里彈出,懸浮在半空。吊墜表面的星軌圖案亮起,與冰丘裂紋中的冰晶產(chǎn)生共鳴,那些蛛網(wǎng)狀的紋路竟開始緩緩轉動,組成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形陣法——正是河圖殘片缺失的最后一塊星圖!
【終于完整了!】馬承宇的聲音帶著狂喜,【這不是隕石坑,是座上古星門!玄鐵母礦的主隕石,其實是建造星門的材料!】
冰丘突然劇烈震顫,圓形陣法的中心裂開一道縫隙,涌出刺骨的寒風。孛兒只斤·蒼能感覺到縫隙后面?zhèn)鱽硎煜さ臍庀ⅰc涿鹿母礦同源,卻又帶著某種非自然的規(guī)律波動,像是無數(shù)齒輪在精密咬合。
“里面有光!”趙新指著縫隙,那里透出淡藍色的光芒,隱約能看到懸浮的玄鐵碎片,像群星在宇宙中運轉。
就在這時,冰谷邊緣傳來引擎聲。三輛改裝過的雪地車疾馳而來,車身上印著個黑色的饕餮標志——正是歸墟海爺提到的“九黎后裔”!為首的是個穿黑色防寒服的女人,臉上戴著玄鐵打造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凌厲的下頜和猩紅的嘴唇。
“軒轅的小崽子,來得比預想中早?!迸说穆曇艚?jīng)過面具過濾,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她舉起右手,手套下露出青黑色的鱗片,“把河圖殘片交出來,或許能讓你死得痛快點?!?/p>
孛兒只斤·蒼握緊玄鐵戟,短棒在低溫下艱難地化作長戟形態(tài),青光比平時黯淡了許多。【是九黎的蛇姬部落!她們的血脈能操控玄鐵毒素!】馬承宇的聲音帶著警惕,【她手里的權杖是用幽冥鐵做的,能吸收玄鐵能量!】
蛇姬突然揮動權杖,冰谷地面的玄鐵霜瞬間化作無數(shù)冰針,射向孛兒只斤·蒼。他用玄鐵戟撐起青光屏障,冰針撞在屏障上,竟化作黑色的毒液,順著屏障流淌,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
“歸墟的海爺、昆侖的刑天獸、復活節(jié)島的石像……”蛇姬冷笑一聲,權杖指向冰丘的星門,“我們找齊了所有母礦碎片,就差你手里的河圖鑰匙。只要打開星門,先祖蚩尤就能從放逐之地歸來,重新統(tǒng)治這個世界!”
她身后的九黎后裔紛紛舉起武器,玄鐵打造的矛尖在極光下泛著冷光。趙新立刻啟動雪地車的防御系統(tǒng),合金擋板緩緩升起,卻在接觸到玄鐵矛的瞬間就被磁化,吸附在一起。
“林嵐,帶趙新躲進冰縫!”孛兒只斤·蒼揮戟挑飛一支飛來的玄鐵矛,青光掃過之處,冰面炸裂,形成一道冰墻暫時擋住追兵,“星門的封印需要純凈的能量,不能被他們的毒素污染!”
林嵐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拉著還在調(diào)試設備的趙新沖向冰丘的縫隙。蛇姬見狀,突然吹出一聲尖哨,冰谷深處傳來嘶吼——十幾只被玄鐵輻射變異的南極狼從冰洞里竄出,皮毛呈銀白色,獠牙上凝結著玄鐵冰晶,正是趙新提到的“金屬化生物”。
“用焚天焰!”馬承宇大喊,【雖然靈性值會消耗更快,但高溫能融化它們的冰晶外殼!】
玄鐵戟噴出藍白色的火焰,掃過撲來的南極狼。那些狼的冰晶外殼迅速融化,露出下面青黑色的肌肉,發(fā)出痛苦的哀嚎。但更多的狼從四面八方涌來,將孛兒只斤·蒼圍在中央,冰谷里回蕩著令人牙酸的啃咬聲——它們正在吞噬地上的玄鐵霜,補充能量。
蛇姬趁機繞過冰墻,權杖直指冰丘的星門:“開啟吧!先祖的榮光!”
星門縫隙的藍光突然暴漲,懸浮的玄鐵碎片開始加速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孛兒只斤·蒼能感覺到河圖殘片在共鳴,星門后面?zhèn)鱽碓絹碓綇姷奈Γ路鹨獙⒄麄€冰谷都吸進去。
【靈性值只剩10%!再不想辦法,星門就會被他們操控!】
孛兒只斤·蒼突然想起塔馬的話——“純凈的玄鐵能量”。他看向玄鐵吊墜,又看向冰丘星門的陣法,突然明白了封印與開啟的真諦。玄鐵母礦的力量本身沒有正邪,關鍵在于使用者的意志。
“馬承宇,幫我穩(wěn)住星軌!”他縱身躍向星門,玄鐵戟的青光與吊墜的金光交織,注入圓形陣法的紋路中,“林嵐,用昆侖帶來的玄鐵珠激活星門的防御陣!”
林嵐立刻從背包里掏出密封箱,將昆侖祭壇發(fā)現(xiàn)的玄鐵珠嵌入陣法的凹槽。星門的藍光瞬間變亮,那些旋轉的玄鐵碎片突然改變軌跡,組成十二道屏障,將蛇姬和九黎后裔擋在外面。
“不——!”蛇姬的權杖狠狠砸在屏障上,幽冥鐵與玄鐵能量碰撞,發(fā)出刺耳的爆鳴。她的面具突然裂開,露出布滿鱗片的臉,瞳孔豎成一條線,像極了歸墟的海饕餮,“你們毀了先祖的希望!我要讓你們陪葬!”
她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權杖上。幽冥鐵權杖發(fā)出詭異的紅光,開始腐蝕星門的屏障。十二道屏障在紅光中寸寸碎裂,南極狼趁機撲向星門,卻被旋轉的玄鐵碎片切成了碎塊。
孛兒只斤·蒼的靈性值徹底清零,玄鐵戟變回短棒,從手中滑落。他看著屏障后的蛇姬,突然想起涿鹿山谷里風化的骨雕師,想起歸墟崖邊消散的海爺——這些被仇恨驅(qū)使的九黎后裔,其實和當年的蚩尤一樣,都成了玄鐵力量的奴隸。
“這不是希望,是詛咒?!彼帽M最后力氣,將河圖殘片按在星門的中心,“蚩尤被放逐,不是因為戰(zhàn)敗,是因為他忘了玄鐵的真正用途——連接,而非征服?!?/p>
河圖殘片融入星門的瞬間,整個南極冰原仿佛都在共鳴。冰谷的極光突然化作一道光柱,貫通天地,與星門的藍光交織成螺旋狀的通道。蛇姬和九黎后裔被光柱籠罩,發(fā)出痛苦的尖叫,身體漸漸透明,化作玄鐵能量融入通道——她們的血脈里畢竟流淌著玄鐵的力量,最終成了修復星門的一部分。
星門的縫隙緩緩關閉,玄鐵碎片重新沉淀,冰丘恢復平靜,只留下表面的圓形陣法,像個巨大的指紋印在冰原上。孛兒只斤·蒼癱坐在冰面上,看著林嵐和趙新跑過來,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
“它……關上了?”趙新的聲音顫抖,手里的檢測儀已經(jīng)完全失靈,屏幕上只剩下一片雪花。
“不,是修復了?!必脙褐唤铩どn笑了笑,玄鐵吊墜重新落回掌心,表面的星軌圖案已經(jīng)完整,“它會一直在這里,等待真正需要它的人?!?/p>
三天后,“雪龍?zhí)枴瘪傠x普里茲灣。孛兒只斤·蒼站在甲板上,看著南極大陸漸漸消失在 horizon(地平線)。林嵐給他看了段衛(wèi)星拍攝的視頻——星門關閉后,維多利亞地的磁場強度恢復了正常,玄鐵霜開始消融,帝企鵝的羽毛變回了黑色,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國際科考聯(lián)盟決定將這里設為永久禁區(qū)?!绷謲惯f來一杯熱可可,“昆侖站的隊員會定期監(jiān)測,但我想,它不會再異動了?!彼D了頓,輕聲問,“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孛兒只斤·蒼望著舷窗外的南極光,那片綠色的光幕在夜空中流動,像極了涿鹿山谷的極光。他想起黃帝的木杖、風后的河圖、力牧的青銅斧,想起阪泉河畔的篝火、歸墟島的經(jīng)幡、復活節(jié)島的石像,想起所有為守護玄鐵平衡而犧牲的人。
“回家。”他說。
玄鐵吊墜在掌心微微發(fā)燙,投射出一張全息星圖——不再是地球的礦脈分布,而是真正的宇宙星圖,其中一顆藍色的星球被玄鐵光芒標注,旁邊寫著兩個字:家園。
【檢測到星門坐標已記錄,】馬承宇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只要玄鐵戟還在,我們隨時可以回來。】
破冰船的汽笛聲再次響起,像是在與南極的冰原告別。孛兒只斤·蒼知道,這場跨越三千年、遍布四大洲的追尋,終于抵達了終點,卻也開啟了新的起點。玄鐵母礦不是武器,不是鑰匙,而是連接過去與未來、地球與宇宙的橋梁,而守護這份連接的責任,將永遠傳遞下去。
很多年后,昆侖山海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是一塊玄鐵殘片,據(jù)說觸摸它的人會看到奇怪的幻象:有人看到阪泉河畔的烽火,有人看到歸墟海底的星門,有人看到南極冰原的極光。講解員會告訴游客,這是上古“玄鐵紀”的遺物,記錄著人類與星辰的約定。
而在博物館閉館后的深夜,監(jiān)控錄像偶爾會拍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玄鐵殘片前,手里握著根不起眼的短棒,短棒在月光下,偶爾會閃過青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