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林三葉,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快遞員,人生信條是準(zhǔn)時下班。
奈何這操蛋的都市里,不開眼的家伙就像快遞一樣,總是不請自來。地下拳王?囂張富二代?
基因變異怪物?林三葉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解開工裝扣子:“都說了趕時間,
你們……怎么就不聽勸呢?”1 五星好評的代價晚上八點整,市中心,
“夜色”酒吧街區(qū)的霓虹燈像一群爭奇斗艷的賽博精神病,瘋狂閃爍,
試圖榨干每一個路人的眼球和錢包。
林三葉精準(zhǔn)地將那輛噴著“閃電快遞”logo、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電驢剎停在酒吧門口,
車輪距離路沿石正好五公分,這是他多年職業(yè)養(yǎng)成的肌肉記憶,一種對秩序和效率的偏執(zhí)。
他身上那件藍(lán)色工裝洗得有些發(fā)白,卻異常整潔,
與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熟人也別來煩我”的慵懶氣場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還有最后一單。
送完,打卡,下班。今日功德圓滿。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他只覺得他們吵鬧,
并且擋著他下班的路。他從保溫箱里取出一個扁平的紙盒包裹,
核對了一下收件人信息:“蘇薇薇,夜色酒吧簽收?!庇袝r候他覺得,這世上大多數(shù)麻煩,
都源于收件人地址寫得不夠清晰。剛走到門口,麻煩就來了。事實證明,麻煩不需要地址,
它會自己找上門。一個身高接近兩米、肌肉虬結(jié)到快要撐爆緊身背心的壯漢,
正摟著一個妝容精致的辣妹,像一尊門神似的堵在入口。壯漢綽號“暴熊”,
是這片街區(qū)有名的打手,據(jù)說練的是某種粗糙的橫練功夫,仗著幾分蠻力和抗揍性,
在這一帶的酒吧看場子,氣焰囂張。他的大腦可能和他的肌肉一樣,主要功能是支撐頭蓋骨。
暴熊斜眼看著林三葉手里的包裹,又打量了一下他這身行頭,
鼻腔里哼出一股帶著酒氣的鄙夷。“喂!送快遞的!”暴熊聲音粗嘎,“懂不懂規(guī)矩?
這什么地兒?是你這破車能停的嗎?滾遠(yuǎn)點,別礙著爺?shù)难郏?/p>
” 他總是試圖用音量來彌補智商的不足。他懷里的辣妹也跟著嗤笑一聲,
眼神像掃描機一樣掠過林三葉,滿是輕蔑,仿佛在看什么礙眼的垃圾?,F(xiàn)代社會的種姓制度,
有時候就體現(xiàn)在你對服務(wù)行業(yè)人員的態(tài)度上。林三葉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聲音平穩(wěn)得像是在念一段無關(guān)緊要的二進制代碼:“‘蘇薇薇’小姐的件,麻煩簽收一下。
”他見過太多虛張聲勢的人,通常來說,聲音越大,內(nèi)心越空。那辣妹聽到名字,
臉色微微一變。秘密總是這樣,你越是想隱藏,
它就越是喜歡在最尷尬的時刻自己跑出來簽收。暴熊感覺懷里的女人僵了一下,
頓覺面子受損。特別是在這種場合,周圍已經(jīng)有人投來看熱鬧的目光。他咧嘴,
露出被煙漬熏得發(fā)黃的牙齒,語氣更加不善:“老子跟你說話,你聾了?
”憤怒是弱者面對無法理解之事時的第一反應(yīng)。見林三葉依舊無動于衷,暴熊徹底惱了。
他低罵一句,蒲扇般大的巴掌帶著一股惡風(fēng),直接就朝林三葉的后腦勺扇了過來!
這一下要是扇實了,普通人少說也是個腦震蕩,當(dāng)場昏厥都不稀奇。
周圍響起幾聲低低的驚呼。林三葉終于動了。動作不大,甚至顯得有些懶散。
他像是要側(cè)身把包裹遞得更近一些,整個人的重心微妙地一偏。精確得如同鐘表齒輪的咬合。
呼!暴熊那勢大力沉的一巴掌,就這么擦著林三葉的工裝外套落空了,
強勁的力道帶得他自己都踉蹌了一下,差點沒站穩(wěn)。他揮霍著力量,
卻連目標(biāo)的衣角都沒碰到,這像極了人生中大多數(shù)無效的努力?!安伲∈只??
”暴熊自己都愣了一下,沒明白怎么回事。他傾向于將一切無法理解的現(xiàn)象歸結(jié)為意外。
林三葉卻已經(jīng)順勢將包裹和電子簽收板遞到了那名叫做蘇薇薇的辣妹面前,
語氣沒有絲毫波動,敬業(yè)得令人發(fā)指:“麻煩簽個字,記得給個五星好評?!痹谒磥?,
維持一個高好評率比對付一個莽夫重要得多。蘇薇薇臉色發(fā)白,
看著眼前這個淡定的過分的快遞員,又看了看旁邊臉色鐵青的暴熊,下意識地接過了筆。
人在緊張時,總會下意識服從最淡定的那個指令。眾目睽睽之下連續(xù)失手,
暴熊的臉徹底掛不住了。狂吼一聲,全身肌肉恐怖地賁張起來,砂鍋大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這一次用上了十成力氣,直轟林三葉看似毫無防備的后心!憤怒讓他放棄了思考,
將所有的能量都押注在這一擊上。這一拳速度更快,力道更猛,
拳風(fēng)甚至帶起了細(xì)微的尖嘯聲。旁邊有人已經(jīng)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林三葉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他恰好在這個時候微微低頭,對蘇薇薇說:“名字簽這里。
”恰好完美地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擊。時機把握得像是經(jīng)過精密計算。然后,
他仿佛只是完成了遞筆動作后,很自然地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手肘看似隨意地、輕描淡寫地向后一頂。位置,不偏不倚,
正好是暴熊發(fā)力時肋下某處極其隱秘的穴位和軟肋。力道,妙到毫巔,穿透肌肉的防御,
直擊內(nèi)里?!斑腊 ?!”暴熊所有兇猛的動作瞬間凝固,
暴凸的眼球里充滿了血絲和難以置信的痛苦。他發(fā)出一聲被掐住脖子般的短促哀鳴,
捂著肋下,像一只被扔進開水里的蝦米,緩緩地、扭曲地跪倒在地。
“嘔……”晚飯混合著大量的酒水和胃酸,不受控制地從他嘴里噴涌而出,弄得一地狼藉。
他全身痙攣,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剩下痛苦的干嘔和抽搐。
林三葉從呆若木雞、手還僵在半空的蘇薇薇手里拿回簽收板,看了一眼屏幕?!爸x謝惠顧。
”他平靜地收起設(shè)備,轉(zhuǎn)身,跨上電驢,擰動油門,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多余。
他的工作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不在配送范圍之內(nèi)。電驢駛離前,
他像是才注意到地上那攤不堪入目的物體和跪著的暴熊,
語氣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真誠的疑惑,仿佛在探討一個學(xué)術(shù)問題:“現(xiàn)在的健身房,
都不教怎么科學(xué)卸力嗎?”小電驢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載著他穩(wěn)當(dāng)?shù)貐R入夜晚的車流,
迅速消失不見。只留下酒吧門口跪地瘋狂干嘔、眼淚鼻涕橫流的暴熊,
一臉驚駭欲絕的蘇薇薇,以及一群面面相覷、還沒從這極致的反差中回過神來的圍觀群眾。
酒吧的音樂依舊喧囂震耳,卻莫名讓人感到一陣?yán)滹`颼的風(fēng)吹過。那感覺,
就像你剛目睹了生活開的一個殘酷又滑稽的玩笑。2 你的規(guī)矩,不是我的規(guī)矩第二天下午,
閃電快遞點部。還沒到下班時間,點部里的氣氛卻壓抑得如同暴雨前的悶罐車。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昂貴的古龍水和廉價汗味混合的詭異氣息。
一個穿著昂貴阿瑪尼西裝、頭發(fā)梳得油光水滑、恨不得蒼蠅站上去都劈叉的年輕人,
正用锃亮的皮鞋尖不耐煩地點擊著地面,發(fā)出嗒嗒的聲響,像是在給所有人的心跳倒計時。
他身后,一字排開站著四個身材魁梧、戴著墨鏡、穿著黑西裝的專業(yè)保鏢,氣場肅殺,
把本來就不大的點部擠得更加逼仄。點部經(jīng)理是個中年發(fā)福的男人,
此刻正點頭哈腰地站在年輕人面前,額頭上全是冷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他的笑容勉強得像是用膠水粘在臉上的?!巴酢跎?,您消消氣,
喝杯水……林三葉他…他剛出去派件了,馬上就回來,
馬上就回來……”謊言在壓力下總是第一個冒出來救場,盡管往往適得其反。
被稱作王少的年輕人,名叫王騰,是本地王氏集團的少爺,這片開發(fā)區(qū)出了名的紈绔。
家里不僅有錢,據(jù)說還花重金給他弄來了市面上流通的初級基因藥劑,
硬生生把他堆成了勉強入流的“武者”,更是助長了他橫行霸道的資本。
金錢和力量如果落在空蕩的頭腦里,只會發(fā)酵出更膨脹的虛空。“派件?”王少嗤笑一聲,
聲音尖刻,“一個破送快遞的,膽子倒是不小!敢動我王騰的人?”他習(xí)慣于把人標(biāo)簽化,
仿佛這樣就能簡化世界,凸顯自己的高貴。他猛地一腳踹在旁邊壘放整齊的快遞筐上,
紙盒包裹嘩啦啦散落一地。經(jīng)理的心也跟著哆嗦了一下?!氨┬茉購U物,
那也是我養(yǎng)的一條看門狗!打狗不得看主人?嗯?”王少逼近一步,用手指戳著經(jīng)理的胸口,
“你們這破店是不是不想開了?”他的邏輯鏈條簡單粗暴: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fù)。
經(jīng)理快哭出來了:“王少,誤會,絕對是誤會!林三葉他平時老實巴交,
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他怎么敢……”人們總是傾向于用過去的認(rèn)知來定義一個人,
卻忘了沉默的火山爆發(fā)起來最可怕?!袄蠈??”王少打斷他,眼神陰鷙,“十分鐘內(nèi),
讓那個叫林三葉的滾回來,跪在我面前磕頭認(rèn)錯!不然,我今天就讓人把你們這破店給拆了!
我說到做到!”他沉迷于這種設(shè)定規(guī)則、掌控他人命運的快感中。整個點部鴉雀無聲,
其他快遞員都低著頭,敢怒不敢言,只有地上的快遞單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
像是在記錄這場屈辱。沉默,有時候是普通人唯一的盔甲。就在這時——吱嘎——!
一道清晰的剎車聲在門口響起。那輛熟悉的、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電驢精準(zhǔn)地停在了它的專屬位子上。
林三葉拿著個加蛋加腸的煎餅果子,一邊咬著一邊走進來。他看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快遞,
又掃了一眼氣場逼人的王少和他的保鏢團,最后目光落在汗如雨下的經(jīng)理身上?!拔业募??
”他咬了口煎餅,含糊不清地問,仿佛眼前這陣仗只是日常風(fēng)景。畢竟,
比起某些需要配送去火星邊緣的“訂單”,這確實只能算日常。經(jīng)理瘋狂地朝他擠眼睛,
歪嘴,做口型,示意他趕緊服軟或者說人不在。中庸之道是大多數(shù)人的生存哲學(xué)。
王少上下打量著林三葉,看他那副平淡甚至有點困倦的樣子,氣極反笑:“呵,就是你?
打了我的人?挺狂啊小子?!绷秩~慢條斯理地咽下嘴里的煎餅,才開口,
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你擋我路了。另外,這些,
”他用拿著煎餅的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包裹,“弄亂了我的區(qū)域。麻煩整理好?!蹦钦Z氣,
平淡得像是在說“今天煎餅果子有點咸”。在他眼里,
王少的威脅可能還不如一個冷掉的煎餅重要。四個黑西裝保鏢幾乎同時上前一步,
墨鏡下的目光冰冷地鎖定林三葉,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王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夸張地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的規(guī)矩?你知道我是誰嗎?在這片地界,我就是規(guī)矩!
你跟我講規(guī)矩?”他試圖用笑聲和身份來碾壓對方的不識時務(wù)。林三葉終于正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