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掛斷電話,手機屏幕上倒映出我此刻的臉。濕發(fā)貼在臉頰,嘴角破裂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
丑陋,狼狽。電話那頭,我媽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复鷥r很大,素素,你想好了?」
「想好了。」「好,引子我明天寄給你。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拿。」沒有一句勸阻,
也沒有遲疑。我早就該想到的。我們家,一脈相承的,都是瘋子。
2.第二天,我頂著破裂的嘴角走進宿舍。柳菲翹著腿,正指揮張曼把一杯滾燙的奶茶,
潑在我剛鋪好的床單上。黏膩的液體迅速浸透被褥,甜到發(fā)齁?!鞍パ剑?/p>
張曼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柳菲夸張地驚呼,語氣里滿是幸災(zāi)樂禍,“白素,
你不是有潔癖嗎?我們張曼手滑了,你不會怪她吧?”張曼立刻附和,
對著她新做的亮粉色指甲吹了口氣:“就是,再說你這破床單,也就配得上奶茶了。
”她倆笑得花枝亂顫,等著看我崩潰。我垂下眼簾,沒說話,徑直走向床鋪,
抱起那團濕透黏膩的被褥。就在我轉(zhuǎn)身走向衛(wèi)生間的瞬間,
我的腳“恰好”踩在了她們剛才潑奶茶時濺到地上的幾滴液體上?!鞍?!”我發(fā)出一聲驚呼,
身體完全失去平衡,抱著臟污的被褥,直挺挺地朝著正在修剪指甲的柳菲倒去!“你干什么!
”柳菲尖叫著想躲。可她坐著,根本來不及!我懷里那團吸飽了滾燙奶茶的被子,
像一塊巨大的熱毛巾,結(jié)結(jié)實實地糊在了她的臉上和上半身!“啊——!燙死我了!
”柳菲發(fā)出殺豬般的慘叫。為了保持平衡,她下意識地用手去推我,
那剛用指甲刀“咔嚓”剪下來,還沒來得及清理的一片帶著碎鉆的紅色指甲,
就在這混亂中被她的動作帶飛,掉落在地。而另一邊,張曼見狀,
尖叫著沖上來想拉開我:“廢物!你敢燙菲姐!”她用力推我的肩膀,我順著她的力道,
膝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地,手掌不偏不倚地按向了柳菲的椅子腿?;靵y中,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是張曼沖過來時,為了穩(wěn)住身形,手在桌沿上重重一撐,用力過猛,
那脆弱的亮粉色指甲,應(yīng)聲折斷!一截斷甲,彈飛出去,正好落在我手邊?!拔业闹讣祝?/p>
”張曼也跟著尖叫起來。宿舍里一片雞飛狗跳。沒人注意到,我撐在地上的手掌,
在所有人視線的死角,閃電般地一掃一握。那片柳菲的紅色碎鉆甲,
和那截張曼的亮粉色斷甲,兩枚“戰(zhàn)利品”,被我死死攥進掌心。鋒利的邊緣刺破皮肉,
混著地上的奶茶漬,又黏又痛。但我心里,卻燃起了一股變態(tài)的快意。我抬起頭,
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惶恐和淚水,顫抖著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地太滑了……”柳菲還在尖叫,張曼氣得發(fā)抖,她們手忙腳亂,
誰也沒空看我這個“窩囊廢”。窩囊廢?不,姐今天主打的就是一個“精準(zhǔn)狙擊”。
一石二鳥。兩個,到手。
3.第三個,李悅。她心思比柳菲和張曼更深,從不直接動手,卻總在言語上極盡諷刺。
她愛美,更愛惜自己精心養(yǎng)護的長指甲,每天都要涂抹昂貴的護甲油。對付她,
需要用點腦子。那天晚上,她們?nèi)齻€點了一大份麻辣小龍蝦外賣,在宿舍里大快朵頤。
我算準(zhǔn)了時間,取出了一小瓶特制的強力膠水。趁著她們吃得興起,我借口去陽臺收衣服,
將一滴透明的膠水,悄無聲息地滴在了李悅座位的地面上。那里,
正是她最喜歡隨手丟棄蝦殼的地方。吃完后,李悅像往常一樣,
伸腳想把地上的垃圾踢到一起。她的拖鞋,瞬間被地面牢牢粘住。「搞什么鬼!」她咒罵著,
用力一扯。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伴隨著她痛苦的抽氣聲。她為了保持平衡,
右手下意識地扶向桌角,用力過猛,那精心修剪的食指指甲,應(yīng)聲折斷!「我的指甲!」
李悅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柳菲和張曼圍上去看熱鬧,沒人注意到我。
我拿著掃帚和簸箕走過去,聲音依舊平靜?!肝襾頀甙?。」我將所有的垃圾,
連同那片斷裂的、帶著她劇痛和怨念的指甲,一同掃進了簸箕。在垃圾桶前,我彎下腰,
將那片屬于我的戰(zhàn)利品,悄然撿出。李悅,你的傲慢,是這詛咒最好的養(yǎng)料。第三個,到手。
4.一個星期后,整整一個星期。柳菲的,張曼的,還有另一個舍友李悅的。她們的美麗,
一小部分,被我收集在了這個小小的盒子里。她們依舊在宿舍里對我頤指氣使,
笑我活得像條狗。她們不知道,我每晚都會把這些「戰(zhàn)利品」倒出來。倒進一個烏木盒子里。
那是我媽寄來的「引子」包裹里的東西。盒子散發(fā)著一股陳舊的木香,
混雜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我媽發(fā)來的消息?!敢右殉?,七日后月圓。
祭品,你備好了嗎?」我看著盒子里那些五顏六色的指甲碎片?;貜?fù)了一個字?!负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