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時，林峰已站在營地門口和陳旅長、李云龍作別。
他昨夜將那箱軍票和銀元仔細收進空間，又把陳旅長寫的“國之大者，為國為民”疊得方方正正壓在行囊最里層。
陳旅長拍了拍他的肩，沒多說客套話，只道“路上當心，我們等你回來”。
李云龍則塞給他兩袋曬干的野山棗，粗聲說“這玩意兒解乏，下次來給我?guī)上涔揞^，讓弟兄們也嘗嘗鮮”。
林峰笑著應下，跳上卡車發(fā)動引擎。
車輪碾過營地外的土路，揚起細塵，他從后視鏡里看了眼漸漸縮小的營房和站在門口的兩人，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彎道。
才趁著四周無人，指尖在方向盤下的隱蔽按鈕上輕按——卡車周身泛起一層淡不可見的光暈，下一秒便連同揚起的塵土一起，消失在了清晨的薄霧里。
而此時的蒼云嶺，正被一層看不見的硝煙籠罩著。
李云龍送走林峰，剛回團部就被通訊員拽住了胳膊：“團長！旅部急電！”
他接過電報，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豐田大隊被全殲的消息像捅了馬蜂窩，晉西北的鬼子駐軍司令岡村寧次氣得拍了桌子，連夜從太原調了井川旅團，足足九千多人。
帶著八門步兵炮和十二輛坦克，正往蒼云嶺撲來，揚言要“踏平新一團，血洗蒼云嶺”。
“來得好！”李云龍把電報往桌上一拍，眼里非但沒慌，反倒冒起了光，“老子正嫌上次打豐田大隊沒打過癮，這井川倒送上門了！”
他轉身拽過墻上的地圖，手指“咚”地戳在蒼云嶺西側的狼牙口，“張大彪！你來看——這狼牙口兩邊是懸崖，中間就一條窄道，正好是個口袋！”
張大彪湊過來，看著地圖點頭：“確實是設伏的好地方，但井川旅團有坦克，狼牙口的路窄，坦克開不進去，他們會不會不上當？”
“不上當？老子就逼他上當！”李云龍咧嘴一笑，露出口白牙，“讓一營、二營今天下午就開始‘敗退’，把陣地往后撤三里，丟點破槍爛炮，再讓炊事班故意在山溝里留幾鍋沒吃完的稀粥，粥一定要稀，一鍋粥放半把大米，裝成咱們吃不飽的樣子，裝成被鬼子打懵了，慌不擇路的樣子！”
他頓了頓，手指移到狼牙口北側的黑風口：“三營帶重炮連藏在這兒，把那十二門105毫米重炮架起來，炮口對準口袋底！告訴炮手，沒我命令不許開炮，誰要是提前暴露目標，老子扒了他的皮！”
“還有MG42重機槍連，”李云龍又指向狼牙口兩側的山梁，“分兩撥埋伏，左邊山梁架八挺，右邊架八挺，子彈給我備足了！等鬼子進了口袋，先把兩頭堵死，讓他們進得來，出不去！”
張大喵看著他雷厲風行地布置，忍不住插了句：“團長，這次咱們有十二門重炮，還有那么多沖鋒槍，直接跟他們硬拼也未必輸，何必費這勁設伏？”
“你懂個屁！”李云龍瞪他一眼，“硬拼？那是傻小子干的事！咱們有重炮不假，但炮彈金貴，得用在刀刃上！再說了，老子要的不是擊潰，而是全殲！得讓井川知道，蒼云嶺不是他想來就能來的地方！來了就得下地獄！”
他拍了拍地圖，語氣篤定，“等鬼子進了狼牙口，先讓迫擊炮轟一輪，炸亂他們的陣型，再讓重炮砸他們的指揮部，最后MG42一掃——這叫啥？這叫包餃子，得一層一層來，讓他們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當天下午，井川旅團的先頭部隊就摸到了新一團原來的陣地。
看著地上散落的步槍零件、行軍鍋，還有山溝里沒涼透的稀粥，帶隊的少佐冷笑一聲：“看來支那人果然不堪一擊，這粥太稀了吧！果然這些土八路吃都吃不飽！不過是些烏合之眾！還敢和咱們小日子蟥軍作對！”
他立刻發(fā)電報給井川，說新一團“士氣低落，倉皇逃竄”，建議全速追擊，一舉殲滅。
井川接到電報，當即下令：“全軍加速前進，務必在天黑前拿下蒼云嶺！”
九千多鬼子沿著新一團“敗退”的路線追了上來，坦克在前面開路，步兵跟在后面，浩浩蕩蕩，塵土飛揚。
李云龍趴在黑風口的山頭上，用望遠鏡看著鬼子的隊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狗日的，還真上鉤了！”
他回頭對通訊員喊，“告訴三營，等鬼子先頭部隊過了狼牙口，尾巴還沒進來的時候，聽我命令，先炸掉后面的橋！”
夕陽西下時，井川旅團的主力終于全部鉆進了狼牙口。
窄窄的山道上擠滿了人，坦克在前面挪不動，步兵在后面擠成團，整個隊伍像條被掐住脖子的長蛇，亂成一團。
“就是現在！”李云龍猛地站起來，拔出腰間的駁殼槍，對著天空“砰”地開了一槍！
槍聲就是信號！
黑風口的山坳里，十二門105毫米重炮像十二頭蟄伏的巨獸，炮口斜指蒼穹。炮營營長王鐵柱，正是李云龍叫柱子的家伙，此刻正用袖子擦著炮身的銹跡，這炮是林峰送來的新家伙，他摩挲了半個月才摸透脾氣。
聽見李云龍那聲槍響，他猛地直起腰，吼道："裝彈！標尺2800，方位角35！給老子砸指揮部！"
副射手老張抱起炮彈往炮膛里塞，金屬碰撞聲脆生生響。
柱子按住炮閂，瞇眼瞅著遠處山道上那面飄著的旭日旗——那是井川旅團的指揮旗，紅得扎眼。并用大拇指瞄準 ！
片刻后，他猛地松開炮閂，喊了聲"放！"
炮身猛地向后一坐，炮口噴出橘紅色的火舌。
炮彈劃破空氣的尖嘯像鋼針戳耳朵，王鐵柱盯著炮彈的軌跡，看見它在半空劃了道弧線，精準地砸向指揮旗旁的帳篷。
"轟?。?
煙塵騰起二十多米高，帳篷瞬間被掀飛，那面旭日旗像片破布似的卷著火星子飛上天。
王鐵柱咧嘴笑，正想喊"再來一發(fā)"，就見煙塵里炸出連環(huán)火光——是鬼子的彈藥車被引爆了。
"好！"他拍了下炮身，"轉炮口！砸輜重隊！讓狗日的沒吃沒喝！"
十二門炮跟著調轉方向，炮彈像下冰雹似的砸進山道尾部，糧車被炸得四分五裂，白花花的大米混著泥土飛，罐頭盒滾得滿地都是，鬼子兵被氣浪掀得像斷線的風箏，落地時早沒了動靜。
兩側山梁上， MG42重機槍手李二牛正咬著牙壓子彈鏈。
他右耳缺了半塊，是去年打鬼子時被流彈削的。
聽見重炮響，他把機槍架在石頭上，對準山道里擠成一團的鬼子，扣下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