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柄被磨出深亮的凹痕，像他們老屋門檻被踏出的曲線。回家時他撞見哥哥在樓道嘔吐。

污水井蓋反著路燈的光，林建軍撐在墻上的左手青筋暴起，虎口疤痕在昏暗里像條蜈蚣。

弟弟突然沖上前架住他胳膊，這個動作讓兩人都僵住了——上一次如此貼近還是七年前，

哥哥背著他走過結冰的廠區(qū)鐵路?！半u骨頭...卡嗓子?！绷纸ㄜ娔ㄗ斓男淇谡粗z。

林建設盯著墻縫里鉆出的蟑螂，想起哥哥教他修機床時說的話：“小零件出問題，

整臺機器都得停擺。”新工裝終究沒能穿上身。林建設在晾衣繩下?lián)斓降袈涞募~扣，

銅質圓扣在他掌心發(fā)燙。母親戴著新?lián)Q的老花鏡縫扣子時，

他看見鏡片后渾濁的眼球映出哥哥的身影——林建軍正偷偷把雞湯倒進花盆，

枯死的月季枝條上凝著油星。梅雨季來臨時，車間更衣室彌漫著霉味。

林建設打開第三格衣柜，發(fā)現(xiàn)那套最大號工裝仍原封未動。他鬼使神差地穿上寬大的外套，

袖口垂到指尖的剎那，十六年來的身高差突然具象化——原來哥哥的肩膀，

始終替他擋著風雨。三、余溫月光像臺老舊的機床，將筒子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鐵屑。

林建設捏著搟面杖，看母親枯竹似的手指將餃子捏成月牙，二十年來每個中秋都該如此，

只是今年摻了止痛藥粉的面皮泛著詭異的青灰。面團在搪瓷盆里發(fā)酵出酸澀氣息，

他摳碎藥片的動作像是碾碎哥哥工裝口袋掉落的金屬屑，藥粉簌簌落在八仙桌裂縫里時，

母親正背身切著韭菜，鋁勺刮過盆底的銳響讓他想起CT片滑出工裝口袋的瞬間。

門軸吱呀聲驚落了搟面杖。林建軍裹著深秋寒氣撞進來，

安全帽檐結的白霜在月光下碎成銀粉。臃腫的工裝里塞滿舊報紙，蓬松輪廓投在墻上的影子，

恰巧遮住了1992年的粉筆身高線——那年哥哥替他擋開醉漢的啤酒瓶，

墻根還留著玻璃碴劃出的淺痕。母親舀餡的動作突然頓?。?建軍該到上海了吧？

"林建設盯著她指縫里的面粉，想起三天前哥哥咳在車間水泥地上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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