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執(zhí)劍的手，正對準被仙法捆住的魔尊的心口。正要刺下時，
我眼前忽然飄過一行行血紅的彈幕——【這正道圣女真是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
】【她還以為自己是為民除害，殊不知她敬愛的師尊，正等著她殺了魔尊，
好奪取她身上的上古靈根?！俊緵]了靈根，她就會修為盡廢，被當成棄子扔進萬魔淵。
】【而她面前這個快被她殺死的魔尊，才是從始至終唯一護著她的人啊。
】【他為了不讓她沾染因果，甘愿被她“正法”，這是她活命的最后機會了。
】【這一劍下去，魔尊隕落，她的死期也就到了?！繌椖徽ㄩ_時，
我的劍尖已經(jīng)刺破了他的外袍，離他的心臟不過分毫。下一秒，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
我反手一劍，斬斷了捆著他的仙索。我將他護在身后，
劍指我那慈眉善目的師尊：“今天誰敢動他，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1“清辭！
你瘋了不成！”師尊玄清道尊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往日的溫和，變得尖銳刺耳。
他臉上那悲天憫人的表情寸寸碎裂，只剩下驚怒?！澳惚贿@魔頭迷惑了心智！快快醒悟，
回頭是岸！”我身后，那被稱作魔尊的男人，殷九燼，靠著斷裂的刑柱，
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血腥氣，卻偏偏有種嘲弄的愉悅?！盎仡^？
她身后已是萬丈深淵，還能回到哪兒去？”一直敬重的大師兄也站了出來，他滿臉痛心疾首。
“小師妹，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這是在背叛師門，背叛整個正道！”“背叛？
”我握著劍的手穩(wěn)如磐石，目光直直地看著玄清道尊那張?zhí)搨蔚哪?。“是他先背叛了我?/p>
”“若我殺了他，下一個死的是不是就是我？”“師尊，我的上古靈根，
你是不是覬覦了很久？”此話一出，整個誅仙臺死一般的寂靜。
玄清道尊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眼底的殺意再也無法掩飾，如毒蛇般纏繞上來?！翱磥恚?/p>
你是什么都知道了?！彼辉賯窝b，聲音冷得像冰。“既然如此，留你不得。
”“眾弟子聽令，清理門戶，將這與魔為伍的叛徒，就地格殺！”一聲令下，
昔日對我噓寒問暖的同門，此刻都亮出了兵刃。劍光如雪，殺氣漫天。我護著身后的殷九燼，
一步步后退。心臟像是被泡在冰水里，一寸寸涼下去。原來百年的師徒情誼，同門之情，
全是鏡花水月。殷九燼在我身后低聲開口，語氣里竟帶了絲興味。“怕了？”我咬緊牙關(guān)，
將一口血腥氣咽下?！芭?，就不站在這了?！彼p笑一聲，靠得更近了些，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澳蔷汀线吪??！薄澳抢镉形也枷碌年嚪?，能帶我們離開。
”我沒有絲毫猶豫，信了他的話。就在眾人的劍鋒即將刺到我身上時，我引爆了全身的靈力，
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趁著他們被震退的瞬間，我拉起殷九燼的手腕，朝著南方，
縱身躍下了誅仙臺。風聲在耳邊呼嘯，身后是師尊氣急敗壞的怒吼。而我只覺得，
前所未有的自由。2墜落的感覺并不好受。我和殷九燼重重地摔在一片幽暗的密林里。
他悶哼一聲，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我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立刻扶住他。
“你怎么樣？”他靠著一棵古樹坐下，胸口的傷還在滲血，將他黑色的衣袍染得更深。
“死不了?！彼а劭次?，那雙深邃的鳳眸里，情緒復(fù)雜難辨?！暗故悄?，正道第一圣女，
為了我這么個魔頭，成了天下公敵?！彼D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昂蠡趩?？
”我搖了搖頭，從儲物袋里拿出最好的金瘡藥，笨拙地想要替他處理傷口。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問，“那些彈幕，是你弄出來的？”殷九燼的身體僵了一下，
避開了我的手?！拔覜]那個本事。”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探究?！拔抑恢溃?/p>
你若殺了我，你會死。”“至于為什么……”他看著我，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是不是每到月圓之夜，都會心痛如絞，靈力凝滯？”我愣住了。這件事，
除了我自己和師尊，無人知曉。師尊說，這是我上古靈根的特殊之處，是修行必經(jīng)的磨難。
我點了點頭。“那是自然。”殷九燼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被抽離了一半的靈根，
能不疼嗎？”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笆裁础馑迹俊薄耙馑季褪?，”他看著我，
一字一句道。“你那慈悲為懷的好師尊，在你幼時，就剖開了你的身體，
取走了你一半的靈根?！薄八麑⒛且话腱`根煉化，植入自己體內(nèi)，
才有了如今道貌岸然的玄清道尊?！薄岸悖皇撬︷B(yǎng)的……另一個靈根容器罷了。
”我腦中轟然作響，幾乎站立不穩(wěn)。那些彈幕，那些碎片化的信息，
此刻被殷九燼的話串聯(lián)成一個完整又殘酷的真相?！八粌H要你的靈根。
”殷九燼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像一把淬毒的刀，將我最后的幻想也剖開?！八€要你靈根里，
藏著的東西?！薄澳遣攀悄茏屗w升成神的至寶?！蔽宜浪肋讣浊度胝菩?，
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原來我從小到大承受的痛苦，敬仰的師尊，守護的正道，
全都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3“師妹！束手就擒吧！”大師兄林驚羽的聲音從林外傳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很快，我們就被團團圍住。為首的正是林驚羽，
他曾是師門里最照顧我的人。他會替我擋下師尊的責罰，會在我修行遇到瓶頸時耐心指導。
我曾以為，他是這冰冷師門里唯一的溫暖?？涩F(xiàn)在，他看著我的眼神，
只有冰冷的失望和鄙夷?！奥迩遛o，你可知罪？”“我何罪之有？”我冷冷地反問。
“勾結(jié)魔頭，背叛師門，樁樁件件，都夠你死上千百回！”他厲聲道，“師尊念在往日情分，
只要你殺了這魔頭，隨我回去領(lǐng)罰，尚可留你一命?！蔽倚α耍Φ醚蹨I都快出來了。
“留我一命？是留著我的命，好讓他繼續(xù)溫養(yǎng)那半條靈根嗎？
”林驚羽臉色一變：“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大師兄，”我看著他，
心頭最后一絲暖意也熄滅了，“你當真對此一無所知嗎？”“還是說，你早就知道，
卻選擇助紂為虐？”林驚羽的眼神閃躲了一瞬，但很快又變得堅定。“一派胡言！
師尊乃正道魁首，豈容你這叛徒污蔑！”他長劍出鞘，直指我的眉心?！拔易詈髥柲阋淮危?/p>
回不回頭？”我沒有回答，只是將靈力注入手中的長劍。行動，就是我最好的答案。
林-驚羽眼中的失望徹底化為殺意。“執(zhí)迷不悟！那就別怪師兄我……清理門戶了！
”劍氣縱橫，昔日教我劍法的人，此刻招招致命。我應(yīng)付得有些吃力，身上很快添了新傷。
殷九燼在我身后，忽然低聲道：“他左肩有舊傷，三招之后，必會力竭?！蔽倚闹幸粍樱?/p>
依言而行。果然，三招過后，林驚羽的劍招出現(xiàn)了一絲凝滯。我抓住機會，
一劍挑飛了他手中的長劍。劍尖停在他的喉嚨前，分毫不差。他滿眼不可置信。
“你……”“大師兄，”我看著他，“你教我的劍法，我都記得。”“可你好像忘了，
你教我最重要的一課，是辨別是非?！蔽沂栈貏?，拉著殷九燼轉(zhuǎn)身就走。林驚羽愣在原地，
沒有再追。我能感覺到他復(fù)雜的目光落在我背上，但我沒有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
4我們逃到一處隱蔽的山洞，暫時安全了。殷九燼的傷勢更重了，魔氣在他體內(nèi)沖撞，
讓他痛苦不堪。我毫不猶豫地將手掌貼上他的后心，將自己精純的靈力渡入他體內(nèi)。
“別……”他想阻止，聲音卻虛弱無力?！澳愕撵`力至純至陽，我的魔氣至陰至邪，
兩者相沖……你會死的……”我沒有停下?！拔也粫屇闼?。”如果彈幕說的是真的，
他是唯一護著我的人，那我便護著他。精純的靈力涌入他體內(nèi)，卻像是滾油碰上烈火，
瞬間炸開。一股霸道的力量反噬而來，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我的五臟六腑都像被撕裂一般。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這股力量撐爆時，眼前再次飄過血紅的彈幕。【傻姑娘！他說的沒錯！
這么硬來是會死的！】【她的純陽靈根和他的極陰魔心是相克的！】【但是！但是！
這也是唯一的生路??！】【克制之下，亦是相生！他們本就是一體雙生，
被玄清老賊強行分開的！】【那個上古靈根，根本不是什么靈根，而是一顆『混沌之心』！
一半為神，一半為魔！】【殺了魔尊，神心會枯萎。救活魔尊，神魔合一，才是真正的完整！
】【玄清老賊就是怕他們相遇，才將殷九燼打入魔道，又將洛清辭收為徒弟，
放在眼皮子底下監(jiān)視！】【他不是要奪取靈根，他是要阻止靈根完整！
一個殘缺的、能被他掌控的武器，才是他想要的！】【快！別再壓制了！引導那股力量，
讓它們?nèi)诤?！】原來是這樣。原來我和他，是這樣的關(guān)系。我看著面前痛苦不堪的殷九燼，
心中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
而是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圓滿感。我不再壓制體內(nèi)沖撞的兩種力量，反而主動引導它們。
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的神識。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要被撕成兩半，一半在烈火中灼燒，
一半在寒冰中凍結(jié)。殷九燼也察覺到了我的意圖，他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洛清辭！住手！
你會魂飛魄散的！”我沖他虛弱地笑了笑?！芭率裁??！薄按蟛涣恕薄拔覀円黄鹚馈?/p>
”5黑與白的光芒自我和殷九燼的身體里同時爆發(fā)，交織纏繞，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
將我們包裹其中。洞外，林驚羽帶著人追了過來。他們看到的，
就是這樣一幅“神魔亂舞”的駭人景象?！把?！她……她在吸食魔尊的功力！”“不！
是魔尊在吞噬她的靈根！”“他們……他們要合為一體了！”林驚羽臉色慘白，
眼中滿是驚恐和厭惡?！翱?！布陣！絕不能讓她得逞！否則天下危矣！
”數(shù)十名精英弟子立刻結(jié)成劍陣，強大的劍氣朝著光繭狠狠劈下。然而，那看似脆弱的光繭，
卻堅不可摧。劍氣撞在上面，如泥牛入海，瞬間消散。下一秒，光繭猛地炸開。
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橫掃而出。追來的弟子們被這股力量震得人仰馬翻，口吐鮮血。
我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身體里充滿了澎湃的力量。一半是溫暖純凈的靈力，
一半是冷冽霸道的魔氣。它們不再互相沖撞，而是像兩條溫順的魚兒，
在我經(jīng)脈中和諧地流淌。我抬起手，一團白光在我掌心凝聚，而白光之外，
又縈繞著一圈黑色的魔氣。這就是……完整的力量嗎？殷九燼也站了起來，
他胸口的傷已經(jīng)愈合，臉色恢復(fù)了血色。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同樣閃爍著驚異的光芒。
林驚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聲音顫抖?！把恪銖氐讐櫲肽У懒耍?/p>
”“墮入魔道？”我看著他，眼神冰冷，“若這就是魔道，那你們信奉的，又是什么道？
”我不想再與他廢話，拉起殷九燼的手?！拔覀冏??！绷煮@羽嘶吼著想再次攻擊，
可他剛一動，就被我隨手一揮的氣勁打飛出去，重重撞在山壁上，昏死過去。
剩下的弟子們嚇得魂不附體，連滾帶爬地逃走了。整個山谷，只剩下我和殷九-燼。
他看著我，眼神幽深?！艾F(xiàn)在，你打算去哪？”我看著他，忽然笑了。
“去一個……正道管不著的地方?！?殷九燼帶我去了魔界。穿過一道漆黑的空間裂縫，
眼前豁然開朗。魔界的天空是詭異的暗紅色，沒有太陽，只有一輪巨大的血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