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腰撞在門把上時,瞬間傳來一陣痛感。
許奕森倒吸了一口冷氣,艱難地隱忍著身體的不適,就這么扶著墻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
反觀許洛。
他看起來便是安然無恙的,除了手背上不起眼的一抹紅,整個人都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但陳可怡和許慕辰都是極其憂慮許洛的安危。
陳可怡先是緊張兮兮地檢查著許洛的傷口,生怕他因為這點燙傷感覺到疼痛難忍,甚至親自對著他的手背吹了兩下。
“阿洛,傷口還疼嗎?”
這般細(xì)致入微的照顧,令許奕森感到心寒。
許慕辰憂慮忡忡地望著許洛,急得眼眶都紅了。
“二叔,都怪我不好,早知道我就應(yīng)該將他——”
不等許慕辰將更加惡毒的話說出口,許洛反過來捂著他的嘴巴,又輕輕地?fù)u搖頭。
“辰辰,不要說?!?/p>
親眼看著這三人惺惺相惜的舉動時,許奕森只覺得這一切堪稱是可笑至極的。
從始至終,他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
“很好。”
許奕森自嘲地笑了一聲,他竭力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慨和不滿,只冷冷地說道:“你們比我更像是一家人?!?/p>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既揭露了事實,又戳破了陳可怡和許洛之間那一層窗戶紙。
即便陳可怡對許奕森無情無義,但在公眾面前,許奕森依然是她陳可怡的正牌丈夫。
過往種種,許奕森對她算得上是百依百順。
偏偏現(xiàn)在,許奕森一次又一次地忤逆她,難免讓陳可怡因為此事的緣故感到憤慨不已。
她緊攥著拳頭,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許奕森。
“許奕森,你鬧夠了沒有!”
陳可怡冷著一張臉斥責(zé)他,就連許慕辰也叉著腰走上前來,他將許洛護在自己身后,和陳可怡極其相似的眼眸中是滿滿敵意。
“爸爸,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嗎?”
“二叔他做錯了什么事情,竟然要被你這么折磨?”
諸如此類的言論,許慕辰根本就說不盡。
早就已經(jīng)看透這一切的許奕森徹底心灰意冷。
可他心底,還藏著些許執(zhí)念,“如果我說,我從未推過他呢?”
聽見許奕森脫口而出的這種話,許洛莫名有點心虛。
他的神色驟然間發(fā)生了轉(zhuǎn)變,還妄圖想要替許奕森找補一二。
“小怡,這件事情確實不怪我哥?!?/p>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垂頭嘆息著:“剛剛確實是我的問題,我沒注意到哥他就站在電梯門口,這一來二去的,才會突然撞上去。”
許洛撒謊的本事,很是拙劣。
但是陳可怡和許慕辰根本就不在乎。
許慕辰踮起腳尖的同時,主動握著許洛的手,以示寬慰。
“二叔,你不用覺得愧疚,這件事情是他的錯?!?/p>
孩子做錯事,偏袒許洛,全然是陳可怡引導(dǎo)所致。
時至今日,陳可怡非但沒有想過要公平公正地處決此事,反而不悅地皺起眉頭,她瞟了眼許奕森,不冷不淡地斥責(zé)著。
“許奕森,你不是病在旦夕了嗎?”
“不好好地在病房里休息,好端端地跑出來做什么?”
陳可怡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許奕森活該。
“你如果沒有亂跑的話,你又怎么可能會撞上阿洛,他又怎么可能會莫名被燙傷?”
這便是明目張膽地偏私。
許奕森嗤笑著,眼眸中盡是深不見底的寒意。
這就是他的好弟弟,以及好妻子。
尤其是許慕辰。
作為他的親生兒子,許慕辰從不知道體恤許奕森,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不知好歹。
他為了報復(fù),也險些將許奕森害得丟了性命。
許奕森笑了幾聲,滿面自嘲。
“你們?nèi)绱撕湍烙屑?,我作為外人,就不留下來礙眼了?!?/p>
看著許奕森這么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陳可怡不悅地板著一張臉,她當(dāng)機立斷地開口叫住了許奕森。
“許奕森,你站?。 ?/p>
事到如今,難不成陳可怡還打算挽回他?
可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回想起身后這人是自己的妻子,許奕森的腳步一頓,心中再一次為此感覺到隱隱動容。
若她說出挽留的話,那他也愿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就算可能會重蹈覆轍,他也愿意。
許奕森緩緩地舒了口氣,正準(zhǔn)備回頭看過去,先一步聽見了陳可怡清冷的說話聲響起來。
“許奕森,你還沒有向許洛道歉?!?/p>
“你豈能這么不明不白地離開!”
讓他給許洛道歉?
做夢!
許奕森心中的所有幻想徹底破滅,他毅然決然地抬起腳步,就這么狼狽不堪地離開。
瞧著許奕森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許慕辰張了張嘴巴,實在沒忍住開口向陳可怡問道。
“媽媽,爸爸他這是真的走了?”
陳可怡對此嗤之以鼻。
“他若是舍得走,就不可能一直死皮賴臉地留在陳家?!?/p>
“且看他鬧哪樣吧!”
現(xiàn)在正值后半夜。
許奕森穿著一身病號服艱難地走出醫(yī)院,站在醫(yī)院大門口望著周遭極其蕭條的街道,他只覺得心中寒涼。
雖說許奕森已然下定決心真要走,可現(xiàn)在,他竟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地方能去。
況且他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又如何能夠離開?
他的神色黯淡下來,只覺得自己的前景一片灰暗。
正當(dāng)許奕森垂頭喪氣之際,停在路邊的車子喇叭突然響起。
“滴滴——”
這聲音打斷了許奕森的思緒。
他誤以為自己這是擋路了,還想要向旁邊避讓。
登時,那車燈沖著許奕森打了兩下雙閃。
下一瞬,副駕駛的車玻璃緩緩地降下去,隨即露出一張明媚漂亮的清秀臉龐。
“奕森哥,這邊!”
是宋聽晚。
見許奕森愣在原地遲遲不予回應(yīng),年輕小姑娘索性將車門打開,又快步匆匆地走到許奕森跟前來。
熟稔打招呼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宋聽晚就看見了許奕森這胳膊上的燙傷,以及微微紅腫的面龐。
瞧見這情形,宋聽晚不由得瞪大了一雙眼睛。
“奕森哥,你這是怎么了?”
她有意提高說話時的語調(diào),滿臉都是慌亂無措。
興許是聽見了這動靜,駕駛座的車門也被打開,穿著一身咖色風(fēng)衣的成熟女人快步走近。
她眉頭一皺,上下打量著許奕森的傷勢,當(dāng)即冷聲開口問道。
“是誰?”
這種久違的關(guān)心,令許奕森有些受寵若驚。
他只覺得心中酸澀,有些話堵在喉嚨里,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