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似乎來的格外晚,景鈴等了好久,天才漸昏。
京都尋歡作樂的地方眾多,平康坊之所以能在此占據一席之地,是因為它后苑的地底有一方活水,能做天然的溫泉。
京都地處平原,遠離河流,唯有皇宮和明宜公主府才有熱泉,京中的達官顯貴都是人精,自然清楚這“天然活水”是怎么來的。
平康坊抓住形勢,暗地宣揚熱泉,引得京都的大人物爭著試用。
往日里只有天皇貴胄才能使用的東西,而今被他們占了便宜,自然成了他們炫耀的資本。
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世家子弟都以使用過泉水為榮。
偏偏平康坊定下規(guī)矩,每月十五戌時一刻競價,由價高者得使用一個時辰。
本月十五已過,按理不會開放熱泉,但今晚要來此過夜是他們??汀斀袷ド献顚檺鄣拿饕斯?,坊主為討公主歡心,特地讓景鈴在熱泉里洗漱。
一來,服侍公主自當凈身;二來,也可引公主來此,以增加情趣。
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景鈴依靠在檀木制成的案臺上,整個身子浸在熱泉中,后苑南北打通成了一間通屋。
此時屋內門窗緊閉,汩汩熱水在池子內翻涌,凝結成的熱水珠粘在房頂,不知何時會墜下。
他緊閉雙眼,不自覺的蹙眉,額前的碎發(fā)早已被打濕,他嘴唇有些泛白,泡在水下的身子時不時發(fā)出骨肉碎裂后又生長的咯咯聲,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詭異。
良久,他翻了身,將整個身子徹底沒在水中,裸露著的后背貼在池壁上,略顯冰涼的池壁、不斷翻涌的活水和來自經脈骨骼的疼痛交織,反倒讓他舒緩了下來。
隨著熱氣的上浮,意識變得昏昏沉沉,迷離間,讓他想起來“景鈴”和蘇韞的初見。
那時他剛剛和安排南盛的細作會晤完,因為用了原來的身量,后面需要再次縮骨化容成陸子卿。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讓暗衛(wèi)在平康坊三樓雅間搬了一桶藥浴進來。原先脹過一次骨,此時再縮回去,滋味自然不好受,只能靠著藥浴暫時麻痹痛苦。
這藥浴他用過很多次,效果已經不怎么好了,加上他內力深厚,很輕易的聽清了隔壁的喧囂。
似是大理寺在隔壁的青樓里巡查。
原以為不會有什么事,不曾想濃濃居然在里面,甚至為了躲避大理寺追查,順著屋檐往這邊跑。
守在外面暗衛(wèi)見是她根本不敢管,以至于讓她不費吹灰之力的翻窗進來了。
彼時,他縮骨化容剛到一半,渾身的碎裂重塑的煎熬令他心情煩躁,見人闖了進來,不得不終止縮骨從浴桶中出來。
他隨意的披了件長衫,握過一旁的匕首,剛準備上前了結了那人。
隔著花鳥屏風,他模糊的窺見了那人的面容,同時伴隨著她發(fā)問的輕語。
是濃濃。
也對,要是別人早被十一他們當場截殺了。
見他站在屏風后面沒動,濃濃撩開掀開流珠帳,鑷著步子靠近屏風。
手上粗糙的觸感讓他醒了神,慌忙將銅鏡和匕首一齊置入浴桶。
兩者打在水面上,濺起了水花撲在了他面上,他頓時想到府里那群矯揉造作的東西,學著他們爭寵陷害時的模樣,輕緩的閉了眼。
同時,腳步聲停住,他聽到濃濃驚艷到下意識克制的呼吸聲。
他知道,濃濃很滿意他的臉。
他原先的樣貌就極為出色,如今化容未完成,骨相仍在,眉眼如初,勾搭濃濃綽綽有余。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然后睜開了眼,一入目便是濃濃漾開笑的臉,上揚的狐貍眼似是含著無邊情意,讓人不自覺的溺死在里面。
“叨擾公子,實屬本宮的錯?!?/p>
“本宮乃當朝明宜公主,不知公子是?”
他有些想笑,哪有一上來就自爆身份的。
純白的衣衫已被身上的水漬浸濕,半遮半掩的露出他原本的膚色。
他故意又披了一件外衫,遮住令濃濃著迷的“春色”。
他當時想,不能輕易就被她得手,不然她定然不珍惜。
系好衣衫后,他平靜的彎腰拜禮,“平康坊景鈴,見過公主?!?/p>
意識又開始渙散,他又忍不住去擔心萬一真如他所想的那樣,濃濃得到了之后不珍惜怎么辦呢?
怎么辦呢?
濃濃。
溫熱的活水撲在臉上,濡濕的觸感讓他下意識擰眉閉息,眼睛不自覺的顫抖,掛在睫毛上的水珠輕而易舉的掉了下來,落在臉頰上,有些涼。
“景鈴?”
他聽見濃濃在叫他。
他擰了擰鼻子,發(fā)出一聲嗯。
似是見他不睜眼,濃濃又喚了他聲。
“景鈴?!?/p>
劇烈的疼痛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久泡的昏沉和經脈錯亂的滾燙。
他又下意識嗯了一下。
又覺得這樣太敷衍,剛準備開口說句什么,肩膀處撫上一雙柔荑,梔子香涌動,細密的吻落在他的眼上,昭示著貴主的憐惜。
“不舒服?”
沒在水里的身子開始發(fā)熱,甚至起了反應。
來自靈魂的興奮和顫栗,沖淡了之前一系列的疼痛,匿在眼皮之下的眼珠顫動著,連帶著睫毛都受寵若驚的抖動。
他睜了眼,對上永遠充斥著主人笑意的狐貍眼,一字一句,極為認真的問道:“公主,我可以叫您濃濃嗎?”
公主的小字只有最親近的人可以叫。
蘇韞將手攀上景鈴的脖頸,點了點頭,帶著縱容的味道,“可以?!?/p>
這一剎那的縱容,令低賤的平康坊貴人失了本分,渴望得到更多的回應。
“我可以不用敬稱嗎?”
蘇韞與他湊近了些,“可以?!?/p>
景鈴的視線落在蘇韞的唇上,因為貴主無休止的縱容他起了更多的貪念。
“我可以,吻濃濃嗎?”
先落下來是上位者的垂憐,真的觸感令他著迷,甚至渴望更多。
蘇韞的紗裙被熱水打濕,景鈴聽到他的公主含糊的回道:“可以?!?/p>
那霎時,得到許可的他反客為主,攻略城池,粗糲的手掌環(huán)上蘇韞的腰肢,光裸的手臂一抬,抱著公主下了水。
水蒸氣不斷上升,形成許許多多的水珠,蘇韞的衣衫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用手拍了拍景鈴,下位者順從的卸了力,露出濕露露的眸子。
最后一次用敬稱。
“公主,景鈴可以以下犯上嗎?”
褪去紗裙的蘇韞挑了挑眉,隔著上升水汽望著不斷懇求的他。
“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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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小號景鈴上桌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