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希思羅機場時，倫敦正下著細雨。我拖著行李箱走出海關，
手機剛連上網(wǎng)絡就被月安的消息轟炸。二十三條未讀信息，八個未接來電，
最新一條是五分鐘前：【到了立刻視頻！】我找了個角落接通視頻。月安的臉擠滿屏幕，
眼睛紅得像兔子，黑眼圈濃重得像是幾天沒睡。"你終于到了！"她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傳來，
在嘈雜的機場格外清晰，"讓我看看周圍。"我轉(zhuǎn)動手機鏡頭，
展示機場的 arrival 標志。"不是這個！"月安急躁地說，
"我要看有沒有接你的女生！"我無奈地轉(zhuǎn)了一圈，確保畫面里只有匆匆走過的旅客。
"滿意了？"月安咬著嘴唇："你的手環(huán)數(shù)據(jù)為什么顯示心率不穩(wěn)？
是不是在飛機上認識了什么人？
"我這才想起她還監(jiān)控著我的健康數(shù)據(jù)："只是時差沒倒過來...""騙人！
"月安突然提高音量，"凌晨三點你還心跳加速，那時候在干什么？
"我頭皮發(fā)麻——那是我在飛機上看了一部恐怖片的時間。"看、看電影...""和誰？
""自己！"月安瞇起眼睛，顯然不信。正當我想解釋時，
個溫柔的女聲："Excuse me, do you need help?"我回頭，
是一位機場工作人員，金發(fā)碧眼，笑容親切。我剛要回答，
手機里就傳來月安的尖叫："是誰??？"金發(fā)女生被嚇了一跳，我尷尬地道歉，
趕緊走到一旁。"只是工作人員問需不需要幫助...""她為什么主動搭訕你？
"月安的聲音尖銳得幾乎刺破耳膜，"你是不是在勾引別人？""月安！"我壓低聲音，
"你冷靜點...""我很冷靜！"她呼吸急促，"現(xiàn)在打開行李，
把我給你的小熊放在床頭！
"我知道她說的那只玩偶——轉(zhuǎn)學前她硬塞進我行李箱的棕色泰迪熊。
當時只覺得是她的小任性，現(xiàn)在才恍然大悟："那里面也有定位器？"月安沒有否認，
只是固執(zhí)地重復："放在床頭！每天拍照給我看！"掛斷視頻后，我站在異國的雨中，
突然感到一陣窒息。手腕上的智能手環(huán)閃爍著綠光，像一道無形的鎖鏈，橫跨八千公里，
依然牢牢拴著我。宿舍比想象中簡陋，單人床，書桌，一個迷你冰箱。
我按照月安的要求把小熊擺在床頭，拍照發(fā)給她，然后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
時差讓我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間，手機又響了。月安發(fā)來一份精心制作的Excel表格，
標題是《我們的同步作息表》?！景催@個調(diào)整時差！】她命令道，【我計算過了，
這樣我們每天能有四小時重合的清醒時間！】我掃了一眼表格，
眼前發(fā)黑——她要求我凌晨四點起床，就為了配合她的午休時間視頻。第一天上課，
教授濃重的英音讓我聽得云里霧里。下課后，我打開手機，月安已經(jīng)發(fā)了十七條消息，
最新一條是：【為什么不回信息？和誰在一起？】我拍下教室照片發(fā)給她：【剛下課。
】月安秒回：【左邊那個金發(fā)女生為什么看你？】我放大照片，
才注意到角落里確實有個女生在整理筆記。這種觀察力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她只是抬頭而已...】【我查過了，她叫Emily，學藝術的，
Instagram上有兩千粉絲！】月安甩來一個鏈接，點開正是那個女生的主頁。
我目瞪口呆：【你怎么找到的？？】【人臉識別軟件。】月安理直氣壯，【現(xiàn)在，換座位，
離她遠點！】就這樣，我的留學生活開始了。每天凌晨四點，月安的視頻電話準時響起，
我必須展示整個房間，確保沒有"可疑物品"；每去一個新地方，
要先拍照報備；甚至和同學小組討論，也要提前報備名單。最夸張的是，
月安不知怎么聯(lián)系上了我的房東，以"緊急聯(lián)系人"的名義要到了門鎖密碼。當我發(fā)現(xiàn)時，
氣得差點摔手機。"你這是侵犯隱私！""我是關心你！"月安在視頻那頭淚眼汪汪，
"萬一你突發(fā)疾病，房東能及時開門...""那你為什么不直接要我的行程定位？哦，
等等，你已經(jīng)有了！"我晃了晃手腕上的智能手環(huán)。月安的臉色變了："羅逸，你變了。
出國才兩周，你就開始嫌我煩...""我不是——""你就是！"她打斷我，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多擔心？我怕你遇到恐襲，怕你食物中毒，
怕你被壞女人勾引..."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月安，我需要一點空間。這樣下去，
我們都會瘋掉。"屏幕里的月安突然安靜了，眼神變得陌生："所以...你想分手？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就證明給我看！"她猛地湊近鏡頭，
"明天和Emily換組，不然我就買機票飛過去！"那晚，我失眠到凌晨，
盯著床頭那只泰迪熊黑漆漆的玻璃眼珠，第一次認真思考這段關系是否健康。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