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還未完全驅(qū)散塔樓的寒意，艾拉就被一陣從未有過的、小腹墜脹的酸痛和濕黏感驚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感覺身下不對勁。
低頭一看，睡裙的下擺和身下的毯子上，赫然印著一片刺目的暗紅！
“啊——！”
一聲凄厲的、充滿絕望的尖叫劃破了閣樓的寧靜。
林薇猛地驚醒，瞬間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怎么了？”
艾拉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指著那片血跡，眼淚洶涌而出，聲音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崩潰：“血……好多血……我要死了……老師……我是不是要死了？詛咒……一定是詛咒……”
她想起了那些關(guān)于女巫流血而死的可怕傳說，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她。
她撲到林薇懷里，死死抱住，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哭得撕心裂肺。
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危機(jī)”弄得一愣。
隨即看著艾拉身下的血跡和她崩潰的樣子，瞬間明白了過來。
她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心疼。
這個被囚禁、被虐待的少女，連最基本的生理知識都無人教導(dǎo)。
“噓，別怕，艾拉，別怕?！?/p>
林薇拍著艾拉劇烈顫抖的后背，聲音異常溫和。
“這不是詛咒，也不是要死了。這是……長大的標(biāo)志。每個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紀(jì)都會這樣的，每個月都會有幾天?！?/p>
她盡量用最簡單易懂的語言，解釋著基礎(chǔ)的衛(wèi)生知識。
艾拉的哭聲漸漸小了下來，變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
她抬起淚眼婆娑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薇：“長……長大？不是詛咒？”
巨大的恐懼被一種茫然和巨大的羞赧取代。
原來，這不是死亡，是成長？
一種極其陌生的、帶著點(diǎn)奇異的感覺涌上心頭。
“嗯，是長大?！绷洲笨隙ǖ攸c(diǎn)頭，“這說明你的身體在變得健康強(qiáng)壯。”
她扶著艾拉坐好，然后毫不猶豫地扯過自己身上那件還算柔軟的純棉短袖T恤，用隨身帶著的小刀利索地裁下幾塊大小合適的棉布條，又用剩下的布料做了個簡易的帶子固定。
“先用這個墊著，雖然簡陋，但比沒有好。以后，我們再想辦法?！?/p>
她耐心地教艾拉如何使用。
艾拉紅著臉，笨拙又感激地照做。
當(dāng)那柔軟的棉布墊上，不適感似乎真的緩解了一些。
更重要的是，那種“自己快死了”的滅頂恐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身體變化的奇妙感，以及被林薇細(xì)心照料帶來的巨大溫暖。
原來，成長是這樣的感覺？
帶著一點(diǎn)疼，一點(diǎn)麻煩。
但也，并不全是壞事。
處理完這個小插曲，艾拉的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小腹的酸痛讓她動作有些遲緩。
林薇沒有安排高強(qiáng)度訓(xùn)練，而是讓她做一些舒緩的拉伸和恢復(fù)性動作，幫助緩解不適。
白天的城市，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沸水，徹底炸開了鍋。
昨天賞金獵人的大批死亡和魔藥玩家的反擊，徹底激怒了教會和城主。
搜捕力度達(dá)到了頂峰！
街道上，盔甲碰撞聲、粗暴的砸門聲、哭喊求饒聲此起彼伏。
城衛(wèi)軍和懲戒騎士的鎧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
賞金獵人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拿著各種探測工具瘋狂地搜尋著任何可疑的蹤跡。
林薇甚至還看見有人牽著幾只獵犬，挨家挨戶的聞著什么。
廣場上的火刑堆幾乎沒熄滅過。
一批又一批被指控為“女巫”的人被拖上來。
其中大部分是驚恐萬狀、眼神絕望的無辜婦人。
僅僅因?yàn)猷従拥募刀?、仇家的誣告或是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證據(jù)”就被定罪。
她們在絕望的哭喊中被火焰吞噬，成為平息恐慌和憤怒的祭品。
但真正的“獵物”也在被不斷揪出。
靠近市場區(qū)的一處地窖被獵犬發(fā)現(xiàn)。
里面爆發(fā)出劇烈的閃光和爆炸聲。
綠色的、紫色的、甚至黑色的毒霧瞬間彌漫開來，將靠近的幾個賞金獵人和衛(wèi)兵腐蝕得慘叫連連。
幾個穿著現(xiàn)代服飾、臉上戴著防毒面具的身影沖了出來。
手中不斷拋出各種顏色的藥劑瓶，炸開一團(tuán)團(tuán)致命的煙霧或腐蝕性液體，在狹窄的街道上制造出小范圍的混亂和殺傷。
“是魔藥系玩家！她們反擊了！”
林薇在窗縫后看得心驚肉跳。
這些玩家顯然配合默契，利用地形和層出不窮的藥劑頑強(qiáng)抵抗。
城衛(wèi)軍一時被壓制，丟下十幾具死狀凄慘的尸體。
但很快，懲戒騎士到了！
他們身上亮起圣潔的白光，似乎能有效抵御毒霧的侵蝕。
他們舉著刻滿符文的盾牌，頂著藥劑爆炸的沖擊，冷酷地推進(jìn)。
弓弩手占據(jù)制高點(diǎn)，箭矢如雨點(diǎn)般落下。
一個又一個魔藥玩家被箭矢射中，被騎士的利劍砍倒。
地窖口被徹底封鎖，最后的抵抗在圣光和利刃下被碾碎。
那片區(qū)域被各色毒霧籠罩，暫時成了無人敢靠近的死亡禁區(qū)。
與此同時，在靠近鐘樓的區(qū)域，爆發(fā)了另一場追逐戰(zhàn)。
幾道迅捷如風(fēng)的身影在屋頂間跳躍騰挪，動作輕盈得不似人類。
有的背后展開虛幻的烏鴉羽翼，短暫滑翔，躲避著下方射來的箭矢。
有的則如同真正的黑貓，四肢著地，在陡峭的墻壁和狹窄的檐角間穿梭，速度快得留下殘影。
林薇猜測她們應(yīng)該是魔物溝通系的玩家。
借用的應(yīng)該是烏鴉和黑貓的力量。
這些玩家顯然更擅長隱匿和機(jī)動。
他們利用城市的復(fù)雜地形，不斷擺脫追兵。
一名鴉翼玩家試圖飛越一片開闊的廣場，卻被一道突然從教堂尖頂射出的、熾熱如烙鐵的圣光箭矢貫穿了翅膀，慘叫著墜落。
另一名貓系玩家被早有準(zhǔn)備的賞金獵人用特制的、帶著倒鉤的大網(wǎng)罩住，雖然奮力撕扯，但很快被蜂擁而上的衛(wèi)兵亂刀砍死。
但仍有少數(shù)身影，憑借著超凡的速度和敏捷，以及同伴犧牲制造的混亂，成功突破了包圍圈，消失在貧民窟迷宮般的小巷深處。
或是翻越了城墻，逃向了未知的荒野，不知所蹤。
他們的逃亡，給這絕望的城市留下了一絲微弱的不確定性。
林薇和艾拉默默地看著窗外上演的慘烈一幕幕。
每一次玩家的反擊和覆滅，都像一記重錘敲在她們心上。
艾拉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小腹，眼神里充滿了后怕。
林薇則握緊了拳，指甲幾乎嵌進(jìn)掌心。
外面的世界如此瘋狂而危險(xiǎn)，暴露即意味著死亡。
她們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塔樓內(nèi)，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訓(xùn)練無聲地繼續(xù)著，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
窗外的硝煙和哭嚎，成了她們磨礪爪牙最殘酷也最有效的背景音。
夜幕，在無聲的緊張和壓抑中，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