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握著沾滿黑血的消防斧，站在煉獄般的街頭，腿肚子還有點發(fā)軟。
那熟悉的城市地標——街角那家24小時便利店正冒著滾滾濃煙，招牌都砸了一半下來。
家就在兩條街外的“平安里”小區(qū)，可眼前這條主路，簡直就是通往地獄的高速公路！
活人像被開水燙到的螞蟻，尖叫著在車輛殘骸和燃燒的垃圾間奔逃，身后是成群結(jié)隊、動作僵硬卻速度不慢的喪尸。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剛拉開一輛側(cè)翻出租車的車門，就被幾只從車底鉆出的喪尸撲倒，慘叫聲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牙酸的撕扯聲。
“媽的，走大路是找死！”張鵬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剛才濺臉上的），心臟還在狂跳。
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像雷達一樣掃視。主干道往東去平安里的方向，被幾輛撞成鐵疙瘩的公交車和洶涌的尸群堵得嚴嚴實實。
西邊，一條堆滿垃圾桶、散發(fā)著比喪尸還惡心氣味的陰暗小巷，似乎喪尸少一些，盡頭隱隱能看到通往另一條小街的出口。
沒得選！張鵬深吸一口混雜著焦糊、血腥和垃圾腐臭的空氣，將消防斧橫在身前，貓著腰，像只受驚的貍貓，猛地扎進了那條狹窄的巷子。
巷子里光線昏暗，腳下踩著的不是爛菜葉就是碎玻璃，每一步都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在他聽來卻像敲鑼打鼓。
兩側(cè)高墻擠壓著空間，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腐臭味濃得化不開，幾乎蓋過了外面的血腥。
他屏住呼吸，耳朵豎得老高，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似乎只有巷子深處隱約傳來的…咀嚼聲？
他汗毛倒豎，腳步放得更輕。突然，一個黑影從一堆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后面猛地撲出！張著流著黑色涎水的嘴，直朝他脖子咬來！
“操！”張鵬幾乎是本能反應，身體后仰，同時雙手握斧自下而上猛地一撩！
“噗嗤！”斧刃精準地劈進了喪尸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把那張腐爛的臉劈成兩半！腥臭的黑血和不明組織濺了一墻。
那喪尸抽搐著倒下，手里還抓著一個啃了一半的……張鵬胃里一陣翻涌，強忍著沒吐出來。
但這動靜太大了！巷子深處那咀嚼聲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聲興奮的嘶吼，腳步聲快速逼近！不止一個！
張鵬頭皮發(fā)炸，轉(zhuǎn)身就跑！他現(xiàn)在可沒工夫清理這些堵路的家伙！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在狹窄的巷子里狂奔，身后喪尸的嘶吼和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眼看巷口的光亮就在眼前，張鵬心頭剛升起一絲希望，巷口突然閃出三個人影，直接堵住了出路！
不是喪尸！是三個活人！
領頭的是個染著黃毛、眼神兇狠的年輕人，手里拎著一根沾血的棒球棍。
他旁邊一個胖子，緊張地握著一把廚房砍骨刀。
還有個瘦高個，手里只有半截拖把桿，但眼神同樣不善。他們身上也沾著污跡和血跡，顯然也是剛經(jīng)歷過搏殺。
黃毛看到張鵬和他手里滴著黑血的消防斧，眼睛一亮，隨即又看到他身后追來的幾個喪尸，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和貪婪。
“站??！”黃毛把棒球棍一橫，堵在巷口，聲音沙啞卻帶著狠勁，“把斧頭扔過來！還有你身上吃的喝的！快點！”
張鵬急得眼睛都紅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離巷口只有七八米，但后面喪尸的腐臭味已經(jīng)噴到脖子上了！
“滾開！沒看見后面有東西嗎！”張鵬怒吼，腳步卻沒停，反而加速沖了過去。他必須沖出去！
“找死！”黃毛臉色一獰，掄起棒球棍就朝張鵬腦袋砸來！胖子也哆嗦著舉起了砍刀。
生死關頭，張鵬的兇性也被逼了出來！他根本沒想格擋，在棒球棍砸下來的瞬間，身體猛地向旁邊一側(cè)，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棍風，同時借著沖勢，肩膀狠狠撞在黃毛的胸口！
“呃??！”黃毛沒想到對方這么悍勇，被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棒球棍砸偏了，砸在旁邊的墻壁上，發(fā)出“哐”一聲響。
胖子手里的砍刀也劈了下來，但動作太慢。張鵬撞開黃毛后，順勢一個矮身，消防斧帶著風聲，狠狠掃向胖子的下盤！
胖子嚇得怪叫一聲，慌忙后退躲閃。斧刃擦著他的褲腿劃過，留下一道口子，嚇得他亡魂皆冒。
瘦高個舉著拖把桿想戳，但張鵬撞開兩人后形成的短暫空隙，已經(jīng)足夠他沖出巷口了！
他甚至沒回頭看一眼那三個驚魂未定的家伙，也沒管身后已經(jīng)撲到巷口的喪尸——那三個混蛋正好替他擋一下！
“攔住他！”黃毛捂著胸口，氣急敗壞地吼道，但已經(jīng)晚了。張鵬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沖到了相對開闊的小街上。
這條小街情況稍好，喪尸零星，但遠處主街的混亂聲浪清晰可聞。張鵬不敢停留，目標明確——平安里小區(qū)！
他利用街邊燃燒的汽車殘骸作為掩護，繞著冒黑煙的障礙物跑，遇到落單的喪尸就盡量避開，實在避不開就一斧頭解決，動作比之前熟練了不少，但每一次揮斧都消耗著他大量的體力，手臂酸麻，虎口生疼。
他看到一家小超市的玻璃門碎了，里面似乎有活人躲藏的動靜，但他沒停。
他看到路邊一輛側(cè)翻的警車，駕駛室里血肉模糊，警棍也掉在車外。
終于，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銹跡斑斑的“平安里”小區(qū)鐵門！
門虛掩著，門口倒著兩具保安制服喪尸的尸體，頭顱都被砸爛了。門衛(wèi)室里一片狼藉，血跡斑斑。
張鵬心中狂喜，但隨即又沉了下去。小區(qū)里面呢？
他住的3號樓就在大門進去不遠，但樓門口同樣安靜得可怕，地上散落著雜物和……血跡。
他喘著粗氣，靠在冰冷的鐵門柱上，劇烈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汗水混合著血污，流進眼睛里，又澀又痛。消防斧的刃口已經(jīng)卷了，沾滿了黑紅相間的粘稠物。
暫時安全了？不，只是從一個地獄跑到了另一個可能更危險的地方門口。
剛才巷口那三個家伙貪婪兇狠的眼神還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這末世里，活人可能比喪尸更可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發(fā)抖的手，又看了看緊閉的3號樓單元門。
家就在那扇門后面，但里面等待他的，是希望，還是更深的絕望？
他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污血，握緊了手中這把救了他幾次、也沾滿了血腥的消防斧。
無論如何，他必須進去看看。他小心翼翼地推開虛掩的小區(qū)鐵門，像幽靈一樣，貼著墻根，朝著那棟承載著他所有牽掛的3號樓，一步一步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未知的恐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