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常的一天，沈錦堯?qū)⒓依锼袔Ь凭娘嬃先舆M(jìn)了垃圾桶。
我好奇的問起他。
“好好的，怎么不喝酒了？”
他給自己燒了白開水，一副養(yǎng)生的模樣，輕笑道。
“不是備孕嗎，聽說喝酒殺精會影響懷孕，還是不喝了?！?/p>
他說得很輕松，提起戒酒時，臉上的微笑就沒消失過。
可結(jié)婚五年，我不是沒有勸他戒過酒。
每次都會被他冷漠的無視。
我忍不住追問，“聽誰說的？”
沈錦堯眼神恍惚，嘴角勾勒出微笑。
“還能是誰，網(wǎng)上刷到的?！?/p>
1
我沒再多問，從垃圾桶里又把飲料撿了出來。
沈錦堯燒了白開水，很貼心的也遞給我一杯。
明明是滾燙的開水，此刻卻像是冰塊凍傷了我的掌心，有些手足無措。
以前的沈錦堯是從來不會做這種對他來說無意義的事情。
他最信奉的是，自力更生。
需要什么，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丟就丟了，還撿起來做什么？”
他輕輕的抿了一口手中的白開水，像是喝到什么甘甜的飲料一樣。
瞬間就瞇著眼，開始享受。
我看著他突然就轉(zhuǎn)變的生活習(xí)慣，有種十分不適應(yīng)的感覺。
裝作悉率平常的詢問，雙眼卻直勾勾的盯著他所有表情。
“你從來不會喝白開水的，怎么現(xiàn)在突然變了？連你最愛的酒精飲料也丟了?！?/p>
沈錦堯眼神一滯，手指開始無意識的敲打玻璃杯。
只是一瞬間便找到了理由，平靜的回復(fù)。
“不是你一直都說多喝白開水，對身體好？我當(dāng)然要乖乖的聽話了?！?/p>
他向前一步，空著的右手?jǐn)r住我肩膀。
低下頭后，炙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頸上，岔開話題。
“時間不早了，在糾結(jié)我喝什么，不如開始造娃了！”
“戒酒這么辛苦，可別讓我白白浪費了精力！”
我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的理由密不透風(fēng)，找不到任何可以質(zhì)疑的地方。
只是靠在他的懷里時。
那身淡藍(lán)色的襯衣上，映上了一塊化妝品的粉末痕跡。
淡淡的女性香水味，若隱若現(xiàn)的漂浮在鼻尖。
如果我沒有看錯，這應(yīng)該是一個女人的側(cè)臉。
我試了試。
很湊巧，這個女人的姿勢，應(yīng)該和我現(xiàn)在的動作相差不大。
霎時間，心底涌出了一陣反胃。
他今天才很親密的抱過其他女人！
狠狠的推開沈錦堯，我跑出水池干嘔了起來。
吐得天昏地暗時，沈錦堯略帶擔(dān)憂和無措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怎么了？吐得這么厲害，是不是已經(jīng)懷了？”
我猛然抬頭，卻看見他驚慌的眼神中，還有淡淡的哀傷和迷茫。
手中的白開水灑出，燙紅了他的手，都沒有反應(yīng)。
按理來說我懷孕是件好事，為什么他會有哀傷？會這么迷茫？
這件事太經(jīng)不起深究了。
“你身上的味道，太甜了，甜得膩味，讓我想吐！”
大概就像他現(xiàn)在最喜歡喝的白開水，那般甜吧！
沈錦堯一愣，很快就回過神，嗅了嗅襯衣。
直到看見上面出現(xiàn)的一個人臉印后，眼神不自覺的閃躲。
“可能是今天在公司，被同事撞到了，你不說我都還沒有注意。”
“對不起老婆，我馬上就去處理掉！”
2
他總是有教科書式的處理方式。
飛快的去洗了澡，親手把衣服洗得干干凈凈的，毀尸滅跡。
甚至生怕洗了澡都去不到那種甜味，還用上了我的沐浴露洗頭膏。
把整個人換成了我最熟悉的味道。
被這件事打岔后，我也沒有了繼續(xù)親密的心思。
等他出來后，我就裝作已經(jīng)熟睡。
可等了半天，沈錦堯靠在床上，沒有絲毫入睡的意思。
不知道他在和誰發(fā)消息。
昏暗的房間里，只剩下手機屏幕不斷閃亮。
還有他的臉上若有若無的微笑，格外刺眼。
突然間，我伸出手搶過他的手機，同時開口說話。
“該睡覺了，這么晚了還不睡做什么？”
他卻像是被刺激到的貓。
激動到全身的毛發(fā)聳立，雙目圓瞪。
一把就重重的拍打在我手背上，爪出五道猩紅的手印。
吃痛下，我哼出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沈錦堯搶過手機后，才松了口氣責(zé)怪我。
“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大晚上的突然嚇我，知不知道人嚇人嚇?biāo)廊耍 ?/p>
我忍住手背上火辣辣的焦疼。
盯著他看了半天才苦笑著喃喃自語。
“我只知道白天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沈錦堯沒聽清。
他終于是發(fā)完了最后一條消息，謹(jǐn)慎的把手機反扣在他的枕頭下。
這才發(fā)現(xiàn)我手背上幾乎滲出血跡的爪痕。
愧疚的抱著我，眼中自責(zé)疼惜。
“對不起沅沅，我這是被你嚇到了，才有的應(yīng)激動作，都是我不好，居然傷害你了！”
那瞬間，我能感覺他眼眶中漸漸被眼淚浸濕。
一滴淚珠掉落，從我的脖頸上劃過。
我不知道該如何評判。
平靜的說了一聲沒事后，就側(cè)過身睡了。
不多時，身后傳來輕微的鼾聲。
沈錦堯不知道的是，就在搶過手機的那一秒，我已經(jīng)看清了上面的一句話。
和他對話人的頭像，是一只可愛的小貓。
說的是明天約他一起去孤兒院看望孩子。
我躺在床上，卻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沈錦堯連早餐都來不及吃，拎著外套就準(zhǔn)備出門。
我早有預(yù)料，攔下他。
“今天周末上藥上班？我們?nèi)メt(yī)院檢查看看懷孕的事情吧?！?/p>
沈錦堯卻緊皺著眉頭，眼中全是隱忍的不耐。
連聽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已經(jīng)換好鞋。
給我一個充滿麻痹的擁抱，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說的卻全是謊言。
“公司今天有事，我要去加班處理，醫(yī)院你就先自己去吧，回來告訴我結(jié)果就行！”
“等我回來給你帶你最愛吃的香酥鴨！”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消失不見，我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
很多事情就是我一個人的事了。
我一個人去醫(yī)院做復(fù)查。
一個人去吃藥打排卵針。
別的夫妻備孕檢查，都是夫妻雙方的事情。
而我就一個人，和一句輕飄飄的話。
“回來告訴我接過就行！”
沒有去醫(yī)院，而是給沈母打了電話，約她一起去孤兒院做公益。
說是積積德，保佑孩子早點降臨。
買了不少東西放在車上，然后去接了沈母，才導(dǎo)航去了孤兒院的地址。
得知今天沈錦堯還在加班時，一路上沈母都在埋怨他。
說他整天都只知道工作，連我這個妻子也不顧，也不知道抓緊要個孩子。
“沅沅啊，你也別太責(zé)怪錦堯了，他是男人肯定要賺錢養(yǎng)家為重。”
我笑了笑，沒說話。
可從昨天的那眼神我就知道，他不是不想要孩子。
而是要了孩子之后，他就徹底的和這個女人無緣了！
3
車子?？吭诼愤叀?/p>
沈母一眼就看見了沈錦堯的車。
“這不是錦堯的車嗎？沅沅你不是說他在加班？”
我平靜的回了一句。
“應(yīng)該是看錯了吧?！?/p>
沈母急沖沖的拉著我就走進(jìn)了孤兒院。
映入眼簾的第一眼，就是沈錦堯柔情似水的目光，癡癡的看著邊上的一位女護(hù)工。
直到聽見聲響，看著我和沈母后，臉上的慌亂怎么也遮不住。
“你們怎么來了？”
我笑著沒開口，他倒是先聲奪人了。
沈母沒客氣的拉著他的手。
“沅沅不是說你在加班嗎？這次過來是不是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沈錦堯眼中慌作一團，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點頭。
我裝作高興，向前兩步挽住他的胳膊。
霎時間，沈錦堯的身子瞬間僵硬，如臨大敵。
那名孤兒院的女護(hù)工的雙眼也看了過來。
特別是在挽著他的胳膊處，停頓了幾秒。
短暫的愣神后，雙眼泛紅，輕聲的詢問。
“沈總，這位是？”
“我是他老婆，這位是沈錦堯的媽媽，你是這里的護(hù)工吧，我們夫妻今天過來是想給孩子們捐贈一點東西的?！?/p>
上前走了兩步，朝著女護(hù)工伸出手。
“我叫孫沅沅，不知道怎么稱呼你?！?/p>
“你好孫小姐，我叫林靜秋，叫我靜秋就行，算是這里的護(hù)工吧。”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前段時間頻繁的出入在沈錦堯的口中。
說她是剛?cè)绻镜男氯?，什么都不懂，還老愛惹禍。
最重要的是居然還管他喝酒！
每次在公司團建聚會上，都會說什么喝酒傷身。
我?guī)缀跏且凰查g就回想起這件事。
強忍著心底的悲涼，把車鑰匙遞給了沈錦堯，讓他和孤兒院的其他護(hù)工把東西拿進(jìn)來。
他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林靜秋，又朝我張了張嘴，有些為難。
我平靜的笑了笑。
“怎么了，還會怕我吃了人？”
沈錦堯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一股尷尬，訕訕的笑了笑，被沈母強拖著出去。
只剩下我們兩人后，我才淡淡的開口道。
“男人有時候心思野了點犯糊涂，不過林小姐還這么年輕，應(yīng)該是沒必要惹上這些糟心事?！?/p>
她輕輕的咬著下唇，雙手不斷的攪拌裙角，沒吭聲。
自從沈錦堯離開多久，她就沉默了多久。
直到看見他提著東西回來后，眼中像是放了光一樣，有了依靠。
身后沈錦堯氣喘噓噓的，分明就是一路小跑回來。
生怕我會傷害了林靜秋。
讓林靜秋去盤點東西后，他就把我拉到一旁，眼中帶著一絲質(zhì)問和責(zé)怪。
“你今天過來，怎么沒和我說一聲？弄得這么突然！”
我漫不經(jīng)心的挑著手指，可指尖卻深深的刺進(jìn)肉里。
“你不是在公司加班，告訴你做什么？”
沈錦堯被我噎住了，啞口無言。
快步掠過他，來到登記捐贈資料面前。
我笑著對林靜秋說。
“你就寫沈錦堯夫妻捐贈吧?！?/p>
再次聽見夫妻兩個字，小姑娘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委屈。
寫著這一筆一劃時，眼淚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這時，一聲低沉充滿憤怒的吼聲在我身后響起。
一只有力的手掌惡狠狠的抓住我的胳膊。
“孫沅沅你夠了！”
“都三十歲的人了，欺負(fù)一個剛出社會的小姑娘，你害不害臊！”
我一愣。
臉上的笑容依舊，可口腔里的軟肉早就被咬得稀爛。
“好了，事情也結(jié)束了，那我就先走了?！?/p>
離開時，沈母跟著我離開的。
一路上說了不少話，每一句都是在給沈錦堯說好話。
只是見我一言不發(fā)后，才訕訕的不再開口。
4
把沈母送到家后，我就回了別墅。
望著當(dāng)初自己精心裝扮的別墅，現(xiàn)在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出入的懸掛掛著一副百年好合的刺繡。
客廳里是白頭到老的手工畫。
連前往臥室的走廊上都吊著永結(jié)同心的同心結(jié)。
冰箱兩側(cè)的雙開門各自有我們的大頭貼。
我準(zhǔn)備好了相濡以沫一輩子的生活，可他卻早就被花花世界迷失了方向。
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惡心。
跑到衛(wèi)生間不斷的嘔吐，恨不得連黃疸水都吐了出來。
抬起頭時，雙目通紅，眼中布滿了血絲。
接二連三的異常，讓我不得不謹(jǐn)慎的用上了驗孕棒。
看著上面的兩道紅杠時，心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門鎖突然轉(zhuǎn)動，露出了沈錦堯一臉憔悴的模樣。
手上還拿著答應(yīng)過給我?guī)У南闼著啞?/p>
見我披頭散發(fā)的坐在沙發(fā)上，沈錦堯雙手輕柔的給我挽起了長發(fā)。
從兜里取出了一根皮筋。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披頭散發(fā)了?！?/p>
我沒吭聲，直到他給我捆好了頭發(fā)后，動作瞬間僵硬。
“還不錯，動作挺熟練的?！?/p>
一抹慌張的神色從沈錦堯的眼中溢出。
他勉強的笑了笑，然后用著打趣的語氣道。
“這不是就等著今天能派上用場?！?/p>
我笑了笑，沒有再追究下去。
結(jié)婚五年，這是我第一次享受到他親手為我扎頭發(fā)的待遇。
前面這么多年的日子里，他都是要我自立自強。
簡單來說，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不是沒有想過要改變他。
可最后實在是感覺無法改變。
卻沒想到，他還是變了，卻不是因為我。
我按著有些陣痛的眉心，平靜的開口。
“沈錦堯，我們．”
“沅沅，我先上去休息了！”
不等我說完，他猛地站起來，打斷我，眼中露出哀求。
“以后我不會再動不改動的心思了！”
說完，他就慌慌張張的上了樓。
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諾言，第二天沈錦堯就拿出了林靜秋的離職記錄。
“我已經(jīng)讓她離職了，以后她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p>
沈錦堯向我保證，人還很貼心的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
給我洗了衣服，又給我把凌亂的化妝臺收拾干凈，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樣。
我靜靜的看著他，心中卻冷得徹骨。
后面一段時間，日子再次漸漸的陷入平靜。
懷孕的肚子也越來越明顯。
這天晚上，就當(dāng)我準(zhǔn)備和他坦白我懷孕的事情時。
沈錦堯抱著一只小貓回家。
他不是一個喜歡小貓的人，這一次卻表現(xiàn)得格外的細(xì)心。
“沅沅，我怕你整天在家無聊，別因為懷孕的事情把自己逼得太壓抑了，就買了一只貓送給你！”
當(dāng)我好奇的伸出手，準(zhǔn)備摸一下時。
小貓像是應(yīng)激了一樣，惡狠狠的在我手背抓出三道血印。
我愣住了。
此時看清小貓的模樣后，心仿佛在滴血，連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刺痛。
如果我沒看錯，這只小貓就是林靜秋的頭像。
他還是騙了我！
“對不起沅沅，這小貓一直很乖的，我也不知道它為什么這樣！”
“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它討厭的氣味！”
討厭的氣味？
大概就是我這個人吧！
貓隨主人，討厭我！
按了按眉頭，我已經(jīng)沒心思理會他了。
回到房間，開始休息。
在半夜時，突然被一聲吵鬧驚醒。
迷迷糊糊的走出來后。
卻看見那只小貓不知道怎么的口吐白沫，虛弱的叫喚。
正準(zhǔn)備上前去，突然間感覺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
下一秒整個人就飛了起來，狠狠的撞在沙發(fā)角上，又重重的摔下。
耳邊響起沈錦堯恨得咬牙切齒的聲音。
“孫沅沅，你真是個毒婦！小貓不就是輕輕的抓了你一下，你竟然這么殘忍的想要害死一條生命！”
我全身劇痛，小腹難耐，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斷掉落，臉上早就沒有半點血色。
沈錦堯卻沒有多看我一眼，抱著小貓就準(zhǔn)備出門。
直到我突然抓住他的褲腳，聲音沙啞至極。
“錦堯，我肚子痛，救救我們．”
“滾開！別耽誤我時間救小貓！”
他毫不猶豫掙脫我的手離開。
眼中只剩下那只林靜秋的小貓，卻看不見我漸漸流了一地的血！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全身顫抖，聲嘶力竭。
“我懷孕了，孩子要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