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堅信自己是音修界未來第一人。大師兄溫柔捧場,二師兄冷笑毒舌,
全宗門上下卻避她嗩吶如避雷劫。直到仙魔大戰(zhàn)爆發(fā),
她一首跑調(diào)的《哭皇天》竟讓魔尊哭崩了元神。眾人歡呼時,
她卻發(fā)現(xiàn)五臟六腑隨音律寸寸碎裂。彌留之際聽見二師兄啞聲坦白:“我每日罵你,
力吹響個破音:“原來……五音不全……才是……狗老頭給我的金手指……”1 一覺醒來,
成了音宗小師妹意識回籠的第一個瞬間,林妙妙先被吵得腦仁疼。殺豬都沒這動靜!
誰家裝修砸承重墻呢這么豁得出去?……等等,承重墻?她猛地睜眼,差點被晃瞎。
云霧繚繞,仙鶴振翅,白玉廣場一眼望不到頭,一群穿著寬袍大袖、人模狗樣…………啊不,
仙風(fēng)道骨的人正圍著她,個個表情復(fù)雜,活像集體誤食了過期的辟谷丹。
還沒等她消化完“這是哪兒”“這群人cosplay呢”的哲學(xué)問題。
一個激動得胡子都在抖的老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花崗巖:“就是你了!
此等曠世奇才,合該入老夫門下!”林妙妙:“哈?”天才?她?
上學(xué)時音樂課考試靠給老師捶腿才勉強(qiáng)及格的天才?老頭,后來她知道這是天音門宗主,
根本沒給她反駁的機(jī)會,袖子一卷,騰云駕霧。等林妙妙暈乎乎從云頭上栽下來,
已經(jīng)站在了一座更小的山頭前,石碑上龍飛鳳舞仨大字:清音峰。宗主把她往峰主面前一推,
唾沫橫飛:“看看!看看這靈臺!看看這慧根!千年不遇的音修苗子!”峰主將信將疑。
然后,林妙妙就領(lǐng)到了她的入門樂器——一柄光溜溜的翠玉笛。她憋足了勁一吹,
笛子發(fā)出的聲音介于漏風(fēng)門鈴和垂死鴨叫之間,試音現(xiàn)場,堪稱大型災(zāi)難。
當(dāng)場嚇飛了棲息在廣場上的所有仙鶴,幾位定力差的內(nèi)門弟子直接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
全場死寂。只有一個人鼓了掌。站在最前方的一位青衫男子溫溫和和地笑著,眉眼如畫,
聲音像浸了春水:“小師妹初次接觸音律,已有氣感,甚好。勤加練習(xí),假以時日,
必成大器?!绷置蠲畹奶摌s心瞬間原地膨脹到十倍大!看看!什么叫眼光!什么叫格局!
這肯定就是那位傳說中的溫柔大師兄沐云清了!她果然是天才!只是這笛子不懂事!
“大師兄說得對!”她挺起胸膛,自信爆棚,“這笛子配不上我!
給我換個……呃……氣勢足的!”2 百般樂器,嗩吶為王管樂器她就知道笛子和嗩吶,
笛子不行,那必須是嗩吶?。“倨髦?,紅白喜事,唯我獨(dú)尊!眾人臉色更古怪了。
峰主嘴角抽搐著,還真從庫房角落翻出來一把蒙塵的、看起來頗有年頭的銅嗩吶,
塞給她時表情一言難盡:“此物……甚有氣勢,你,好自為之?!睆拇?,
清音峰的噩夢開始了。林妙妙對音律有著一種近乎狂妄的迷之自信。
她堅信自己吹出的每一個破音都是創(chuàng)新的律動,每一次調(diào)門跑偏都是情感的迸發(fā)。庭院里,
她一曲自創(chuàng)的《小雞嗶嗶變奏曲》能讓正在練劍的弟子們真氣逆行,
差點集體走火入魔;后山上,她一首即興的《挖靈石號子》驚得閉關(guān)長老提前破關(guān)而出,
以為魔道打上門來了。大師兄沐云清永遠(yuǎn)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捧場的。每次她練習(xí)結(jié)束,
他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遞上一杯潤喉的靈蜜水,溫和地笑:“小師妹今日又有精進(jìn),
音魄更為凝聚了。”而另一個人,永遠(yuǎn)是第一個潑冷水的。也是清音最討人厭的毒舌二師兄。
但二師兄家族血脈特殊,又是修為最高的,平日里倒是從沒人敢對這位二師兄冷臉。
至于大師兄,是這全宗門最為溫柔體貼之人,只是清音峰峰主平日里不愛理俗世,
清音峰日常瑣事,弟子修行全是大師兄在管,忙的要死。“精進(jìn)?沐師兄,
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倒是日益精進(jìn)?!崩滹`颼的聲音從旁邊竹林傳來。
二師兄楚昭然抱著手臂倚在竹子上,墨發(fā)高束,眉眼銳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鋒,
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殺雞儆猴都沒你這嗩吶有用,魔教聽了都要給你頒個‘年度最佳震懾獎’。
”他嘴毒得能解劇毒,“建議你去山門口吹,效果比護(hù)山大陣強(qiáng),還能省靈石。
”林妙妙氣得跳腳,掄起嗩吶就想給他開個瓢,可惜每次都被他輕松躲開。全清音峰的弟子,
迅速達(dá)成了共識:小師妹練嗩吶的時間,就是集體避難時間。一旦那嗚哩哇啦的魔音響起,
整個山頭瞬間空無一人,效率比宗門緊急集合令還高。清音峰的清晨,
向來是從一聲石破天驚的嗩吶“嗚哇”開始的。像是有人掐著點,
用噪音強(qiáng)行撕開了仙家圣地寧靜的薄紗。
棲息在附近竹林里的靈雀們經(jīng)驗老道地?fù)淅庵岚蛱崆俺冯x,留下一地凌亂的羽毛。
負(fù)責(zé)打掃庭院的外門弟子面無表情地往耳朵里塞了兩團(tuán)棉花。
幾位正在引氣吐納的內(nèi)門師兄師姐身形齊齊一顫,頭頂隱約有白氣冒出,
不知是靈氣還是被氣得冒了煙?!暗谝话倭惆吮椤栋嬴B朝鳳》!今日必能引來真鳳凰!
林妙妙站在她專屬的“練功坪”——一塊離弟子舍堂最遠(yuǎn)、靠近后山懸崖的孤零零大石頭上,
迎著朝陽,信心滿滿地宣布,隨即鼓足腮幫子,再次吹響了那柄銅嗩吶。
調(diào)子依舊跑得十萬八千里,時而尖銳如鐵絲刮鍋,時而沉悶如老牛喘氣,
中間還夾雜著各種意想不到的破音和滑音,硬生生把一首歡快的曲子吹出了百鬼夜行的效果。
“……”不遠(yuǎn)處正在對弈的兩位長老,執(zhí)棋的手僵在半空,良久,
白胡子長老顫巍巍道:“老夫忽然心有所感,急需閉關(guān)三日。”“同去同去。
”黑胡子長老立刻扔了棋子。3 清音峰掀起內(nèi)卷之風(fēng)然而,魔音灌耳之下,
清音峰的日常生活卻依舊詭異地、頑強(qiáng)地、帶著點哭笑不得的溫馨運(yùn)轉(zhuǎn)著?!靶熋?!
歇會兒!喝碗冰糖雪耳羹潤潤嗓子!”四師姐捂著一邊耳朵,沒好氣地喊道,
手里卻端著一碗靈氣盎然的羹湯,精準(zhǔn)地放在林妙妙旁邊的小石桌上,還細(xì)心地配了勺子,
“吹足一個時辰了,也不怕傷了元?dú)猓 绷置蠲钔O轮圃煸胍?,眼睛一亮?/p>
屁顛屁顛跑過來:“謝謝四師姐!四師姐最好啦!”她吸溜一口,滿足地瞇起眼,
“等我引來鳳凰,拔了毛給師姐做羽扇!”四師姐嘴角一抽,想象了一下那畫面,
忍俊不禁地彈了她一個腦崩兒:“省省吧你!少嚇跑幾只靈雀我就謝天謝地了!”語氣嫌棄,
眼神里卻帶著縱容。練功坪邊緣,五師兄正吭哧吭哧地?fù)]舞著巨斧練習(xí)劈砍,嗩吶聲一響,
他斧頭差點脫手。他苦著臉看向那邊活力滿滿的少女,嘆了口氣,認(rèn)命地繼續(xù)揮斧,
只是力道更猛了:“娘的,小師妹這精神頭……俺也不能輸!
不然以后連幫她扛嗩吶的力氣都沒了!”結(jié)果就是,
清音峰弟子近期的力量訓(xùn)練量莫名翻了一番。最慘的是負(fù)責(zé)教授基礎(chǔ)樂理的執(zhí)教先生。
每次給林妙妙上課,他都得提前備好清心丸。一次課后,他臉色發(fā)白地拉住沐云清,
師侄啊……小師妹這‘道’……老夫?qū)嵲凇瓕嵲谑恰攀鑼W(xué)淺啊……”沐云清溫潤一笑,
遞上一杯安神茶:“先生辛苦,妙妙她……自有緣法。
”他看向窗外又開始嚯嚯新曲子的林妙妙,眼神柔和,“況且,她近來進(jìn)步神速,
弟子們修煉也都勤勉了許多,未必不是好事?!边@話一點不假。林妙妙雖然音律感人,
但修為增長的速度卻堪稱恐怖。那日嗩吶一響,天地靈氣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她那邊涌,
形成一個小型靈氣漩渦,差點把旁邊打坐的三師兄給卷進(jìn)去。
三師兄當(dāng)時就驚了:“小師妹你慢點吸!給師兄留口湯啊!”自此,
清音峰刮起了一陣“內(nèi)卷”之風(fēng)。小師妹引氣入體三個月抵別人三年?不行!練!往死里練!
難道我們這些師兄師姐的臉面還不如小師妹的嗩吶響嗎?小師妹靈力增長快,控制力卻稀爛?
加練控制!決不能讓她以后一嗩吶把同門送走!于是,林妙妙在那邊嗚哩哇啦,
這邊師兄師姐們一個個咬牙切齒地修煉,靈力耗盡了就打坐恢復(fù),恢復(fù)了繼續(xù)煉,
比宗門大比前夕還拼。食堂的靈食消耗量近期暴增,靈石供應(yīng)都緊張了不少?!岸熜?,
你看我這招‘音壁’凝得如何?”一個弟子小心翼翼地問路過的楚昭然。楚昭然瞥了一眼,
冷冷道:“紙糊的一樣,小師妹一嗓子就能給你嚎碎。加練三百遍。
”弟子:“……”雖然被罵了,但為什么更有動力了?!楚昭然抱臂站在廊下,
看著那邊吹得忘我、周圍靈氣都快凝成實質(zhì)的林妙妙,眉頭擰得死緊。這笨蛋,
修為漲這么快,根基不穩(wěn),遲早出事……得想個法子再壓一壓她。他身形一動,
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林妙妙面前。林妙妙吹得正嗨,冷不防看到一張閻王臉,差點岔氣。
“吵死了?!背讶婚_口就是老毒舌了,“你這是《百鳥朝鳳》?我看是《群魔亂舞》。
靈氣吸這么多,吹出來還是鬼哭狼嚎,浪費(fèi)至極!今日功課加倍,練不好不準(zhǔn)吃飯!
”林妙妙氣得腮幫子更鼓了:“楚昭然!你就是嫉妒我天賦異稟!”“我嫉妒你臉皮厚?
”楚昭然嗤笑一聲,甩袖就走,看似嫌棄,轉(zhuǎn)身時卻指尖一彈,
一道極其細(xì)微精純的音律符文悄無聲息地沒入林妙妙周圍的靈氣漩渦中,
那狂暴涌入的靈氣瞬間變得溫順平緩了些許。林妙妙毫無所覺,只對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然后繼續(xù)她的“魔音貫耳”,只是這次吸收靈力的速度,在不自知中慢了下來,
變得更扎實了些。傍晚,林妙妙結(jié)束“修行”,拖著嗩吶蔫頭耷腦地往回走,
肚子餓得咕咕叫。經(jīng)過食堂時,卻見大師兄沐云清正微笑著向她招手。4 嗚嗚,
師兄師姐太好了“妙妙,來?!笔程美餆艋鹜?,師兄師姐們幾乎都在,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靈食,中間甚至還有一小壺罕見的百花釀?!斑@是……”林妙妙愣住了。
“慶祝小師妹今日成功‘勸退’了兩位長老,為我清音峰省下不少口糧!”三師兄哈哈笑道。
“去你的!”四師姐笑罵著捶了他一下,然后拉過林妙妙,“別聽他的,
是大家最近修煉辛苦,正好打牙祭。喏,這靈雞腿是你的,快吃,吹一天嗩吶最耗體力了。
”“小師妹,以后吹嗩吶提前說一聲,師兄我好提前吃顆護(hù)心丹。
”五師兄憨笑著遞過來一大碗靈米飯。就連一向清冷的六師姐,
也默默給她夾了一筷子清蒸靈魚。林妙妙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碗,
看著周圍師兄師姐們帶著笑意的、或許有些疲憊卻無比溫暖的臉龐,鼻子突然有點酸。
她知道自己的嗩吶是災(zāi)難,可大家……大家還是把她當(dāng)成了最調(diào)皮、最不省心,
卻也最重要的妹妹。“嗚嗚……師兄師姐你們真好……”她嘴里塞滿了雞腿,
含糊不清地表白,“我以后……一定吹得更好聽一點!”食堂內(nèi)瞬間死寂。所有人動作一頓,
臉色微妙。沐云清輕咳一聲,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妙妙,順其自然便好,不必強(qiáng)求。
”“對対對!保持本色!本色最重要!”眾人紛紛附和,冷汗差點下來。保持現(xiàn)在這樣,
頂多是噪音污染。
要是“更好聽”點……他們怕清音峰明天就要因為集體走火入魔而上修仙界頭條了。
林妙妙看著大家“鼓勵”的眼神,重重點頭,心里暖洋洋的。嗯!清音峰最好了!
她一定要早日成為音修第一人,保護(hù)好大家!她埋頭努力干飯,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像只快樂的小倉鼠。窗外月色正好,柔和地灑進(jìn)食堂,
將這一屋子的吵吵嚷嚷、嫌棄又寵溺的溫馨時光,悄悄珍藏。林妙妙偶爾也會有點小沮喪,
但沐云清的溫柔鼓勵和楚昭然越罵越兇的態(tài)度,反而激起了她的逆反心理——她偏要練!
非要練成音修第一人,然后用嗩吶懟爆楚昭然那張討厭的嘴!她沒注意到,楚昭然罵得雖兇,
卻從未真正阻止過她練習(xí),甚至有一次她靈力失控差點反噬,是他突然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