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訂了去往那座北方小城的最早一班高鐵。
我知道這很冒險,我的身份證信息很可能會暴露我的行蹤。
所以,在上車前,我做了周密的偽裝。
我戴上假發(fā)、口罩和一副黑框眼鏡,換上一身在路邊攤買的、與我平時風(fēng)格迥異的衣服。
高鐵上,我坐立難安,每當(dāng)有乘警經(jīng)過,我的心都會提到嗓子眼。
幸運的是,一路有驚無險。
下了高鐵,一股干冷的空氣撲面而來。我按照網(wǎng)上查到的地址,打車去往周哲的老家,一個破舊的城中村。
出租車司機是個健談的大叔,聽說我要找周哲,他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
“姑娘,你找阿哲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剛放出來沒多久,又進(jìn)去了?!?/p>
“又進(jìn)去了?”我心里一沉,“為什么?”
“還能為啥?打架唄!”司機大叔撇撇嘴,“跟人搶地盤,把人腦袋都打開花了。聽說這次得判個三五年呢?!?/p>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唯一的證人,又進(jìn)去了。
我該怎么辦?
“不過啊,”司機大叔話鋒一轉(zhuǎn),“他有個老娘,還住那老房子里。老太太人挺可憐的,眼睛不好,就這么一個不爭氣的兒子?!?/p>
我心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或許,我能從他母親那里,得到一些線索。
車子在一條狹窄的巷子口停下。我付了錢,按照司機的指引,找到了周哲家。
那是一棟低矮的平房,墻皮斑駁脫落,窗戶上糊著報紙。
我敲了敲門,過了很久,門才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縫。
一個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太太探出頭來,用一雙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打量著我。
“你找誰?”
“阿姨,您好?!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我……我是周哲的朋友,來看看您?!?/p>
聽到“周哲的朋友”這幾個字,老太太的眼神緩和了一些,她打開門,讓我進(jìn)去。
屋子里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
老太太給我倒了杯水,顫顫巍巍地放在我面前。
“姑娘,你別嫌棄,家里……就這樣?!?/p>
“阿姨,您別客氣?!蔽铱粗请p幾乎看不清東西的眼睛,心里一陣酸楚,“周哲他……還好嗎?”
提到兒子,老太太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好什么啊……”她抹著眼淚,“這孩子,命苦,從小就被人欺負(fù),性子才變得那么犟……都怪我,沒本事,護不住他……”
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跟我講了很多周哲小時候的事。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她。
直到她情緒稍微平復(fù)了一些,我才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題。
“阿姨,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跟您打聽一件事。大概半個月前,是不是有一個年輕的女孩來找過周哲?”
我詳細(xì)描述了林悅的樣貌。
老太太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迷惑,她努力回憶著。
“女孩?”她想了很久,才搖了搖頭,“沒有,阿哲這段時間,除了他那些狐朋狗友,沒見過什么生人。更別說那么俊的姑娘了?!?/p>
沒有?
怎么會沒有?
如果林悅沒有來找過周哲,那她是從哪知道那些事的?B超單又是怎么回事?
難道我的推斷,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