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穿書后只想回現(xiàn)代,每天跳大神求穿越。
裴焰卻紅著眼握住她揮舞的桃木劍:“王妃如此虔誠求子,為夫定當(dāng)盡力?!?/p>
她給婆婆介紹鰥夫相親,他連夜研讀《孕期膳食大全》。
她實驗室爆炸滿臉黑灰,他心疼輕吻:“夫人為煙火助興竟如此拼命。”
直到她啟動終極穿越陣,他抱著兒子沖進(jìn)光芒:“帶為夫見見岳丈可好?”
現(xiàn)代視頻接通那刻,雙方父母隔屏對喊:“親家,彩禮/嫁妝怎么算?”
大胤王朝,端王府,碧梧院。
午后的陽光慵懶地透過雕花窗欞,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里浮動著上等沉水香清冽安寧的氣息,混著窗外一叢晚香玉若有似無的甜香。這本該是個令人昏昏欲睡的靜謐午后。
然而,屋子正中央,氣氛卻與這份寧靜格格不入。
江晚吟,這位新晉的端王妃,正以一種極其投入、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進(jìn)行著她每日的“必修課”。她身上是價值千金的云霞錦裁成的妃色常服,廣袖飄飄,此刻卻毫無優(yōu)雅可言。她赤著雙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烏黑的長發(fā)用一根簡樸至極的木簪隨意挽起,幾縷碎發(fā)被汗水黏在光潔的額角。
她雙眼緊閉,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子執(zhí)拗:“……富強(qiáng)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芝麻開門!般若波羅蜜!賜我力量吧希瑞!穿!給!我!穿——回!去——啊——!”
隨著最后一聲拔高的、帶著破音的嘶吼,她猛地睜開眼,雙臂以一種大開大合的、充滿原始力量感的方式向上揮舞,仿佛要撕開頭頂那片描金繪彩的承塵。她腳下踏著毫無章法卻又異常用力的步伐,繞著屋子中央那張紫檀木圓桌急速旋轉(zhuǎn),寬大的裙擺飛揚起來,像一朵在疾風(fēng)中凌亂掙扎的花。
這場景,與其說是王妃祈福,不如說更像某種古老而神秘的……跳大神。且是極其投入、極其賣力的那種。
侍立在一旁的貼身侍女云袖,低垂著頭,肩膀幾不可查地微微聳動,拼命壓制著喉嚨里涌上來的笑意,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她眼觀鼻鼻觀心,只敢用余光飛快地瞟一眼自家王妃那“神威凜凜”的身影,又在王妃目光可能掃過來的瞬間迅速垂下眼簾。老天爺,王妃這每日一次的“功課”,真是……一次比一次花樣百出,一次比一次聲勢浩大。
江晚吟才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只覺得一股郁氣堵在胸口,憋得她快要爆炸。三天!距離她熬夜看完那本狗血淋頭的古早虐文《冷王囚寵:替身王妃帶球跑》,然后眼前一黑再睜眼就成了書中同名同姓、即將被男主裴焰當(dāng)成白月光替身虐身虐心、最后難產(chǎn)而死的倒霉王妃,已經(jīng)整整三天了!
這三天,她無時無刻不想著穿回去。什么王爺?shù)膶檺郏颗?!那是催命符!什么潑天的富貴?她江晚吟在現(xiàn)代好歹是個小有名氣的化工博士,自己搞錢不香嗎?誰要留在這里當(dāng)個隨時可能被炮灰的替身王妃!
“回!去!我!要!回!去!”她喘著粗氣停下腳步,雙手叉腰,對著空氣無聲吶喊,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就在她氣息未平,準(zhǔn)備醞釀下一輪“神力溝通天地”時,那扇沉重的雕花楠木門扉,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推開。
來人正是端王裴焰。
他今日著一身玄色銀線暗繡云紋的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墨玉般的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頜線繃得有些緊。陽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無聲地踏入這彌漫著“神秘儀式”氣息的內(nèi)室。他周身自帶的清貴與冷冽,瞬間讓室內(nèi)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云袖和另一個侍女驚蟄立刻屏住呼吸,深深福下身去,頭埋得更低了。
裴焰的目光精準(zhǔn)地落在屋子中央那個氣喘吁吁、鬢發(fā)散亂、雙頰因劇烈運動而泛著不正常紅暈的女子身上。她的眼神里還殘留著未散的執(zhí)拗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氣急敗壞?這與他記憶中那個總是低眉順眼、帶著幾分怯懦的江晚吟,判若兩人。
他的視線在她赤著的、踩在冰涼地磚上的雙足停留了一瞬,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隨即,目光緩緩上移,掠過她緊握著的一根……呃,像是剛從院中桃樹上匆忙折下的、還帶著幾片嫩葉的桃樹枝?她剛才就是用這個在揮舞?
一絲極淡的困惑掠過裴焰眼底。他記得三日前大婚之夜,她似乎驚嚇過度,暈厥過去。醒來后,便有些不同。太醫(yī)只說是心神受激,開了安神的方子。如今看來……這“不同”,似乎不僅僅是心神受激那么簡單?
江晚吟在裴焰推門而入的瞬間,身體就僵住了。那點因“做法”而蒸騰起來的熱血瞬間冷卻,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完了!大型社死現(xiàn)場!她維持著叉腰的動作,像個被點穴的木頭人,眼睜睜看著那位書里描寫的冷面煞神、未來會把她虐得死去活來的男主角,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他走得不快,玄色的衣袍下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帶著一種無聲的壓迫感。江晚吟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困難了,腦子里瘋狂刷屏:他看到多少?他會不會覺得我瘋了直接把我關(guān)起來?或者更糟,覺得我中邪了要燒死我?
裴焰在她面前約莫三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他身上清冽的沉水香混合著一絲極淡的、屬于陽光和皮革的味道,強(qiáng)勢地侵入江晚吟的感官。
他沉默著,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臉上,那雙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出絲毫情緒。這沉默比任何質(zhì)問都更讓江晚吟心驚肉跳。她下意識地想后退,腳底板卻像被粘在了冰涼的地磚上,動彈不得。
就在江晚吟幾乎要被這無聲的壓力逼得窒息時,裴焰的目光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她因為緊張和用力而微微泛白、依舊緊緊攥著那根可笑桃枝的手上。
然后,江晚吟清晰地看到,裴焰那雙總是透著疏離與冷意的薄唇,竟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了一個極其細(xì)微的弧度。
那弧度很淺,轉(zhuǎn)瞬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但江晚吟捕捉到了!那絕不是愉悅的笑!更像是一種……恍然大悟?甚至帶著點……奇異的、難以言喻的……滿足?
江晚吟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極其不祥的預(yù)感瞬間攫住了她。
果然,下一秒,裴焰動了。
他向前一步,那距離近得江晚吟能看清他濃密睫毛投下的陰影。然后,在她驚恐的目光注視下,他伸出了手。
那只手修長有力,指腹帶著習(xí)武之人特有的薄繭。它沒有落在她的脖子上,也沒有去奪她那根可笑的“法器”。
它以一種近乎溫柔、卻又帶著不容置疑力道的姿態(tài),輕輕覆在了她緊握著桃枝的手背上。
溫?zé)岬挠|感透過皮膚傳來,江晚吟卻覺得像被烙鐵燙了一下,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那只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按住。
裴焰微微低下頭,湊近了些許。他溫?zé)岬暮粑鬟^她的耳廓,帶著一種低沉而醇厚的磁性,清晰地送入她的耳中。
“晚晚……”他喚著她的小名,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情人間的私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鄭重和……感動?“原來你這般……虔誠?!?/p>
江晚吟徹底懵了。晚晚?誰?我嗎?虔誠?對什么虔誠?跳大神嗎?
裴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根簡陋的桃枝上,眼神復(fù)雜,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寶,又像在看一個令人心疼的傻孩子。他握著她手背的手微微收緊,另一只手緩緩抬起,帶著薄繭的指腹,極其輕柔地、帶著無限憐惜地,拂過她額角被汗水濡濕的碎發(fā),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因驚愕而睜大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神情——專注,動容,甚至……眼眶似乎微微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
“是為夫疏忽了。”他的聲音更低啞了些,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承諾,“竟不知你心中所求,如此殷切。這‘求子’之心……竟已到了焚香沐浴,祝禱天地,甚至不惜……如此耗費心神的地步。”
求……求子?!
轟——!
江晚吟只覺得一道驚雷在她腦子里炸開了!震得她魂飛天外,外焦里嫩!她瞳孔猛地放大,嘴巴無意識地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剩下急促而混亂的呼吸。
裴焰將她這“震驚過度”的反應(yīng),理解成了心事被戳破的羞赧與激動。他眼底那絲微紅似乎更明顯了些,握著她的手也更緊了些,掌心灼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
“晚晚,”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你且安心。既是你所求……”
他微微頓了頓,似乎在凝聚某種決心,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江晚吟已然一片空白的腦海里:
“為夫,定當(dāng)——竭、盡、全、力!”
“轟隆——!”
這一次,不是腦子里的雷,而是江晚吟感覺自己整個靈魂都被炸得灰飛煙滅,原地升天了!
竭盡全力?!他對“求子”這事……要竭盡全力?!怎么個竭盡全力法?!
江晚吟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全靠裴焰那只緊握著她的手支撐著,才沒有當(dāng)場表演一個“王妃昏厥”的保留節(jié)目。
她看著裴焰那張近在咫尺、寫滿了“感動”和“責(zé)任”的俊臉,看著他眼中那抹該死的、該死的“了然”和“心疼”,一股巨大的、荒謬的、足以掀翻屋頂?shù)谋瘧嵑徒^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蒼天?。〈蟮匕。〈┰酱笊癜。∧阃嫖夷??!我只是想回家!誰要跟你生孩子啊!裴焰你個戀愛腦晚期沒救的混蛋!你的閱讀理解是體育老師教的嗎?!跳大神等于求子?!這特么是哪個次元的邏輯???!
完了。
江晚吟在心中無聲地哀嚎,萬念俱灰。
這穿越之路,開局就是地獄模式,現(xiàn)在更是直接掉進(jìn)了名為“裴·自我攻略·戀愛腦·求子狂魔·焰”的深淵巨坑里!
她的回家大計,前途一片漆黑,還特么自帶粉紅泡泡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