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公府。
聽到暗衛(wèi)的回稟,葉灼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有了一絲情緒變化。
他沒有問薛晚意是不是專程去救人的。
“誰指使的?”
這才是重點。
采花賊?
穆王府小郡主剛滿十歲,尚且稚嫩。
且她在穆王府甚為受寵,便是穆王世子都無法相比。
即便是沖著小郡主那滿身的翡翠綢緞的裝扮,便知道必定出身富貴之家。
采花賊沒這么蠢。
仇人?
似乎有這個可能,卻不像是沖著穆王府去的。
若真有,也只能是被衛(wèi)國公府牽連。
京都誰人不知,穆親王懼內(nèi),同時自身沒多少能力,無非是仗著當(dāng)今陛下胞弟這層身份,才享受如今的待遇。
暗衛(wèi)搖頭,“不等屬下盤問,他們兩人便服毒自盡了?!?/p>
“兩人武功平平,連薛二姑娘身邊的那個市井匹夫都打不過。”
暗衛(wèi)的話,讓葉灼明白過來。
“看來,被攥住了把柄。”
暗衛(wèi)聞言,默默點頭。
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葉灼道:“繼續(xù)調(diào)查,能雇傭這么廢物的人,身份必定高不到哪里去。”
“是?!卑敌l(wèi)領(lǐng)命離開。
“安伯?!?/p>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公函,“把那個孩子,帶走?!?/p>
葉安頷首應(yīng)下,“是,公子?!?/p>
**
廣平侯府。
姜慎之看著調(diào)查到的信息,交給面前的中年男人。
“父親,此事想來是真的不太對?!?/p>
廣平侯姜懸瀏覽了一遍內(nèi)容,眸色未變。
對于妹妹讓他調(diào)查的消息,他在最初就有了猜測。
既然能找到他這里,想必妹妹對于換子一事,有了答案。
如今他唯一猜不透的,便是薛崇。
這位工部侍郎,到底知不知情。
最關(guān)鍵的一點,這件事既然被揭開了一條縫隙,就必然要調(diào)查出真相。
薛晚意,可是圣旨賜婚的鎮(zhèn)國公夫人。
一旦成婚,不管婚后能否得到鎮(zhèn)國公的垂憐與疼愛,都是在身份上力壓他們的國公夫人。
若此事能瞞得住,不影響什么。
瞞不住,后果不堪設(shè)想。
“那穩(wěn)婆,好好審問一下?!?/p>
姜懸道:“別弄出人命。”
**
兩日后。
薛晚意帶著翡翠和王遠返回京都。
剛穿過城門,一個身穿粗布灰衣的青年小跑擦身而過。
王遠看到對方,不動聲色的跟在對方身后,進入一條巷子。
“遠哥,孫婆子一家被殺了?!?/p>
王遠聞言,面色巨變。
他愕然的看著小弟,“死了?”
孫婆子便是薛晚意讓他跟著的穩(wěn)婆,五年前搬到南城,靠給人接生維持生計。
因著手藝不錯,在南城多多少少有些口碑。
小弟趕忙搖頭,“這個不清楚,孫婆子的尸體沒找到,還有,她的小孫子好像也失蹤了?!?/p>
王遠又細細詢問了好一會兒,轉(zhuǎn)身去尋薛晚意。
在兩個街區(qū)后,追上了馬車。
跳上駕轅,打開一條縫隙,和里面的翡翠交換了一個眼神。
“財叔,姑娘餓了,咱們?nèi)ビ蓸怯梦缟虐??!?/p>
駕車的中年男子笑呵呵的應(yīng)了下來。
在前面的街口左拐,重新駛?cè)刖┒贾鹘郑贾蓸侨チ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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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內(nèi)。
王遠把孫婆子一家被殺的消息,告知薛晚意。
隨后問道:“姑娘覺得,是誰下的手?”
他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透。
孫婆子一家,還真沒聽說得罪過誰。
因著孫婆子接生的手藝,反倒是頗有些體面。
按理說,一個穩(wěn)婆,且還是上了年紀的穩(wěn)婆,即便是得罪了人,也不該先搞死她全家。
薛晚意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秋姨娘。
不過,她已經(jīng)預(yù)見了孫婆子一家的結(jié)局,所以才讓王遠盯著孫婆子的小孫子。
那個小兒是籌碼。
如今,孫婆子生死不明,她的孫子也失去了蹤影,兒子兒媳和孫女被人殺死。
之前的那點布局,現(xiàn)在全部用不上了。
默默地攥緊拳頭。
薛晚意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亂了方寸。
她思索著,到底是誰,打亂了她的計劃。
“我的計劃本就粗糙,或許……”
薛晚意沒把握的道:“是孫婆子得罪了別的什么人?!?/p>
她也想過是姜夫人,知道了真相卻想維持現(xiàn)狀,從而想要殺死孫婆子滅口。
比起姜夫人,秋姨娘的嫌疑更大。
亦或者,
“父親……”
她低喃著。
不知道背后有沒有薛崇的手筆。
“此事怪我?!彼聪虼巴?,臨近中午的天空,浮云悠悠,是個很舒服的暖陽天氣,“王遠?!?/p>
“姑娘?!蓖踹h應(yīng)答。
她抿唇,“現(xiàn)在事情超出了預(yù)期,如何發(fā)展我也沒了把握,不過……”
她停頓片刻,繼續(xù)道:“我希望你能暗中幫我查查,或許能探聽到什么風(fēng)聲,當(dāng)然是以自身安全為前提得情況下?!?/p>
迎著王遠的目光,薛晚意笑道:“我擔(dān)心背后有咱們招惹不起的勢力插手。”
王遠自然不會拒絕。
點頭道:“姑娘放心吧,我讓手底下的小崽子們幫著探聽一下。”
王遠別看是市井小民,可他在南城交際廣泛,又有點功夫,不少人對他頗為推崇。
當(dāng)然,這點推崇對官宦人家來說,毫無威脅。
根本就是不相融的兩個世界,無人在意。
翡翠見狀,面色帶著幾分遺憾。
“姑娘,會不會是秋姨娘?”
她的姑娘明明是嫡女,卻被妾室惡意調(diào)換,在府中過了十五年無人在意的日子。
更是被秋姨娘苛待厭惡。
翡翠為姑娘感到憋屈。
薛晚意搖頭,“不知道。”
好像是,卻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離府前,她讓珍珠密切關(guān)注清荷院,是與不是,回去查查吧。
“肚子餓了,先用膳吧?!?/p>
她簡單吃了點,將基本沒怎么動的膳食給了兩人。
起身,走到窗邊,外面對著迎仙樓的后街。
來往的人不多,都是住在后邊的居民。
她的目光卻被某處吸引,忍不住看了過去。
一襲華貴黑金色衣著的貴雅男子,戴著一副不知名材質(zhì)的黑色面具,遮住半張臉,露出精致的薄唇和線條絕艷的下頜線。
他坐在輪椅上,似乎……
正在看他。
對方的裝扮,薛晚意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世,和楚淵出席宮宴時,見過數(shù)次。
鎮(zhèn)國公,葉灼。
他怎么在這里?
只一眼,即便隔著遠,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注視。
冷漠、肅殺、蔑視,甚至是像看死物。
“……”
猛地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背靠著墻,大口大口的喘息。
更甚至,額頭都滲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