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人也沒想到我敢當眾亮出傷痕,一時間竟也有些語塞。
王公公的眼神在我和李貴人之間來回掃視,目光愈發(fā)深沉。
后宮嬪妃之間的傾軋,他見得多了。以李貴人如今的圣眷,打壓一個失寵的答應(yīng),簡直是家常便飯。
這么看來,栽贓陷害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但正如蓮妃所說,沒有證據(jù)。
單憑我的幾句話和一身傷,根本動不了李貴人的根基。
“夠了!”李貴人終于緩過勁來,她強撐著身體的麻痹感,厲聲道,“區(qū)區(qū)幾塊瘀傷,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弄的苦肉計!王公公,此女心機深沉,絕不可信!詛咒君上可是滅九族的大罪,您可不能被她蒙騙了!”
王公公皺起了眉,顯然也有些動搖。
李貴人說得沒錯,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僅憑猜測。
我心里冷笑,李瑜啊李瑜,你以為這樣就完了嗎?
我一邊哭,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殿外。
一個穿著前朝小太監(jiān)服飾的鬼魂對我比了個“成了”的手勢。
他叫小路子,生前最擅長在宮里鉆各種狗洞和密道,死后更是把這項技能發(fā)揮到了極致。
我讓他去辦的事,成了。
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猛地抬起頭,直視著王公公,聲音雖然還在顫抖,卻帶著一絲豁出去的決絕。
“公公若是不信,盡可以去搜!去搜永和宮!看看到底是誰在搞鬼!”
“放肆!”李貴人尖聲叫道,“你一個小小答應(yīng),竟敢要搜本宮的永和宮?!”
“嬪妾是不敢,但嬪妾是被冤枉的!”我挺直了腰板,淚水滑過臉頰,“陷害嬪妾的人,定然做賊心虛,會在自己的宮里留下蛛絲馬跡!比如……比如制作這娃娃剩下的布料,或是寫八字的朱砂!”
我的話擲地有聲,像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
王公公的眼睛瞇了起來。
這確實是個法子。行巫蠱之術(shù),材料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只要搜,就可能搜出證據(jù)。
“王公公,你別聽她胡言亂語!”李貴人徹底慌了,她沒想到我竟然敢反咬一口,“她這是在拖延時間!”
“貴人娘娘這么激動,莫非是心虛了?”我冷冷地反問。
“你!”李貴人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騷動。
一個威嚴而低沉的男聲響起:“吵什么?”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正大步流星地走進來。
他面容俊朗,劍眉星目,不怒自威。
是皇帝,蕭謹言。
他怎么會來?
蓮妃在我耳邊興奮地尖叫:“養(yǎng)心殿的奏折批完了,他聽說這邊有巫蠱案,自己過來看熱鬧了!好戲!今天真是好戲連臺!”
我心中也是一驚,但隨即鎮(zhèn)定下來。
他來了,更好。
省得王公公還要去請示。
“參見皇上!”
殿內(nèi)眾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我也跟著跪下,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
蕭謹言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了那個被扔在地上的布娃娃上,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川字。
“這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王公公立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稟報了一遍,當然,他很聰明地隱去了李貴人假孕和眾人身體發(fā)麻的細節(jié),只說是從我房里搜出了證物,而我反咬是李貴人栽贓。
蕭謹言聽完,看向李貴人,又看向我,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沈答應(yīng),你說,是李貴人栽贓你?”
“回皇上,嬪妾不敢妄言,但嬪妾是冤枉的。”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眼中含淚,卻滿是堅定,“請皇上做主,搜查永和宮,還嬪妾一個清白!”
我的直白和大膽,讓蕭謹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李貴人花容失色,跪著爬到蕭謹言腳邊,哭訴道:“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這賤人妖言惑眾,她……”
“夠了?!笔捴斞源驍嗔怂?,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
他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開口,一錘定音。
“王德海,去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