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血腥氣和香料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氣息。
所有人都被清理了出去,只剩下我和蕭謹(jǐn)言,以及他身邊的李德全。
蕭謹(jǐn)言重新坐回主位,沉默地看著我,那審視的目光,像一把鋒利的刀,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剖析個干凈。
我跪在地上,垂著頭,將一個受驚過度、不知所措的弱女子形象扮演到底。
我知道,他一定在懷疑。
懷疑我為何能精準(zhǔn)地指出藏匿證物的地方。
但我更知道,他沒有證據(jù)。在皇權(quán)至上的世界里,沒有證據(jù)的懷疑,毫無意義。
良久,他終于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來吧。”
“……謝皇上?!蔽翌濐澪∥〉卣酒鹕恚碜舆€在微微發(fā)抖。
“你叫沈妤?”
“是?!?/p>
“入宮三年,朕竟是第一次正眼看你?!彼恼Z氣帶著一絲玩味,“你倒是……很有膽色?!?/p>
我心中一緊,立刻跪下:“嬪妾惶恐!嬪妾只是不想枉死,才斗膽懇請皇上明察!”
“呵?!彼p笑一聲,聽不出是褒是貶,“不想枉死……這宮里,不想枉死的人多了去了,可能活下來的,卻沒幾個。”
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來。
龍袍上的金線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告訴朕,你是怎么知道東西藏在那里的?”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
來了。
終究還是要問。
我心中早已打好腹稿,迎上他的目光,眼中迅速蓄滿淚水,凄然一笑道:“回皇上,是猜的?!?/p>
“猜的?”
“是。”我任由淚水滑落,“被逼入絕境的人,要么死,要么……就只能賭一把。嬪妾賭對了,是嬪妾命不該絕?!?/p>
我的回答,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悲壯和一絲絲的僥幸。
一個瀕死之人的胡亂攀咬,卻意外地中了。這聽起來荒謬,卻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釋。
蕭謹(jǐn)言深深地看了我許久,久到我?guī)缀跻詾樽约旱男奶V沽恕?/p>
終于,他松開了手,轉(zhuǎn)身走回御座。
“沈氏妤,歷經(jīng)磨難,心性堅韌,今沉冤得雪。特晉為貴人,賜號‘妤’,遷居長春宮?!?/p>
他的聲音在大殿中回響。
我愣住了。
從答應(yīng)到貴人,連升兩級。還賜了封號,遷了宮。
這賞賜,不可謂不重。
“還不謝恩?”李德全在一旁笑著提醒。
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跪下磕頭:“臣妾……謝主隆恩!”
“平身吧。”蕭謹(jǐn)言的語氣恢復(fù)了淡漠,“你身子弱,今夜受了驚嚇,先回去好生歇著。明日朕會讓人將賞賜一并送到長春宮。”
說完,他便起身,徑直離去,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跪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門外,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
這一關(guān),總算是過了。
翠兒的鬼魂在我身邊歡呼雀躍:“小主!您成貴人了!我們可以搬出那個破屋子了!”
我看著自己倒映在金磚上的模糊身影,緩緩站起身。
是啊,我成了妤貴人。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這吃人的后宮,我沈妤,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