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白天林沐言在圖書館兼職,晚上她就在家里學(xué)習(xí),偶爾也會讓沈清文幫她補習(xí)。
這天。
林沐言剛推開門,沈清文給了她一把家鑰匙,她剛剛兼職下班。
手里提著兼職后特意繞路買的食材。她輕手輕腳換上拖鞋,想著給忙碌了一天的沈老師一個驚喜。
沈清文不在家,應(yīng)該在學(xué)校忙工作吧。
每次都是他給林沐言做飯,他不僅人好,廚藝也好,做飯非常好吃。簡直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想著想著,林沐言的嘴角不經(jīng)意上揚了起來。
廚房里很快飄出油煙和蔥花的香氣。
林沐言從袋子里,拿出兩個圓滾滾的土豆。土豆在案板上滾了滾,她抄起菜刀開始削皮。
"咔嚓——"
一聲銳利的聲響劃破了廚房的寧靜。林沐言猛地縮回手,一陣劇痛從指尖竄上來。
拿著刀的是右手,她的左手被劃傷了。
她低頭一看,鋒利的刀刃在食指指腹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涌了出來,在潔白的土豆上留下幾點刺目的紅。
"啊!"她疼得倒抽一口氣,下意識把受傷的手指舉到眼前。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在案板上,又濺到圍裙上,開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此時玄關(guān)處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伴隨著沈清文熟悉的腳步聲。
林沐言見狀,慌亂地把手別在身后,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眼眶瞬間紅了。
沈清文拎著公文包走進(jìn)來,臉上還帶著下班路上的疲憊。
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在了原地——林沐言站在廚房中央,一只手藏在身后,另一手抓著紙巾,圍裙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你怎么了?"沈清文兩步并作一步?jīng)_上前,公文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沒事沒事!"林沐言慌張地?fù)u頭。
“切菜不小心劃到了而已…”
沈清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很堅定。
林沐言能感覺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還有他急促的呼吸。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上,還有因為擔(dān)心而睜大的眼睛。
"別動。"
沈清文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明顯的緊張。他從抽屜里翻出醫(yī)藥箱,動作比平時快了好幾倍,卻意外地沒有弄亂任何東西。
林沐言乖乖坐著,看著沈清文用棉簽蘸著碘伏,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傷口。酒精的刺鼻氣味讓她鼻子一酸,她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
"可能會有點疼。"沈清文輕聲提醒,目光專注地盯著那道傷口。
當(dāng)棉簽觸碰到傷口的瞬間,林沐言還是沒忍住"嘶"了一聲,手指不自覺地顫了顫。沈清文的手指穩(wěn)穩(wěn)地固定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輕柔卻迅速地消毒、擦拭。
"疼就說。"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溫柔。
林沐言搖搖頭,卻在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他的目光。沈清文正專注地看著傷口,眉頭緊鎖,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xì)小的陰影。他的拇指輕輕擦過她手指上的血跡,這個無意識的舉動讓林沐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貼創(chuàng)可貼時,沈清文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與她的指尖相觸。那輕微的接觸像是一道電流,從指尖竄上林沐言的脊背,讓她整個人都繃緊了。
她的耳朵嗡嗡作響,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咚咚咚,像擂鼓一樣在胸腔里回響。
"好了。"
沈清文的聲音有些啞,他小心地吹了吹傷口,像是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林沐言呆呆地望著他,看著他認(rèn)真地把醫(yī)藥箱收拾好,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她的指尖還殘留著他拇指的溫度,那若有若無的觸感讓她臉頰發(fā)燙。
"我、我本來想給你做晚飯的......"她小聲囁嚅著,目光落在那把差點闖禍的菜刀上。
沒想到,她第一次做飯,就又給沈清文添麻煩了。
沈清文抬頭看她,目光溫和:"不是說了嗎?飯我來做就好。"他輕輕拉過她的手,檢查創(chuàng)可貼貼得是否平整,"先去休息,晚飯我來解決。"
林沐言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溫度。
她偷偷抬眼,看見沈清文側(cè)臉的輪廓在廚房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不知為何,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連指尖的疼痛都似乎減輕了不少。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平日里總是緊緊跟在她身后、給予她包容和理解的沈老師,或許比她想象中要更在意她得多。而這份在意,讓她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靜。
夜,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籠罩了整個城市。
時針悄然滑過十一點,窗外的世界早已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街道上偶爾傳來的幾聲汽車駛過的聲音,也仿佛被這濃稠的夜色稀釋,變得若有若無。
林沐言早早地洗漱完就回房間了,可房間的燈還一直亮著。
在這間溫馨的小屋里,暖黃色的燈光從林沐言房間的窗戶透出,在黑暗中宛如一顆明亮的星星。
林沐言坐在書桌前,背挺得筆直,全神貫注地鉆研著手中的物理練習(xí)冊上的最后一道大題。
練習(xí)冊上的大題像是一只只兇猛的攔路虎,攔住了她前進(jìn)的腳步,但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退縮,反而透露出一種堅定和執(zhí)著。
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細(xì)密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手中的筆在草稿紙上不停地舞動著,留下一道道復(fù)雜的公式和演算痕跡。
她時而咬著嘴唇,陷入深深的思考;時而眼睛突然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解題的關(guān)鍵,在紙上快速地記錄下來。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后響起:
“還在做題呢?”
林沐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筆差點掉落在地上。
她轉(zhuǎn)過頭,看到沈清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
也許是剛才自己思考問題太認(rèn)真了,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沈清文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襯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
他的頭發(fā)有些微微凌亂,眼神中帶著一絲關(guān)切和溫柔。
他看著林沐言桌上的物理練習(xí)冊,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和題目,心中不禁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林沐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道題我解不出來,就想再試試?!?/p>
沈清文拉過一把椅子,輕輕地坐在她的身旁,說:
“給我看看?!彼穆曇舻统炼挥写判裕屃帚逖栽居行┙箲]的心情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沈清文拿起林沐言的筆,仔細(xì)地看了看題目,然后開始在紙上慢慢地分析起來。
他的思路清晰,講解詳細(xì),每一個步驟都解釋得通俗易懂。
林沐言全神貫注地聽著,眼睛緊緊地盯著沈清文的筆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重要的信息。
她不時地點點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著關(guān)鍵的知識點和解題思路。
隨著沈清文的講解,林沐言心中的疑惑漸漸解開,思路也越來越清晰。
她開始嘗試著自己動手解題,沈清文則在一旁耐心地指導(dǎo)著她,每當(dāng)她出現(xiàn)錯誤時,他都會及時地指出,并給予她鼓勵和肯定。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但林沐言房間里的燈光卻依然明亮。
在沈清文的幫助下,林沐言終于成功地解開了那道難題。她興奮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說:“我明白了,謝謝你沈老師…”
沈清文微笑著看著她,說:“不客氣,有不會的隨時都可以問我。
“早點休息,別太累了?!?/p>
林沐言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
在這個寂靜的深夜里,有沈清文的陪伴和輔導(dǎo),讓她感受到了溫暖和力量。
她知道,只要自己堅持不懈地努力,就一定能夠攻克更多的難題,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做完題目,鐘表已經(jīng)指向11:40了,她也準(zhǔn)備睡覺了。
午夜的城市像被按下了靜音鍵,窗外的路燈在薄霧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
林沐言在床上翻來覆去,床頭的玩偶熊被她無意識地?fù)Ьo又松開,蓬松的絨毛蹭得臉頰發(fā)癢。
床頭的電子時鐘顯示著00:17,綠色數(shù)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她第無數(shù)次把枕頭拍松,又把被子往上拉到下巴,可那些紛亂的念頭就像漲潮時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來。
剛剛的場景又在腦海中浮現(xiàn)——沈清文俯身講解習(xí)題時,垂落的碎發(fā)在陽光下泛著棕色的光澤,袖口卷到手肘處,露出的手腕骨節(jié)分明。
"不行......"
“不要再想了…”
林沐言猛地用被子蒙住頭,卻還是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她抓過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發(fā)酸。
手指懸在搜索框上方微微發(fā)抖,最終輸入了那行字:
喜歡上了自己的老師怎么辦?
搜索結(jié)果瞬間鋪滿屏幕,各種論壇帖子和問答網(wǎng)站的回答像潮水般涌來。
有人分享自己高中時暗戀數(shù)學(xué)老師的青春故事,有人說這是"權(quán)威崇拜心理",還有心理咨詢師建議"轉(zhuǎn)移注意力,建立健康的師生邊界"。
一條高贊回答寫著:"當(dāng)你分不清是欣賞還是愛慕時,想想十年后的你們會是什么樣子。"
林沐言蜷縮在床角,拇指無意識地滑動著屏幕。
她點開一個匿名帖子,樓主說自己大學(xué)時喜歡教文學(xué)史的教授,后來發(fā)現(xiàn)對方已婚,整個學(xué)期都活在痛苦和自責(zé)里。
評論區(qū)有人留言:"學(xué)生時代的心動就像晨霧,看起來很美,但太陽一出來就會消散。"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夜貓的叫聲,林沐言嚇得一激靈。
她把手機亮度調(diào)到最低,繼續(xù)往下翻,看到一條回答:"真正的喜歡應(yīng)該是互相成就,而不是讓你輾轉(zhuǎn)反側(cè)。"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她望著天花板,想起沈老師每次答疑時耐心的樣子,想起他鼓勵同學(xué)們提問時眼里的光,想起他辦公桌上堆著的永遠(yuǎn)批改不完的作業(yè)本。
凌晨一點二十三分,林沐言終于放下手機。她把臉埋進(jìn)枕頭里,聞到陽光曬過后的棉絮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在心里輕輕說:等高考結(jié)束吧,到時候一切都會有答案的。
床頭的鬧鐘指針緩緩移動,新的一天即將開始。林沐言閉上眼睛,這一次,她終于慢慢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深夜,萬籟俱寂。
突然,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夢話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沈清文在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緊接著,是林沐言帶著哭腔的夢話:“不要……不要打我……”
沈清文從睡夢中驚醒,他睜開惺忪的睡眼,側(cè)耳傾聽,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林沐言的房間傳來的。
他心里一緊,連忙起身,披上一件外套,輕手輕腳地走到林沐言的房門前,緩緩?fù)崎_了門。
房間里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地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
沈清文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林沐言的被子已經(jīng)被踢掉了一半,她整個人蜷縮在床的一角,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嘴里不停地說著夢話。
看來是做噩夢了。
沈清文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踢掉的被子重新蓋在林沐言的身上。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林沐言肩膀的時候,她突然下意識地緊緊拉住了他的手,聲音帶著哭腔,顫抖著說:
“別走…”
"別走..."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輕,卻無比清晰。
沈清文這才發(fā)現(xiàn),林沐言不知何時已經(jīng)半夢半醒,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手腕,眼睛卻還閉著。
她的睫毛上還掛著細(xì)小的淚珠,在月光下閃著微光。另一只手仍然死死抓著被角,指節(jié)都泛白了。
"林沐言,是我,沈老師。"沈清文用另一只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fā),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小孩。
林沐言似乎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攥著他的手緊了緊,卻依然沒有醒來。她的呼吸急促而不規(guī)律,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沈清文小心翼翼地整理著被子,盡量不驚動她。但林沐言似乎察覺到被子被重新蓋上,身體微微放松了些,攥著他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月光下,沈清文就保持著這個姿勢,任由林沐言拉著他的手。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像哄嬰兒入睡那樣,一下一下,節(jié)奏舒緩。
房間里只剩下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輕微嗡鳴,和林沐言逐漸平穩(wěn)的呼吸聲。
沈清文低頭看著林沐言的睡顏,發(fā)現(xiàn)她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xì)小的陰影。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手被林沐言攥著,直到天漸漸亮了。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jìn)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沈清文這才輕輕挪動手指,一點一點地將手抽出來,生怕驚醒她。
重新給她掖好被角后,沈清文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站在走廊上,他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這個夜晚,就這樣在無聲的守護(hù)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