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十年孩子，人生盡毀。十年間，我跑遍了大半個中國，從一個體面的大學老師，
變成了一個瘋瘋癲癲、沿街貼尋人啟事的女人。我老公陳銘勸了我十年，讓我放下，
說我們還年輕，可以再生一個。我恨他，恨他的輕易放棄。
直到我終于在一個小城市的公園里，看到了那張和我兒子周歲照一模一樣的臉。
我顫抖著喊出他的小名：“杰杰？”那個已經(jīng)十三歲的少年，怯生生地躲到了一個女人身后，
緊緊抓住她的衣角，用我陌生的聲音喊了一聲：“媽媽?！倍莻€女人，
正是我老公放在心口十年的白月光初戀，林婉柔。我以為這是天底下最殘忍的巧合，
瘋了似的沖上去，想搶回我的孩子。陳銘卻在這時出現(xiàn)，一把將我死死拽住，
眼神里沒有重逢的喜悅，只有驚慌和懇求：“靜雅，你冷靜點！聽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一刻，我如墜冰窟。看著他下意識維護那對“母子”的姿態(tài)，
一個荒謬又惡毒的念頭，在我腦中轟然炸開。1.“陳銘，你認識她？”我死死盯著他，
聲音嘶啞得像是破了的風箱。陳銘的臉色煞白，眼神躲閃，抓著我胳膊的手，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办o雅，我們……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這里人多。
”他越是這樣，我心里的懷疑就越是瘋長。林婉柔抱著“我的兒子”，楚楚可憐地看著陳銘，
眼眶瞬間就紅了?！鞍?，這位姐姐是？”一聲“阿銘”，叫得親昵又熟稔，像一根針，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我甩開陳銘的手，一步步逼近她，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兒子的臉。
十年了，我幻想過無數(shù)次我們重逢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過，他會在另一個女人懷里，
用看陌生人的驚恐眼神看著我。“他叫什么名字？”我問林婉柔?！八邪舶?，林安。
”她回答得很快，卻下意識地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安安？我的杰杰，怎么會叫安安？
“他哪年哪月生的？”我繼續(xù)追問，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林婉柔的臉色變了，
求助似的看向陳銘。陳銘立刻擋在我面前，語氣近乎哀求：“靜雅，求你了，別這樣。
安安身體不好，你別嚇著他?！彼兴舶?。叫得那么自然。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周圍的路人已經(jīng)開始指指點點，大概覺得我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是啊，我就是個瘋子。
找了十年兒子，我早就瘋了?！瓣愩懀愀嬖V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指著那個孩子，
一字一句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杰杰在這里？！”他的沉默，就是最殘忍的回答。
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2.我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酒店的房間里。
陳銘坐在床邊，眼圈通紅，見我睜眼，立刻端過來一杯水。“靜雅，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我沒有理他，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公園里那一幕，像電影一樣在我腦中反復播放。
那個孩子，躲在林婉柔身后的眼神。陳銘維護他們的姿態(tài)。一切的一切，
都指向一個我不敢深想的答案?！罢f吧?！蔽医K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
“到底是怎么回事？”陳銘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办o雅，對不起。
這件事……我騙了你?！蔽业男?，一寸寸沉了下去?！敖芙軄G失后第二年，我就找到他了。
”轟的一聲，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我第二年就找到他了?！标愩懙椭^，不敢看我的眼睛，
“是婉柔……是她帶走了杰杰。”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瞬間凝固，四肢冰冷。林婉柔，
那個曾經(jīng)以陳銘“干妹妹”自居，卻處處跟我別苗頭的女人。那個在我和陳銘結(jié)婚后，
還時常半夜給他打電話哭訴的女人。是她，偷走了我的兒子。而我的丈夫，我的枕邊人，
找到了我們的兒子，卻對我隱瞞了整整九年！“為什么？”我用盡全身力氣，
才問出這三個字。巨大的荒謬感和背叛感，讓我?guī)缀跻舷??！巴袢崴锌嘀浴?/p>
”陳銘的聲音艱澀，“她當年跟我分手，是被家里逼的，嫁給了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男人。
那個男人打她，不讓她生育，她才……才一時糊涂，帶走了杰杰，想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
當成精神寄托。”“她有苦衷？”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她有苦衷，
就可以偷走我的兒子？就可以讓我像個活死人一樣過了十年？陳銘，你還是不是人！
”“那我呢？我的苦衷呢？我失去兒子的痛苦，誰來體諒？！”陳銘捂著臉，眼淚掉了下來。
“靜雅，我知道我混蛋。可我當時找到她們的時候，婉柔正被她丈夫打得半死，
她抱著杰杰跪下來求我，說她不能沒有這個孩子，不然她會被打死的。
杰杰當時也……也很依賴她，叫她媽媽?！薄拔乙粫r心軟，就……就答應先不把孩子帶走。
我想等婉柔跟她丈夫離了婚，安頓下來，再慢慢跟杰杰說清楚真相?！薄翱珊髞恚?/p>
她丈夫出了意外死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無依無靠，我……我更不忍心了?！辈蝗绦?？
好一個不忍心！他不忍心看他的白月光受苦，
所以就忍心看我這個妻子在地獄里煎熬了整整九年！他每個月都找借口出差，
其實是來看望他們母子吧？他每年都偷偷劃走家里的一筆錢，說是投資虧了，
其實是拿去接濟他們母子吧？他看著我每天抱著杰杰的衣服流淚，
看著我為了找孩子的工作都辭了，看著我從一個開朗明媚的人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的怨婦，
他心里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嗎？“陳銘，”我冷冷地看著他，“這九年，
你給他們過了九個生日，對不對？”他全身一震，臉色灰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3.答案已經(jīng)不言而喻。我找了十年孩子，他卻給初戀偷走的孩子，過了九個生日。
真是天大的諷刺。我沒有再哭鬧，也沒有再質(zhì)問，只是平靜地躺了回去，拉上被子蒙住了頭。
陳銘以為我接受了現(xiàn)實，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替林婉柔開脫?！办o雅，你放心，
我跟婉柔之間是清白的，我只是可憐她，拿她當妹妹。”“杰杰……不，
安安他現(xiàn)在跟婉柔感情很深，我們不能太刺激他。你看，我們能不能先這樣，
就當……就當多認一個干兒子？”“等孩子再大一點，懂事了，我們再告訴他真相，
讓他自己選擇，好不好？”我在被子里，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讓他自己選擇？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憑什么要讓他自己選擇？還有陳銘，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為林婉柔考慮，都在為那個被偷走的兒子考慮，
唯獨沒有考慮過我這個受害者。他甚至連一句“我們把孩子要回來”都沒有說過。好，
真是我的好丈夫。等陳銘說完，我掀開被子，臉上掛著一個詭異的微笑?！昂冒?，你說得對，
不能嚇著孩子。我們……從長計議?！标愩懨黠@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办o雅，
我就知道你最通情達理了?！蔽铱粗@張?zhí)搨蔚哪?，只覺得無比惡心。通情達理？
如果通情達理的代價是眼睜睜看著偷走我兒子的兇手逍遙法外，
看著我的丈夫和她上演“情深義重”的戲碼，那我寧愿當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陳銘，
林婉柔。你們欠我的這十年，我會讓你們用一生來償還。4.第二天，我像是變了個人。
我主動提出，想去看看“安安”，說昨天是我太激動了，嚇到了孩子，想去道個歉。
陳銘喜出望外，立刻聯(lián)系了林婉柔。林婉柔的家，是一個很溫馨的兩居室，裝修得很好，
家電也都是新的。我一眼就認出，客廳里那臺最新款的電視，和我家的是同一個型號。
是上個月陳銘“公司發(fā)的福利”。真是諷刺。林婉柔穿著一身素凈的連衣裙，畫著淡妝，
看起來溫柔又無害。她給我倒了杯水，怯生生地說：“陸姐姐，對不起，
昨天……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孩子?！蔽铱粗@副白蓮花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不知道？
如果她不知道，為什么要把我的杰杰改名換姓？如果她不知道，為什么陳銘找到她時，
她要跪地哀求？我的兒子，杰杰，或者說“安安”，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我，
立刻又躲到了林婉柔身后，滿眼警惕。我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我強忍著淚意，
從包里拿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樂高玩具，對他露出一個盡量和善的微笑：“安安，你好，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昨天阿姨嚇到你了，對不起。這個送給你，當是賠罪。
”孩子猶豫地看了看林婉柔，見她點頭，才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小聲說了句：“謝謝阿姨。
”整整一個下午，我都表現(xiàn)得像一個關(guān)心晚輩的、和藹可親的“阿姨”。我陪他拼樂高，
問他在學校的情況，聽他嘰嘰喳喳地講他的朋友和老師。他很聰明，也很活潑，
跟我記憶中三歲時那個小人兒的影子，漸漸重合。我的心，在滴血，也在慢慢變硬。
陳銘和林婉柔顯然對我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他們在一旁看著我們“和諧”地互動，
眼神交匯間，充滿了如釋重負。他們大概以為，我真的被說服了，真的“通情達理”了。
他們不知道，我每笑一下，心里就多劃上一刀。每一句溫言軟語，都是淬了毒的蜜糖。
5.離開林婉柔家的時候，陳銘開車送我回酒店?！办o雅，你今天……真的讓我很感動。
”他握住我的手，情真意切地說，“謝謝你的大度?！蔽页槌鍪郑卣f：“我不是大度，
我只是想通了。就像你說的，孩子是無辜的。與其讓他一下子面對這么殘酷的真相，
不如先維持現(xiàn)狀?！标愩戇B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薄安贿^，”我話鋒一轉(zhuǎn)，
“這個事，總要有個解決辦法。婉柔一個人帶著孩子也不容易，你一直這么幫襯著，
也不是長久之計。別人看到了，會說閑話?！标愩懙谋砬橛行擂巍?/p>
我繼續(xù)說：“我的意思是，不如我們把他們母子接到我們家住的那個城市去。離得近，
我們也好多照應。我呢，也可以多跟孩子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等時機成熟了，再告訴他真相，
他接受起來也容易一些?！蔽业奶嶙h，正中陳銘下懷。他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我把事情鬧大，
讓他身敗名裂。如果我能主動接納林婉柔母子，對他來說，簡直是解決了天大的麻煩。
“靜雅，你……你真的這么想？”他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不然呢？”我平靜地看著他，
“孩子我已經(jīng)找到了，這是事實。難道我還像以前一樣，不管不顧地鬧，把孩子徹底推遠嗎？
陳銘，我也是當媽的，我知道什么對孩子最好。”這番話，徹底打消了陳銘的疑慮。
他緊緊地抱住我，哽咽道：“靜雅，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負你。等這件事解決了，
我一定好好補償你。”我任由他抱著，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深淵。補償？
陳銘，你欠我的，拿什么都補償不了。我之所以要把他們弄到我的地盤去，
不過是為了更方便地，收集證據(jù)，送你們這對狗男女，一起下地獄。6.一個月后，
林婉柔帶著我的兒子，搬到了我們所在的城市。陳銘以“遠房表妹”的名義，
在離我們家不遠的一個高檔小區(qū)，給她租了一套房子。房租、生活費，
自然都是陳銘一力承擔。我表現(xiàn)得像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甚至主動幫著林婉柔搬家，
布置房間，給她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我的“大度”，讓林婉柔對我放下了戒心。
她開始真心實意地喊我“靜雅姐”，時常帶著孩子來我們家吃飯，兩個家走動得像一家人。
表面上，一派和氣。背地里，我開始了我的計劃。我先是借口手機壞了，
拿了陳銘的舊手機用。然后找了個技術(shù)員，把手機里所有被刪除的數(shù)據(jù)，全部恢復了。
里面有他和林婉柔從九年前開始的通話記錄、短信，還有銀行轉(zhuǎn)賬記錄。每一筆轉(zhuǎn)賬，
都備注著“生活費”、“學費”、“生日快樂”。九年，整整九年。他背著我，
用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chǎn)，養(yǎng)著另一個“家”。我還偷偷在他常開的那輛車里，
裝了一個微型錄音筆。這個錄音筆，很快就給了我意想不到的“驚喜”。7.那天，
陳銘說公司要加班，會晚點回來。我算著時間，算著他應該是去了林婉柔那里。于是，
我給林婉柔打了個電話?！巴袢幔诿?？我熬了點雞湯，給安安送點過去。
”林婉柔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慌亂：“啊……靜雅姐，不用了，太麻煩你了。我們剛吃完飯，
正準備睡了。”“沒事，不麻煩，我正好出門散步，順路。湯還熱著呢，我馬上就到。
”我不等她拒絕，就掛了電話。我沒有真的去她家，而是開車到她家小區(qū)地庫，坐在車里，
打開了連接錄音筆的手機APP。很快，我就聽到了陳銘和林婉柔的對話。
“她怎么突然要送雞湯來？是不是懷疑什么了？”是林婉柔緊張的聲音?！皯摬粫?。
”陳銘安撫她，“她最近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估計就是真心想對安安好。
”“我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阿銘，你說……我們這樣，真的能瞞一輩子嗎？”“什么叫瞞？
”陳銘的聲音冷了下來，“婉柔，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安安現(xiàn)在就是你的兒子，法律上，
戶口上，都是。陸靜雅她無憑無據(jù)，什么都做不了。
”“可安安畢竟是她生的……”“她生了又怎么樣？她養(yǎng)過一天嗎？這十年來，
是你在陪著安安，照顧他，教育他。他心里認的媽媽，是你，不是她陸靜雅?！薄鞍?，
”林婉柔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我好怕，我怕她會把安安搶走?！薄八?！”陳銘冷哼一聲，
“她要是敢鬧，我就跟她離婚！我們家的財產(chǎn)，我早就開始轉(zhuǎn)移了。城南那套商鋪，
我已經(jīng)轉(zhuǎn)到我弟名下了。我賬戶里的現(xiàn)金，也分批轉(zhuǎn)出去了。等我把剩下的東西都弄干凈，
她陸靜雅就算離婚，也只能凈身出戶！”“到時候，我什么都沒有了，
看她還怎么跟我爭兒子！”“婉柔，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們和安安的生活。
”接下來，是兩人擁抱、親吻的黏膩聲音。我坐在漆黑的車里，將那段錄音，
一字不落地聽完，保存。車窗外，月光清冷。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那跳動的聲波紋，臉上，
終于露出了一個快意的、冰冷的笑容。陳銘，你以為你在釜底抽薪？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