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沈言的訂婚宴,成了我顧家徹底淪為京圈笑柄的舞臺。宴會廳中央,他舉著話筒,
眼神冰冷地掃過我慘白的臉:“各位,今天我宣布,我與顧念的婚約,正式解除。
”一語驚起千層浪。他身旁的母親李婉,滿臉鄙夷地補充:“我們沈家,
不能要一個破產(chǎn)家族的女兒當兒媳。顧念,你已經(jīng)配不上我兒子了?!蔽疫o了拳,
指甲深陷掌心。父親氣得心臟病發(fā),被人扶著離場。周圍是毫不掩飾的嘲諷與竊笑。
大雨傾盆,我像個被丟棄的垃圾,獨自站在沈家金碧輝煌的莊園門口。就在我狼狽不堪,
以為全世界都拋棄我時,一輛沉穩(wěn)的黑色賓利悄無聲息地停在我面前。后座車窗緩緩降下,
露出一張清雋冷峻、卻坐在輪椅上的側(cè)臉——沈言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
執(zhí)掌整個沈家、權(quán)勢滔天的小叔,沈聽舟。他淡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低沉而有力。
“上車,我?guī)慊丶??!?.雨點砸在車窗上,噼里啪啦,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
車內(nèi)卻溫暖而靜謐。我渾身濕透,發(fā)梢的水滴落在昂貴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暈開一小片深色。
我局促不安地縮了縮,生怕弄臟了這輛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豪車。“擦擦。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遞過來一條干凈的毛巾。我抬頭,對上了沈聽舟深邃的眼。
他的目光很靜,像一口望不見底的古井,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只是平靜地看著我。
他是沈言的小叔,京圈真正的掌權(quán)者。傳聞他手段狠戾,性格陰郁,
多年前因一場意外雙腿殘疾,從此深居簡出。我和沈言交往三年,
也只在沈家老宅的家庭聚會上,遙遙見過他兩次。每一次,他都安靜地坐在角落,
仿佛一個與世隔絕的旁觀者。我從未想過,在我最狼狽的時刻,向我伸出手的,竟然會是他。
“謝謝……小叔?!蔽医舆^毛巾,聲音有些沙啞。他沒再說話,車廂里恢復了沉寂。
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里,所謂的“家”,又是指哪里。我顧家已經(jīng)完了,
父親被緊急送往醫(yī)院,公司被查封,別墅也被貼上了封條。我早已無家可歸。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安保極其嚴密的半山別墅區(qū)。“到了。”司機恭敬地打開車門。
沈聽舟操控著電動輪椅下了車,他的動作從容不迫,絲毫沒有因為身體的殘缺而顯得狼狽。
相反,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壓迫感,反而因此更添了幾分神秘?!斑@里是我的住處,
你暫時住下?!彼Z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我跟在他身后,走進別墅。
里面的裝修是極簡的冷色調(diào),空曠而安靜,處處透著主人的性情。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迎了上來:“先生,您回來了。這位是?”“顧小姐,以后住在這里。
”沈聽舟淡淡地吩咐,“帶她去二樓的客房,準備換洗衣物和姜湯。”“是,先生。
”我看著他操控輪椅滑向書房,高大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寂。我弄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幫我。
我和他甚至算不上熟悉。難道是因為沈言?因為他覺得沈家對我有所虧欠?
可李婉和沈言在訂婚宴上那副嘴臉,顯然不覺得他們有任何錯。喝了姜湯,洗了個熱水澡,
我才感覺自己凍僵的身體漸漸回暖。管家為我準備的衣服是某個高奢品牌的當季新款,
標簽都還沒剪。我穿著略顯寬大的絲質(zhì)睡袍,站在二樓客房的落地窗前,
看著窗外依舊肆虐的暴雨。心里一片茫然。手機在宴會上被我捏碎了屏幕,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不了機。我聯(lián)系不上父親,不知道他情況怎么樣了。正在我焦灼萬分時,
房門被敲響了。“顧小姐,先生請您去書房一趟?!蔽疑钗豢跉?,
跟著管家來到一樓的書房。沈聽舟正坐在一整面墻的書柜前,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見我進來,
他將文件放到一邊?!白?。”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小叔,謝謝您收留我?!蔽易拢?/p>
開門見山,“但我不能白白接受您的幫助。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尤其是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任何善意都顯得格外可疑。
沈聽舟的嘴角似乎向上挑了一下,快得像我的錯覺?!邦櫮?,”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我,
“你覺得現(xiàn)在的你,有什么值得我圖謀的?”一句話,將我打回原形。是啊,破產(chǎn)的千金,
棄婦,京圈最大的笑話。我還有什么?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燒了起來,是羞辱,也是不甘。
“我……”“你父親在瑞金醫(yī)院,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彼路饹]看到我的窘迫,
平靜地扔出一個重磅消息。我猛地抬頭,眼眶瞬間就紅了:“我爸他……”“只是急火攻心,
沒有大礙。醫(yī)療費我已經(jīng)墊付了,你不用擔心?!蔽业难蹨I再也忍不住,
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故作堅強,咬著牙不肯露出一絲軟弱??稍谶@一刻,
所有緊繃的神經(jīng)都斷了。“謝謝……謝謝您……”除了這兩個字,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他靜靜地看著我哭,沒有安慰,也沒有不耐煩。直到我的哭聲漸漸止住,
他才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翱纯催@個?!蔽也粮裳蹨I,拿起文件。
標題是《關(guān)于顧氏集團破產(chǎn)的非正常商業(yè)行為調(diào)查報告》。我一頁頁地翻下去,越看心越沉。
原來我家的公司破產(chǎn),并非單純的經(jīng)營不善,而是有人設下了連環(huán)圈套,
惡意做空了我們的股價,再聯(lián)合我們的競爭對手,精準地抽走了我們的資金鏈。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商業(yè)獵殺?!皥蟾胬锾岬降膸准夜?,
都和沈言最近接觸的一個叫‘林氏集團’的企業(yè)有關(guān)?!鄙蚵犞鄣穆曇舨粠魏胃星?,
“而林家,是沈家在生意場上的死對頭?!蔽宜查g明白了。沈言,或者說沈言他家,
為了攀附林家,把我顧家當成了投名狀。何其歹毒!“小叔,您為什么要把這些告訴我?
”我握緊了手里的報告,指節(jié)泛白。“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鄙蚵犞鄣幕卮鹧院喴赓W。
我懂了。沈家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沈聽舟作為沈家的掌舵人,與沈言父親那一支,
顯然存在著利益沖突。沈言他們投靠林家,無疑是背叛了沈家的核心利益。他幫我,
是為了利用我對付沈言和林家。這個理由,遠比無緣無故的善意更能讓我接受。
“我需要做什么?”我問道,眼神里燃起了復仇的火焰。沈聽舟看著我,
目光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贊許?!澳阈枰龅模窍茸屪约褐匦抡酒饋?。”他說,
“顧家倒了,但顧念不能倒。”他遞給我一張黑卡和一部新手機。“卡里有五百萬,
算我借給你的啟動資金。手機號碼是新的,把過去那些沒用的關(guān)系都斷干凈?!薄懊魈?,
去成立一家屬于你自己的公司。公司叫什么,做什么,你自己決定?!彼脑捳Z,
像一針強心劑,注入我?guī)缀蹩萁叩男呐K。是啊,哭有什么用?怨恨有什么用?我要做的,
是拿回屬于我的一切,讓那些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說道。2.第二天,我換上沈聽舟為我準備的職業(yè)套裝,出現(xiàn)在了工商局。
新公司的名字,我取名為“新生”。寓意很簡單,顧念的新生,顧家的新生。注冊完公司,
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醫(yī)院看望父親。他已經(jīng)醒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只是鬢角添了更多白發(fā)。
看到我,他老淚縱橫:“念念,是爸爸沒用,沒保住家業(yè)……”“爸,不怪你。
”我握住他的手,“公司沒了可以再開,家沒了可以再建。只要我們?nèi)诉€在,
一切就都還有希望?!蔽覜]有告訴他破產(chǎn)的真相,怕他承受不住。
我只說自己找到了新的投資人,準備東山再起。父親欣慰地看著我,感嘆道:“我們念念,
真的長大了?!彪x開醫(yī)院,我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沈言。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顧念,你在哪里?訂婚宴上你怎么回事,一聲不吭就跑了,
害得我們家丟盡了臉!”我簡直要被他這番顛倒黑白的話氣笑了?!吧虼笊贍?,
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你不是當著全京圈的面,宣布跟我解除婚約了嗎?我跑不跑,
跟你還有關(guān)系?”“你!”他被我噎了一下,語氣更差了,“我媽讓你來家里一趟,
把話說清楚!”“好啊。”我答應得異常爽快。是該把話說清楚。有些賬,也該當面算一算。
我打車去了沈家。不是沈聽舟住的半山別墅,
而是沈言他們住的那個象征著沈家旁支身份的豪華莊園。李婉正坐在客廳里,
悠閑地喝著下午茶??吹轿遥B眼皮都沒抬一下。“來了?跪下給我兒子道歉。
”她放下茶杯,聲音尖酸刻薄。我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她:“道歉?為什么?”“為什么?
”李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公然在訂婚宴上讓我兒子難堪,就這么走了,
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們沈家欺負你,這個臉,我們丟不起!”原來他們叫我來,
是怕落個嫌貧愛富、背信棄義的罵名,想逼著我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李阿姨,您是不是忘了,是沈言先當眾宣布解除婚約的。
我沒哭沒鬧,安安靜靜地離開,已經(jīng)是給你們沈家留足了面子?!薄澳氵€敢頂嘴!
”李婉猛地一拍桌子,“顧念,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家都破產(chǎn)了,
你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大小姐嗎?我告訴你,現(xiàn)在你什么都不是!”“是嗎?
”我冷笑一聲,“我什么都不是,那你們又是什么東西?為了攀附林家,
不惜出賣自家的商業(yè)機密,把未婚妻的家族當成投名狀。沈言,李婉,
你們還真是刷新了我對無恥的認知。”我直接撕破了臉。我說完,整個客廳都安靜了。
沈言和李婉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色?!澳恪愫f八道什么!
”沈言色厲內(nèi)荏地吼道?!拔沂遣皇呛f,你們心里清楚?!蔽覍⒁环菸募陀〖υ谧郎希?/p>
“這是你們和林氏集團合作的初步協(xié)議,上面明明白白寫著,以扳倒顧氏為合作前提。怎么,
需要我把原件交給沈老太爺,或者你那位小叔看看嗎?”這份協(xié)議,是沈聽舟給我的。
是他的投名狀,也是我反擊的第一把利劍。李婉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沈家家規(guī)森嚴,
最忌諱的就是勾結(jié)外人,損害家族利益。這件事要是捅到老太爺和沈聽舟那里,他們這一房,
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顧念,你到底想怎么樣?”李婉的聲音都在發(fā)抖?!拔蚁朐趺礃樱?/p>
”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要你們,為你們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你敢!”沈言沖上來想抓住我的手。我側(cè)身躲過,反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的一聲,清脆利落?!吧蜓?,這一巴掌,是替我爸打的。”“你!”他捂著臉,
滿眼不敢置信。我沒理他,轉(zhuǎn)身就走。走到門口,我停下腳步,
回頭對他們笑了一下:“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開了一家新公司,叫‘新生’。以后,
我們在商場上,有的是機會慢慢玩?!笨粗麄凅@怒交加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意。這只是個開始。3.回到半山別墅,
沈聽舟正在客廳里看財經(jīng)新聞。見我回來,他抬眸看了一眼:“事情辦完了?”“嗯。
”我點點頭,在他對面的沙發(fā)坐下,“讓他們吃了個啞巴虧?!薄安粔?。”他關(guān)掉電視,
評價道,“只是讓他們害怕,還不夠。要讓他們痛?!蔽毅读艘幌?。“他們最在乎的是什么?
”他問我?!板X,和在沈家的地位?!蔽液芸旆磻^來?!澳蔷蛷倪@兩樣東西下手。
”他操控輪椅來到我面前,“林氏集團最近在競標城南的一塊地,沈言他們?yōu)榱吮硎菊\意,
也投了不少錢進去。這塊地,我們把它搶過來?!彼恼Z氣很平淡,
仿佛在說一件吃飯喝水般簡單的小事。但我知道,城南那塊地是今年京市最大的項目,
無數(shù)雙眼睛都盯著,競爭異常激烈。我這個剛剛成立、注冊資金只有五百萬的“新生”,
拿什么去跟林氏和沈家的財力抗衡?“我……”我有些遲疑。“公司是你說了算,
但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鄙蚵犞劭粗?,“你可以把我看作一個天使投資人?!彼D了頓,
又補充道:“當然,是有償?shù)?。”“什么報酬?”我警惕地問。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p>
眼神里似乎有某種我看不懂的情緒在翻涌。“以后再告訴你。”我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
沈聽舟給了我一份關(guān)于城南項目的詳細資料,里面不僅有所有競爭對手的分析,
甚至還有政府對那塊地未來規(guī)劃的內(nèi)部文件。這些東西,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我這才真正意識到,沈聽舟的能量,遠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接下來的一個星期,
我?guī)缀跏沁B軸轉(zhuǎn)。在他的指導下,我?guī)е靶律边@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
開始準備競標方案。沈聽舟就像一個最嚴苛的導師。我的每一版方案,
都會被他挑出無數(shù)個漏洞,然后毫不留情地打回來重做?!邦櫮?,商場不是請客吃飯。
你的方案里充滿了理想主義,卻忽略了最現(xiàn)實的成本控制和風險評估。
”“這里的數(shù)據(jù)不夠精準,回去重新核算?!薄翱紤]問題要全面,
把所有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都做上預案?!痹谒母邏河柧毾?,我感覺自己像一塊海綿,
瘋狂地吸收著知識。我褪去了曾經(jīng)顧家大小姐的嬌氣,變得越來越果斷、干練。
有時候累得深夜趴在桌上睡著,醒來時身上總會多一條毯子,桌上還放著一杯溫好的牛奶。
我知道是他。這個男人,用最嚴厲的方式鞭策我成長,又用最溫柔的方式,默默地守護著我。
4.競標會那天,我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西裝,走進了會場。當我拿出“新生”的名牌時,
會場里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新生?沒聽過啊,哪來的小公司?”“膽子真大,
城南的項目也敢來摻和?!鄙蜓院土质霞瘓F的代表,林家大少林峰,也坐在不遠處??吹轿遥?/p>
沈言的臉上滿是錯愕和譏諷?!邦櫮??你還真開了個公司?。烤蛻{你,也想跟林少爭?
”林峰則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上下打量著我:“喲,這不是沈言的前未婚妻嗎?怎么,
被甩了不甘心,想在生意場上找回場子?”他的話引來周圍一陣哄笑。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挑釁,只是平靜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知道,今天,我要用實力,
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都閉上嘴。競標過程異常激烈。林氏集團財大氣粗,
一上來就報出了一個極具競爭力的價格。輪到我時,我沒有直接報價,
而是先播放了一段PPT。我的方案,核心并非價格,而是規(guī)劃。
我摒棄了傳統(tǒng)的高密度住宅區(qū)開發(fā)模式,
而是提出了一個集商業(yè)、文化、生態(tài)于一體的復合型社區(qū)概念。這個方案,
完美契合了政府文件中提到的“城市發(fā)展新思路”?!案魑辉u委,
我們‘新生’或許在資金上不如林氏集團雄厚,但我們帶來的,
是一個能讓這片土地真正活起來的未來?!蔽艺驹谂_上,自信而從容。我的發(fā)言結(jié)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