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夜孤燈“薇薇啊，不是媽說你，這都幾點了，昊昊怎么還沒回來？
今天可是媛媛的生日！”電話那頭，婆婆的聲音尖利得像是指甲刮過黑板，穿透電流，
精準地戳在林薇的耳膜上。林薇單手抱著發(fā)燒有些昏昏沉沉的女兒媛媛，另一只手舉著手機，
肩膀和臉頰夾著，正費力地試圖從零錢袋里摳出最后幾個硬幣，
湊夠去社區(qū)醫(yī)院打退燒針的錢。“媽，張昊他……公司忙?！绷洲钡穆曇舾蓾?/p>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麻木。超市收銀員看著她攤在柜臺上的那把零錢，
眼神里流露出些許不耐。“忙？天天忙！錢也沒見他多拿回來幾個！我跟你說，這男人啊，
就得管！你看你王阿姨家的女婿，哎呦，那賺的……”婆婆的嘮叨像是背景音，
林薇已經(jīng)習慣了自動過濾大半。她終于數(shù)夠了錢，遞過去，微微松了口氣，
低聲對收銀員說了句“謝謝”?！皨專蚁葞ф骆氯タ床?，她有點發(fā)燒?；仡^再說啊。
”她匆匆掛了電話，無視那頭還在繼續(xù)的“教育”，把手機塞回口袋，
摸了摸女兒滾燙的額頭，心里一陣揪緊。抱起女兒，走出超市，冷風一吹，林薇打了個寒顫。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趕到社區(qū)醫(yī)院，醫(yī)生檢查完，皺了皺眉：“高燒39度5了，
趕緊打個退燒針。不過孩子這臉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老是沒精神？
最好還是去大醫(yī)院做個全面檢查，別耽誤了?！绷洲毙睦锟┼庖幌?，連忙點頭：“好，好，
謝謝醫(yī)生。”打完針，女兒蔫蔫地趴在她懷里睡著了。
林薇抱著孩子坐在醫(yī)院冰涼的塑料椅子上，看著窗外陰沉的天，心里亂糟糟的。去大醫(yī)院？
檢查？那得多少錢？她下意識地摸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記賬軟件。她和張昊，
從結(jié)婚起就開始AA制，一開始是張昊提出的，美其名曰“現(xiàn)代夫妻，經(jīng)濟獨立，
互不虧欠”。那時候她還有點收入，覺得也沒什么。后來懷孕生了媛媛，
張昊又說她身體不好，讓她辭了工作在家休養(yǎng)，順便帶孩子，
但AA制卻雷打不動地延續(xù)了下來。美其名曰：“家里的開銷是共同的，自然一人一半。
你的那份，我先幫你墊著，以后你有錢了再還我也行?！庇谑?，
買菜、水電煤、物業(yè)費、孩子的奶粉尿布……甚至出去吃碗面，
張昊都會熟練地掏出手機計算器，當場算出她該承擔的那一半。她記賬，
是因為每次向張昊要生活費，他都要逐筆核對，精確到分。久而久之，她也養(yǎng)成了習慣，
生怕多記了一分錢，換來他審視和懷疑的目光。軟件里，這個月她名下的支出已經(jīng)**千了，
而張昊給的家用，早就花得一干二凈，里面還包括她之前自己攢下的一點微薄積蓄。
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張昊的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背景音有些嘈雜，很快又安靜下來，
像是他特意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拔?？什么事？我正開會呢?！睆堦坏穆曇魤旱煤艿?，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版骆掳l(fā)燒了，剛在社區(qū)醫(yī)院打了針，
醫(yī)生說最好去大醫(yī)院檢查一下，我怕……”林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鞍l(fā)燒？
又發(fā)燒？小孩子發(fā)燒不是很正常嗎？多喝點水就行了。去什么大醫(yī)院，
社區(qū)醫(yī)院看看不就得了，凈瞎花錢?！睆堦坏恼Z氣立刻帶上了責備。
“可是醫(yī)生說她臉色不好……”“醫(yī)生都是嚇唬人的！不就為了讓你多花錢嗎？你懂什么！
”張打斷她，“檢查一下得好幾千吧？錢呢？”林薇喉嚨發(fā)緊：“我……我沒什么錢了，
這個月開銷大……”“你沒錢？我每個月沒給你錢嗎？你怎么花的？
是不是又給你媽買東西了？”張昊的質(zhì)疑連珠炮似的甩過來，“我跟你說林薇，
AA制是咱們說好的，你自己那份花超了，別想找我貼補。我最近項目緊，錢也緊張得很。
”林薇聽著電話那頭的“控訴”，心一點點沉下去。懷里女兒的呼吸有些重，小臉燒得通紅。
“張昊，她是你的女兒！看病要緊……”她的聲音忍不住帶上了一絲顫抖。
“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的吧？養(yǎng)孩子費用一人一半，這不是早就說好的嗎？
”張昊說得理直氣壯，“我現(xiàn)在真沒錢，你自己想辦法湊湊。要不先找你媽借點？好了好了，
我這邊真開會呢，掛了！”不等林薇再說話，電話里只剩下忙音。冰冷，干脆。
林薇舉著手機，聽著那“嘟嘟”聲，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比窗外的寒風還要刺骨。自己想辦法？她能想什么辦法？
她的朋友早就因為她每次聚會都因為沒錢而不參加疏遠了。娘家條件一般，
前兩年父親生病也花了不少錢，她怎么開得了口？難道真要看著女兒硬扛？她抱著女兒，
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死死咬著嘴唇?jīng)]讓它掉下來。不能哭，哭了也沒用。
2 背叛的香氣最終，林薇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在閨蜜的幫助下，
在一個愛心籌款平臺上發(fā)起了求助。她拉下臉皮，
把鏈接發(fā)到了所有能想到的微信群和朋友圈。等待籌款的過程煎熬又漫長。幸好，
退燒針起了效果，媛媛的體溫暫時降了下去，精神也稍微好了點。晚上十點多，張昊才回來，
帶著一身酒氣和淡淡的香水味。林薇正坐在沙發(fā)上，守著睡著的女兒，手機屏幕亮著，
是籌款的頁面，金額增長緩慢。張昊換鞋進門，瞥了她一眼，沒關心女兒的情況，
反而第一句就是：“喲，還真讓你想到辦法了？網(wǎng)上乞討？林薇，你可真行，
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林薇抬起頭，看著他西裝革履的樣子，聞著那刺鼻的香氣，
白天強壓下去的怒火和委屈猛地竄了上來?！皝G臉？女兒生病沒錢看，你不管不顧，
就不丟臉？我倒想問問你，是什么會需要開到晚上十點，還開了一身的香水味回來？
”張昊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一向溫順的林薇會反擊，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但立刻被惱怒取代：“你胡說什么！應酬！客戶是女的，沾上點味道怎么了？
你整天疑神疑鬼的，難怪越來越像個黃臉婆！”他扯開領帶，
不耐煩地揮手：“我懶得跟你吵！錢是你自己要籌的，以后別說我張昊沒管女兒！
AA制咱們可是有言在先的！”說完，他徑直走向浴室，砰地關上了門。
林薇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渾身發(fā)抖。不是氣，是冷。那一刻，她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碎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滋生。從前不去在意的細節(jié)，
；對她越來越不耐煩的態(tài)度；身上偶爾出現(xiàn)的陌生香水味；還有最近抱怨“項目緊張沒錢”，
卻換了最新款的手機……林薇深吸一口氣，輕輕放下女兒，走到浴室門外。
里面?zhèn)鱽韲W啦啦的水聲。她轉(zhuǎn)身，走向客廳沙發(fā)上張昊隨手扔下的公文包。心臟跳得飛快，
手心里全是汗。她從來沒有查過他的東西，一方面是因為信任，另一方面，
那點可笑的“AA制”仿佛劃下了一條無形的線，提醒著彼此“獨立”的空間。但現(xiàn)在，
去他媽的AA制！她顫抖著手，打開了公文包的搭扣。里面除了一些文件，
還有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林薇的心一沉，打開。里面是一條漂亮的鉆石項鏈，
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絕不是送給她的。結(jié)婚十年，他除了堅持AA制，
從未送過她任何像樣的禮物。他說：“送禮物不實用，想要什么自己買，才是真正的獨立。
”那么，這條項鏈，是送給誰的？水聲停了。林薇迅速合上盒子，塞回原處，
快步走回沙發(fā)坐下，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出胸腔。張昊擦著頭發(fā)走出來，
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坐這兒干嘛？”“沒什么，看看媛媛籌款怎么樣了?！绷洲钡拖骂^，
掩飾著自己的情緒。張昊哼了一聲，沒再理她，拿起公文包進了臥室。那一夜，
林薇徹夜未眠。第二天，張昊一如既往地早早出門，說是有個重要的會。林薇安頓好女兒，
然后做出了一個決定。她把女兒暫時托付給隔壁同樣帶孩子的熱心阿姨，
說自己要出去辦點急事。她打車，去了張昊的公司樓下。躲在街角的咖啡店里，隔著玻璃窗，
她看到張昊的車開了出來，副駕駛上坐著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孩，
女孩笑著湊過去親了一下張昊的臉。那一刻，林薇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又在下一秒洶涌地沖上頭頂。原來是真的。她不僅窮，不僅傻，
不僅被AA制框住了所有生活，還被徹頭徹尾地背叛了。3 冷眼旁觀林薇沒有沖上去撕打，
也沒有哭鬧。她異常平靜地回到了家，接回女兒。閨蜜打來電話，焦急地問籌款的事，
林薇只淡淡地說：“不用麻煩了，我想辦法?！彼龗鞌嗔嘶I款鏈接。然后，她開始行動。
十年的家庭主婦生活幾乎磨掉了她所有的專業(yè)技能，但沒有磨掉她的腦子。
她曾經(jīng)也是名校畢業(yè)，在職場雷厲風行過。
她聯(lián)系了一個以前關系還不錯的、如今在做律師的同學?！皫臀遥彪娫捊油?，
她的聲音冷靜得自己都驚訝，“我要離婚，我要讓他凈身出戶。
”律師同學聽完她的簡單敘述，氣得罵了句臟話：“畜生！薇薇你別怕，這事交給我！
AA制？哼，有他好看的！你現(xiàn)在開始，冷靜，收集所有證據(jù)?！卑凑章蓭煹闹笇?，
林薇開始了一場精密的布局。她先是假裝接受了張昊的說辭，對他偶爾的夜不歸宿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