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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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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被輕微的房門聲驚醒。黑暗中,我看見結(jié)婚五年的模范丈夫周明軒,像個賊一樣,

躡手躡腳地溜出了我們的臥室。我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他閃身進了走廊盡頭,

我繼母王雅琴的房間。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1嗡嗡——一陣低沉的、貼著床頭柜木頭發(fā)出的震動,將我從深度睡眠中拽了出來。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大腦還是一團漿糊,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不是我的鬧鐘,

時間才凌晨兩點四十七。震動又響了一下,短促而有力。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聲音來自另一側(cè)。

是我丈夫,周明軒的手機。我推了推他:“明軒,你手機響。”身邊的人沒有動靜。

結(jié)婚五年,我知道他睡得有多沉。打雷都未必能驚醒他。我嘆了口氣,撐起身子,

準備幫他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就在我的指尖即將碰到他手機屏幕的瞬間,

一只手閃電般地伸過來,精準地按住了手機,屏幕瞬間暗了下去。是周明軒。他醒著。

他不僅醒著,而且在我推他的時候,他根本就是在裝睡。我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的身體瞬間的緊繃。

他似乎也沒料到我會醒過來,動作快得有些不自然。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屏幕,

然后立刻將手機翻了過去,屏幕朝下,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帶著一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倉促。

“怎么了?”他轉(zhuǎn)過頭來,聲音帶著刻意制造出的、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吵到你了?

”“你的手機?!蔽逸p聲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芭?,

可能是垃圾短信吧?!彼貞?yīng)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我,“睡吧,還早呢。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我卻清清楚楚地看見,在他翻身之前,

他借著手機屏幕最后熄滅的那點微光,朝我的方向,投來了一個審視的、警惕的眼神。

那個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破了我維持了五年的,名為“幸福”的幻夢。

我躺了回去,身體卻像一塊被凍住的石頭。我叫林晚,是個室內(nèi)設(shè)計師。

我的職業(yè)讓我對一切細節(jié)有著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我的人生,也像我設(shè)計的圖紙一樣,

追求著一種近乎完美的平衡與和諧。我擁有一個被所有人羨慕的丈夫,周明軒。

他是大學(xué)教授,英俊儒雅,體貼入微。我們的婚姻,是朋友圈里的范本,是親戚口中的佳話。

可就在剛剛那一秒,這個范本,裂開了一道縫。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著,

聽著身邊男人的呼吸。他沒有睡。他的呼吸頻率不對。一個熟睡的人,

呼吸應(yīng)該是深長而平穩(wěn)的。而他現(xiàn)在的呼吸,短促,刻意地放緩,

像一個正在努力扮演睡著的人。他在等。等我徹底睡熟。為什么?那條信息是誰發(fā)的?

是什么內(nèi)容,讓他如此警惕,甚至要在妻子面前偽裝?無數(shù)個問號在我腦子里炸開,

攪得我心神不寧。我強迫自己放松肌肉,調(diào)整呼吸,模仿出熟睡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大概過了十分鐘,身邊的人終于有了動靜。床墊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周明軒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他在黑暗中靜靜地觀察了我?guī)酌腌姡?/p>

確定我“睡熟”了之后,才像一只訓(xùn)練有素的貓,悄無聲息地滑下床。他甚至沒有穿拖鞋,

赤著腳,踩在地板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拿起被他扣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借著屏幕的光亮看了一眼,然后徑直走向臥室門口。

我們家的門鎖是我親自挑的,德國進口的靜音磁吸鎖??纱丝蹋俏⒑跗湮⒌摹斑菄}”聲,

在我聽來,卻像一道驚雷。他出去了。他沒有去洗手間,洗手間的方向在左邊。他去了右邊。

右邊是走廊,走廊的盡頭,是我父親和我繼母王雅琴的房間。我爸有嚴重的心臟病,

早就和繼母分房睡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我。我用盡全身的力氣,

才壓制住立刻跳起來的沖動。我告訴自己,林晚,冷靜。也許,也許只是繼母身體不舒服,

給他發(fā)了信息求助。他是去幫忙。對,一定是這樣。周明軒對我繼母王雅琴,

一直像對親生母親一樣孝順。王雅琴是我爸的續(xù)弦,以前是照顧我爸的護工。她溫柔賢淑,

對我爸照顧得無微不至,我一直對她心存感激。周明軒常說,媽一個人照顧爸太辛苦,

我們做小輩的,要多體諒,多幫忙。所以,這很正常。我努力說服自己,

可那顆狂跳的心臟卻無法平息。如果是正常求助,他為什么要裝睡?

為什么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再也躺不住了。我像一個生銹的機器人,動作僵硬地掀開被子,

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門口。我將耳朵貼在冰冷的門板上,外面一片死寂。我深吸一口氣,

緩緩地,將門拉開一道僅供窺視的縫隙。走廊的聲控?zé)魶]有亮,

只有客廳落地窗透進來的月光,在地板上鋪了一層慘白的霜。我的目光,瞬間凝固了。

周明軒沒有在我爸的房間門口。他站在我繼母王雅琴的房門前。那扇門虛掩著,

透出一道極其微弱的光,像是床頭夜燈的光芒。周明軒沒有立刻進去,他側(cè)著身子,

似乎在傾聽里面的動靜。然后,他才像一縷沒有重量的煙,極其熟練地閃身鉆了進去。門,

隨即被從里面輕輕地帶上了。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墜入了一個冰窟。從頭到腳,

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冒著寒氣。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他們有奸情。

我扶著門框,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

我死死捂住嘴,才沒讓自己當(dāng)場吐出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我把自己蜷縮成一團,用被子蒙住頭,牙齒卻止不住地打顫。黑暗中,過去五年的幸福畫面,

此刻都變成了一幀幀諷刺的默片。我們第一次約會,他緊張到打翻咖啡。他向我求婚,

在我設(shè)計的第一個樣板房里,單膝跪地,眼神真摯。婚禮上,他握著我爸的手,

鄭重承諾:“爸,您放心,從今以后,我會替您愛她,保護她?!蔽依^母王雅琴,

總是微笑著,用那雙溫柔的眼睛看著我們,說:“看著你們好,我就放心了。”現(xiàn)在想來,

那些畫面,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在我心上來回切割。

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我竟然毫無察覺。我是個設(shè)計師,對細節(jié)的觀察幾乎是我的本能。

可我竟然沒發(fā)現(xiàn),我最親近的兩個家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著世界上最齷齪的事情。

是我太蠢了?還是他們演技太好了?我想起上個月,王雅琴說她肩頸不舒服。

周明軒立刻從網(wǎng)上給她買了最新款的按摩儀,還親自上門,手把手教她怎么用。

當(dāng)時我爸還夸他:“明軒比親兒子還親?!蔽耶?dāng)時只覺得驕傲,我的丈夫,

就是這么一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現(xiàn)在想來,那份“孝順”,那份“手把手”,早就變了味。

我又想起今年我生日,周明軒送了我一個限量款的包。我高興地發(fā)了朋友圈。沒過幾天,

我看到王雅琴也背了一個同品牌但不同款式的包。我隨口問了一句,

王雅琴笑著說:“是明軒送的,他說不能厚此薄彼,媽也得有。”我當(dāng)時還感動得一塌糊涂,

覺得他心思細膩,懂得平衡家庭關(guān)系?,F(xiàn)在想來,這哪里是平衡,這分明就是一種挑釁,

一種我看不懂的炫耀。我的大腦像一臺超負荷運轉(zhuǎn)的電腦,

瘋狂地檢索著過去五年所有的蛛絲馬跡。那些曾經(jīng)被我定義為“愛”和“孝順”的證據(jù),

此刻都變成了他們茍合的鐵證。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輕微的開門聲。

我立刻閉上眼睛,調(diào)整呼吸,假裝熟睡。周明軒回來了。他沒有開燈,動作依然很輕。

我能聽到他脫下睡袍,然后是床墊輕微下陷的聲音。他躺回了我的身邊。

一股陌生的香氣飄進我的鼻腔。不是他平時用的沐浴露味道,也不是我的。

那是一種很淡雅的蘭花香,和我繼母王雅琴平時用的護手霜,是同一個味道。

我的拳頭在被子里死死地攥緊,指甲深深地陷進肉里。他似乎以為我睡得很沉,像往常一樣,

伸手將我攬進懷里,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頭頂。他的身體還是那么溫暖,懷抱還是那么熟悉。

可我只覺得惡心。我像一塊僵硬的木頭,任由他抱著,一動不敢動。我怕我一動,

就會忍不住跳起來,給他一耳光,然后聲嘶力竭地質(zhì)問他。但我不能。我爸有心臟病,

他受不了這么大的刺激。這個家,表面上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實際上就像一個精密搭建的積木,

只要抽錯一根,就會瞬間崩塌。而我爸,就是那個地基。周明軒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僵硬,

他在我耳邊低聲問:“怎么了?做噩夢了?”他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溫柔,充滿了關(guān)切。

我?guī)缀跻贿@虛偽的溫柔逼瘋了。我強迫自己放松下來,含糊地“嗯”了一聲,

還故意往他懷里蹭了蹭。他笑了,是那種寵溺的,帶著睡意的輕笑?!皼]事了,我在這呢。

”他拍了拍我的背,然后收緊了手臂。很快,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再次響起。他睡著了。

在我身邊,在剛剛從另一個女人房間回來之后,他竟然能這么快就安然入睡。我睜著眼睛,

看著天花板,一夜無眠。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廚房的香氣喚醒的。周明軒正系著圍裙,

在給我做早餐。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灑下金色的光斑。他一邊煎著雞蛋,

一邊哼著我最喜歡的那首歌。一切都和往常的每一個清晨一樣,美好得像一幅畫。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永遠不會相信,這個男人,會在深夜溜進我繼母的房間。

他看到我醒了,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老婆,醒了?快去洗漱,

今天做了你最愛的芝士厚蛋燒。”我看著他的笑臉,只覺得那張平日里讓我心動的臉,

此刻像戴了一張完美的面具。我甚至能想象到面具下,是一張怎樣扭曲和嘲諷的臉。

我沒有說話,走進洗手間??粗R子里那個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黑眼圈的女人,

我?guī)缀跽J不出是自己。我用冷水洗了把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能慌,林晚,

你是個設(shè)計師,邏輯和冷靜是你的武器?,F(xiàn)在你手上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光憑你看到的,

他們可以有一萬種理由來解釋。我需要證據(jù)。能讓他們無法辯駁的,鐵一樣的證據(jù)。

我走出洗手間,坐到餐桌前。周明軒把早餐端到我面前,還體貼地給我倒了一杯溫牛奶。

“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昨晚沒睡好嗎?”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我躲開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懊鬈?,”我看著他的眼睛,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周明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fù)了鎮(zhèn)定。他收回手,若無其事地坐到我對面,

拿起一片吐司?!笆前?,”他輕描淡寫地說,“半夜起來喝水,聽到媽那邊好像有動靜,

就過去看了一眼?!边@個理由,無懈可擊。我心里冷笑,

臉上卻做出疑惑的表情:“媽怎么了?她不舒服嗎?”“老毛病了,心臟有點不舒服,胸悶。

”他喝了一口咖啡,語氣自然得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我?guī)退伊怂幊粤耍?/p>

看她沒事了才回來的。怕吵醒你,就沒跟你說?!彼f得那么坦然,那么合情合理。

如果我不是親眼看到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我可能真的會相信。“哦,那就好。

”我低下頭,拿起叉子,叉起一塊雞蛋。“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他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

“沒什么,”我把雞蛋放進嘴里,機械地咀嚼著,“就是昨晚做了個噩夢,醒了發(fā)現(xiàn)你不在,

有點害怕。”我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脆弱又依賴的微笑。這是他最喜歡看到的表情。

他總說,我平時像個女強人,只有在他面前,才會露出小女人的一面。果然,

他臉上的那一絲警惕消失了。他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從背后抱住我,親了親我的頭發(fā)。

“傻瓜,我能去哪兒啊。以后我起夜都跟你報備一聲,行了吧?”他的語氣充滿了寵溺。

“嗯?!蔽翼槒牡攸c點頭。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周明軒去開門,門口站著的,是王雅琴。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針織衫 ,長發(fā)溫柔地披在肩上,臉上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蒼白,

更顯得楚楚可憐?!懊鬈?,晚晚,我煲了點湯,想著你們年輕人工作壓力大,

給你們也盛了一點。”她手里提著一個保溫桶,微笑著說?!皨專趺催^來了?

身體不是不舒服嗎?應(yīng)該多休息啊?!敝苊鬈幜⒖探舆^保溫桶,語氣里充滿了關(guān)切。

“沒事了,吃了藥好多了?!蓖跹徘俚哪抗饴湓谖疑砩希凵窭飵е唤z歉意,“晚晚,

是不是昨晚明軒過去,吵到你了?我這身體,真是不中用,老是麻煩你們。”她來了。

她來和他打配合了。我心里冷笑一聲。她果然主動提了。這不是普通的解釋,

這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表演。她搶在我可能發(fā)問之前,主動把這件事擺到臺面上,

用一種看似坦蕩的方式,堵住我所有的疑問。如果我再追問,就顯得我小題大做,

甚至是在懷疑一個“關(guān)心長輩的孝順女婿”和一個“身體不適的柔弱母親”。

好一招先發(fā)制人。我看著她那張寫滿了“溫柔”和“抱歉”的臉,

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惡心感。這一唱一和,天衣無縫。如果我此刻發(fā)難,

只會顯得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甚至是不懂孝順的瘋子。他們倆,一個是孝順的女婿,

一個是體弱的母親。而我呢?我成了一個懷疑他們清白的惡人。我看著她那張溫柔無害的臉,

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無力感?!皼]有的事,媽?!蔽冶仨毥酉逻@場戲,我站起身,

擠出一個微笑,甚至主動上前挽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我們也是擔(dān)心您的身體。您快進來坐。

”我接過周明軒手里的保溫桶,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雞湯香味撲面而來?!皨專婧?,

還特地給我們送湯來?!蔽沂⒘艘煌?,遞到她面前,“您也喝點,補補身體。

”王雅琴受寵若驚地擺擺手:“不了不了,這是給你們年輕人補的。”“喝吧媽,

”周明軒也開口了,“您看您,臉都白了,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爸和我們都會擔(dān)心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極其自然地伸出手,將王雅琴額前的一縷碎發(fā),輕輕地撥到耳后。

那個動作,太親密了。根本不像一個女婿對岳母該有的動作。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王雅琴的臉頰飛上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她低下頭,小聲說:“知道了?!蹦菋尚叩哪樱?/p>

哪里像一個近五十歲的女人。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在我面前上演著“母慈子孝”的戲碼,

只覺得胃里那碗還沒喝下去的雞湯,已經(jīng)開始翻騰?!皩α?,”王雅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晚晚,這是我前幾天去逛街,看到的一對耳環(huán),覺得很襯你,

就買了?!蔽铱粗莻€熟悉的品牌標志,心臟驟然一縮。這個牌子,

就是周明軒送我那個限量款包的牌子。我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對精致的珍珠耳環(huán)。很漂亮。

“謝謝媽?!蔽沂障潞凶?,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跋矚g就好?!蓖跹徘傩Φ靡荒槾葠?。

她又坐了一會兒,囑咐了我們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就起身告辭了。

周明軒堅持要送她下樓。我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并肩走進電梯的背影,男的高大挺拔,

女的溫婉纖細。不知道的人,恐怕會以為他們才是一對。門關(guān)上后,我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

我走進廚房,將那碗還冒著熱氣的雞湯,毫不猶豫地倒進了水槽。我回到房間,打開電腦。

我沒有哭,也沒有歇斯底里 。極致的憤怒和背叛感之后,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殘酷的冷靜。

他們以為我會被他們騙過去,以為我還是那個沉浸在幸?;橐隼锏纳倒?。他們錯了。我林晚,

不做賠本的設(shè)計,也絕不打沒準備的仗。我在購物網(wǎng)站上,搜索了四個字:針孔攝像頭。

各種各樣的產(chǎn)品跳了出來,偽裝成充電頭、插座、煙霧報警器、甚至是一顆螺絲釘。

我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一個偽裝成路由器信號放大器的產(chǎn)品上。帶夜視功能,超長待機,

云端存儲。我們家走廊的墻角,正好有一個備用插座,位置絕佳,

可以無死角地監(jiān)控到我繼母王雅琴的房門。而那個位置,平時堆著一些雜物,

根本不會有人注意。我需要證據(jù)。不是他們深夜密會的證據(jù),而是能讓他們身敗名裂,

再也無法翻身的,最直接,最不堪的證據(jù)。我平靜地下單,選擇了最快的同城閃送。

做完這一切,我走到衣帽間,打開了那個裝著周明軒送我的生日禮物的盒子。

那個價值六位數(shù)的限量款包包,靜靜地躺在防塵袋里。曾經(jīng)我視若珍寶,

連上面的保護膜都舍不得撕掉。我拿出包,走到客廳,拿起一把剪刀。

我對著包帶上最顯眼的logo,一剪刀,狠狠地剪了下去。清脆的斷裂聲,

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就像我那段曾經(jīng)完美的婚姻。周明軒,王雅琴。

你們不是喜歡演戲嗎?好啊。那我就搭個臺子,買好鏡頭,給你們一個盡情表演的機會。

我倒要看看,這場戲的結(jié)局,究竟是誰,笑到最后。2快遞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快。下午三點,

周明軒去學(xué)校開會,我爸午睡,王雅琴出門買菜。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簽收了那個偽裝成手機配件的包裹,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我拆開包裝,

拿出那個比巴掌還小的路由器信號放大器。說明書簡單明了,連接手機App,

設(shè)置Wi-Fi,前后不過五分鐘。我在手機屏幕上看到了實時傳輸過來的畫面,清晰,

穩(wěn)定,甚至連聲音都拾取得一清二楚。我拿著這個小東西,走到走廊盡頭的墻角。

那里有一個廢棄的插座,常年被一個半舊的吸塵器擋著。我挪開吸塵器,將它插了上去。

綠色的指示燈閃爍了兩下,隨即熄滅,完美地融入了背景。我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

鏡頭精準地對準了王雅琴的房門。這個角度,不僅能看到誰進出她的房間,

甚至能拍到房門打開后,門內(nèi)一小片玄關(guān)區(qū)域的動靜。做完這一切,

我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我靠著墻壁滑坐下來,手機屏幕上的畫面,

安靜得像一幅靜物畫??晌抑?,這張畫皮之下,隱藏著怎樣的骯臟和不堪。我,林晚,

一個追求完美秩序的設(shè)計師,現(xiàn)在卻像一個最低劣的私家偵探,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方式,

窺探自己丈夫和繼母的隱私。我覺得可悲,又覺得可笑。接下來的幾天,

我活得像一個精神分裂癥患者。白天,我是溫柔體貼的妻子,是孝順懂的女兒。

我陪周明軒吃飯,看電影,和他討論下一個季度的教學(xué)計劃。我挽著我爸的手臂散步,

聽他講過去的輝煌。我甚至?xí)鲃訋屯跹徘贀癫?,和她討論哪家的有機蔬菜更健康。

我臉上的微笑完美無缺??梢坏┮股钊遂o,我就變成了另一副模樣。我躺在周明軒身邊,

假裝熟睡,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房間里最細微的聲響。而我的手機,就壓在枕頭底下,

屏幕的微光照亮我毫無血色的臉。屏幕上,是那個走廊盡頭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第一天晚上,

風(fēng)平浪靜。第二天晚上,風(fēng)平浪靜。第三天晚上,周明軒似乎是課題遇到了難題,

在書房忙到半夜?;貋砗蟮诡^就睡,鼾聲都比平時響亮。我?guī)缀跻詾?,那一晚?/p>

只是一個偶然。一個被我過度解讀的誤會。我甚至開始自我懷疑。我是不是瘋了?

是不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產(chǎn)生了幻覺?直到第四天晚上。那天是我爸的復(fù)查日。

檢查結(jié)果很好,醫(yī)生說維持得不錯。我爸很高興,晚飯時還破例喝了一小杯紅酒。

大概是心情放松,一家人早早就睡了。凌晨一點半。我枕頭下的手機,輕微地震動了一下。

是App設(shè)置的移動偵測警報。我瞬間驚醒,睡意全無。我屏住呼吸,點亮屏幕。

監(jiān)控畫面里,王雅琴的房門,開了一條縫。緊接著,周明軒的身影,如我記憶中那晚一樣,

鬼魅般地從我們的臥室溜了出去。他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到王雅琴的門口,閃身進去。門,

輕輕地關(guān)上了。我的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所有的僥幸和自我安慰,在這一刻,

被擊得粉碎。我看著手機屏幕,眼睛一眨不眨。我點下了錄制鍵。時間在黑暗中緩慢流淌。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個小時。我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

眼睛因為長時間盯著屏幕而干澀酸痛。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房間里,

終于傳來了聲音。聲音很輕,像是刻意壓低了嗓門。但攝像頭的拾音效果很好,我戴上耳機,

將音量調(diào)到最大,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是王雅琴的聲音,

帶著一絲急切:“……都安排好了嗎?那份信托協(xié)議,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肯簽?”“快了。

”是周明軒的聲音,沉穩(wěn),但透著一絲不耐煩,“你急什么?這種事越急越容易出岔子。

老頭子現(xiàn)在對我信任得很,只要再加一把火就行了?!崩项^子?他在叫我爸“老頭子”。

那個平日里對他贊不絕口,把他當(dāng)親兒子一樣看待的岳父。一股涼氣從我尾椎骨升起。

“我能不急嗎?”王雅琴的聲音尖銳起來,“我的青春都耗死在他身上了!我等了二十年,

就為了這一天!明軒,你答應(yīng)過我的,等拿到財產(chǎn),我們就離開這里,

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我知道!”周明軒的語氣加重了,“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財產(chǎn)轉(zhuǎn)移的文件,我已經(jīng)讓律師在準備了。只要他簽了那份信托協(xié)議,

把所有資產(chǎn)都交給我打理,剩下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了?!薄澳橇滞砟??

”王雅琴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毒,“那個小賤人怎么辦?她可精明得很,

萬一被她發(fā)現(xiàn)……”“她?”周明軒嗤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不屑和輕蔑,“你放心。

她愛我愛得要死,我說什么她都信。在她眼里,我就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丈夫。她這輩子,

都只會活在我給她編織的童話里?!鞭Z隆——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耳機里傳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精準地射穿我的心臟。原來,不止是奸情。

這是一個陰謀。一個處心積慮,針對我父親,針對我們整個家的巨大陰謀。而我,

就是那個被他們玩弄于股掌之上,最愚蠢,最可悲的傻瓜。我捂住嘴,無聲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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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6 10:1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