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網(wǎng)球部的部活室永遠彌漫著汗水與青春的氣息。午后陽光穿過百葉窗,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
柳蓮二坐在角落的矮桌前,面前攤著幾排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正按照自己嚴密的“營養(yǎng)補充計劃”給正選隊員們分裝維生素。
“柳生,B族?!彼七^一個藍色小瓶。
“真田,鈣鎂鋅復合劑?!?/p>
“丸井,額外加葡萄糖胺——保護你過度使用的手腕關(guān)節(jié)?!?/p>
“赤也,”他頓了頓,把一瓶貼著醒目“兒童安全蓋”的橙色瓶子塞給切原,“每日一粒,不準偷吃?!?/p>
切原不滿地嚷嚷:“為什么只有我是兒童款啊參謀!”
丸井吹了個巨大的泡泡糖,啪一聲炸開:“因為只有你會把維生素當糖豆一次吃半瓶啊噗哩~”
哄笑聲中,柳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個貼著銀色狐貍貼紙的磨砂瓶上。瓶身上用馬克筆畫了個俏皮的狐貍笑臉,旁邊潦草地寫著“Puri~專用”。
這是仁王雅治的惡趣味,總愛給自己的東西做夸張標記。
柳記得上次仁王說這是“特調(diào)薄荷味營養(yǎng)補充劑”,便自然地將它歸入維生素分類,放在了幸村精市那瓶紫色營養(yǎng)劑旁邊。
部活室的門被推開,幸村披著運動外套走進來,發(fā)梢還帶著訓練后的濕氣。微笑著回應隊員們的問候,目光掃過柳面前的桌子,最終停留在那排瓶子上。
“辛苦了,蓮二?!毙掖遄匀坏啬闷鹱约耗瞧孔仙珷I養(yǎng)劑,旋開蓋子。
就在此時,仁王像一陣銀色的風卷了進來,目標明確地撲向自己的“薄荷營養(yǎng)劑”,臉色帶著不易察覺的蒼白:“喂參謀,我的——”
話未說完,柳正好將貼著狐貍貼紙的瓶子推向幸村的方向:“幸村,你的?!?/p>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幸村的手已經(jīng)握住了那個畫著狐貍笑臉的磨砂瓶。仁王的瞳孔驟然收縮,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等等!那是——”
幸村仿佛沒聽見仁王短促的驚呼,也似乎沒看見對方瞬間失血的臉色。動作流暢地擰開瓶蓋,在仁王幾乎要沖上來搶奪的前一秒,仰頭將里面淡綠色的液體一飲而盡。
“部長!”仁王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驚惶。
“嗯?”幸村放下空瓶,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舌尖似乎回味般地舔過下唇。他抬眼看向仁王,紫羅蘭色的眼眸深不見底,唇角卻彎起一個堪稱溫柔的弧度。
抬手,極其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敞的領(lǐng)口,指尖拂過鎖骨。就在他傾身靠近仁王的瞬間,溫熱的氣息帶著雪松木的冷香拂過欺詐師的耳廓,壓得極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味道……淡了”
仁王渾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能清晰地聞到幸村身上傳來的、屬于他自己的、被幸村吞入腹中的薄荷信息素的味道!
那味道混合著幸村本身強大的雪松木氣息,形成一種極其私密且充滿占有意味的宣告。
柳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地掃過那個空瓶和仁王異常的反應:“仁王,那瓶不是維生素?”
“當、當然是!”仁王迅速扯出一個慣常的、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試圖掩蓋聲音里的緊繃,“只是特調(diào)薄荷味嘛,部長喝了覺得味道不夠濃而已,對吧部長?”看向幸村,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幸村微微一笑,指尖狀似無意地擦過瓶口邊緣——那里還殘留著他喝水時留下的指紋印痕?!班?,蓮二調(diào)配的維生素味道一如既往的可靠。”
輕描淡寫地將瓶子放回桌上,那個畫著狐貍笑臉的空瓶在陽光下格外刺眼,“只是仁王君的特調(diào),下次或許可以再‘用心’一點?!?/p>
丸井好奇地湊過來拿起空瓶嗅了嗅:“薄荷味很濃???部長你味覺出問題了?”
“可能吧?!毙掖逍σ饧由?,目光卻鎖在仁王身上,“訓練太投入,偶爾會這樣?!?/p>
真田皺眉看著幸村略顯蒼白的臉:“身體不適就不要硬撐!全體,操場二十圈熱身!”
眾人哀嚎著魚貫而出。仁王幾乎是最后一個離開的,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個空瓶,又對上幸村平靜無波卻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一股寒意從脊椎竄起。他知道,事情絕不會這么簡單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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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將網(wǎng)球場染成一片金紅。加訓結(jié)束的哨聲響起,隊員們?nèi)齼蓛傻厥帐皷|西準備離開。
切原赤也抱著自己心愛的球拍,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抄近路穿過器材室外的走廊回更衣室。就在他經(jīng)過器材室厚重的大鐵門時,一陣沉悶的撞擊聲和鎖鏈晃動的嘩啦聲清晰地傳了出來。
“咚!…哐啷…”
切原停下腳步,好奇地湊近門縫。一股極其濃郁的、帶著冰冽感的薄荷信息素氣息,絲絲縷縷地從門縫里頑強地鉆了出來,霸道地鉆進他的鼻腔。這股味道他熟悉,是仁王前輩的!
“哦——!”切原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袋,“仁王前輩又在偷偷加練體能?。≌媾?!”想起自己慘不忍睹的體能測試成績,頓時覺得前輩高大的形象在夕陽下閃閃發(fā)光。完全沒有深想為什么加練要鎖門,以及那撞擊聲為何聽起來更像是身體撞在鐵柜上的悶響。
切原心情愉快地哼著歌繼續(xù)往前走,腳尖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個滾落在墻角的小東西。頭一看,是一個空的一次性塑料針管,針頭已經(jīng)不見了。
“誰亂扔垃圾……”切原嘟囔著,隨意一腳把它踢進了旁邊的排水溝縫隙里,蹦蹦跳跳地跑遠了。沒有看到,針管透明的管壁上,殘留著極其微量的、淡綠色的液體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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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材室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高處一扇小小的氣窗透進些許暮色。
仁王雅治背靠著冰冷的鐵質(zhì)儲物柜,大口喘息,額發(fā)被汗水浸濕,一縷縷黏在蒼白的額角。
一條手臂被反剪在身后,手腕被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纏著防滑膠帶的網(wǎng)球拍線牢牢捆住,另一端系在沉重的杠鈴片上。
這顯然是臨時的束縛,卻異常有效。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充斥在整個狹小空間里、無處不在的、屬于幸村精市的帝王級信息素。
那不再是訓練場上溫和穩(wěn)定的雪松木,而是帶著強烈壓迫感、冰冷而沉重的氣息,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他的喉嚨,擠壓他的胸腔。
空氣粘稠得如同深海,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腑的痛感。屬于他自己的薄荷信息素被徹底壓制、打散,在對方絕對的主場里瑟瑟發(fā)抖。
“呃……”又是一波更強的信息素浪潮襲來,仁王悶哼一聲,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被束縛的手臂扯得生疼,額頭重重撞在冰冷的鐵柜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門外傳來切原哼歌遠去的聲音。
仁王急促地喘息著,汗水順著下頜線滴落。他試圖集中精神使用幻影,但精神領(lǐng)域被對方的信息素牢牢鎖住,如同陷入膠水,思維都變得滯澀。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Emperor級別的Alpha對普通Alpha那種源自本能的、壓倒性的支配力。
“部長……”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夠了吧……”
鐵門外一片寂靜。但仁王知道,幸村就在外面。那無處不在的、冰冷的信息素就是他的化身。
時間在窒息般的壓迫中緩慢流逝。仁王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被捆住的手腕因為血液不暢而麻木,每一次信息素的沖擊都讓他的腺體傳來尖銳的刺痛,仿佛在灼燒。
就在他幾乎要支撐不住滑倒在地時,鐵門下方那個專為遞送小型器材而設(shè)計的、書本大小的方形小窗,“咔噠”一聲,從外面被打開了。
一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了進來。那只手干凈、穩(wěn)定,與這混亂壓抑的空間格格不入。
而那只手上,拿著的不是任何懲罰的刑具,赫然是一盒——**冰鎮(zhèn)過的、仁王最愛牌子的草莓牛奶**。紙盒上還凝結(jié)著細小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微光。
仁王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那只手輕輕一松,牛奶盒“啪”地一聲落在門口的地面上,滾動了兩下,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濃郁的草莓甜香,奇異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雪松木信息素,鉆入他的鼻腔。
接著,那只手收了回去。小窗“咔噠”一聲重新關(guān)上。
幾秒鐘死寂般的沉默后。
“喝掉?!?幸村清冷平靜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鐵門傳來,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耙坏味疾粶适??!?/p>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鋪天蓋地的恐怖信息素威壓,如同退潮般,倏然消散了大半??諝庵匦伦兊每梢院粑?,雖然依舊彌漫著濃郁的雪松木氣息,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消失了。
仁王靠著鐵柜,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浮出水面。
低頭看著腳邊那盒格格不入的草莓牛奶,冰涼的盒身貼著他滾燙的腳踝。被捆住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腺體殘留的刺痛提醒著剛才的懲罰,可眼前這盒牛奶……
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只發(fā)出一個氣音。
(懲罰…與寵溺…嗎?)
真是……太糟糕了。
費力地挪動身體,用尚且自由的那只手,艱難地、笨拙地夠向那盒草莓牛奶。指尖觸碰到冰涼盒身的瞬間,閉了閉眼。
(逃不掉的……puri。)
鐵門外,幸村精市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仰頭望著走廊窗外沉落的夕陽。
眼眸深處翻涌著難以言喻的暗流。聽著門內(nèi)傳來細微的、撕開牛奶盒吸管包裝的聲音,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淡、卻無比饜足的弧度。
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將他頎長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無聲地籠罩著那扇緊閉的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