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桃站在殯儀館的洗手間里,對著鏡子練習(xí)今天的哭法。她輕輕抽動鼻翼,讓眼眶迅速泛紅,然后微微仰頭,讓淚水在眼中打轉(zhuǎn)卻不落下——這是她最拿手的"隱忍式"哭法,適合那些生前體面卻遭遇意外的死者家屬。
"小桃,三號廳的家屬到了,是個車禍去世的年輕女孩。"林默靠在門框上,手里轉(zhuǎn)著一把化妝刷,"父母要求自然妝容,哭的時候別太夸張。"
"知道了。"桑小桃迅速收起表情,從包里掏出一包濕巾擦了擦眼角。鏡子里的女孩有一張過于蒼白的臉,眼睛大而黑,像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二十六歲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做了五年職業(yè)哭喪人。
三號廳里,哀樂低回。桑小桃跪在靈堂一側(cè),看著照片里那個笑容燦爛的女孩,開始調(diào)整呼吸。她先是輕輕抽泣,然后隨著哀樂漸強(qiáng),哭聲也逐漸放大。她的肩膀顫抖得恰到好處,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黑色喪服上。周圍的親屬被她感染,哭聲連成一片。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一個老婦人站在角落里,眼睛死死盯著桑小桃,嘴里喃喃自語。
葬禮結(jié)束后,桑小桃在更衣室數(shù)著今天的酬勞——三千塊,比平時多了一倍。她剛要離開,那個在角落里觀察她的老婦人攔住了她。
"姑娘,我有個委托。"老婦人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沙啞而陰冷,"我家少爺去世三年了,需要有人為他哭喪七天。"
桑小桃本能地后退一步。老婦人穿著過時的暗紅色旗袍,手腕上戴著一對泛著青光的玉鐲,臉上的皺紋像是刀刻出來的。
"對不起,我只接新喪的活。"桑小桃婉拒道。
"一天一萬。"老婦人從袖中掏出一個鼓鼓的紅包,"這是定金。"
桑小桃的手指微微顫抖。她需要這筆錢,母親的醫(yī)藥費已經(jīng)拖欠兩個月了。
"為什么是我?"她小聲問。
老婦人笑了,露出幾顆泛黃的牙齒:"因為你的哭聲,能通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