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展驅(qū)車回到周家別墅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別墅里燈火通明，門口的傭人看到他回來，連忙上前開門：“少爺，您回來了。”
他“嗯”了一聲，脫下濕透的外套，遞給傭人。外套的肩膀處沾了些雨水，還有一點淡淡的消毒水味——是剛才抱陳母時沾上的。他皺了皺眉，示意傭人拿去清洗，然后徑直走進客廳。
客廳里依舊熱鬧，賓客還沒散盡。徐曼正端著酒杯，和幾位穿著華麗的貴婦談笑風(fēng)生，看到周展回來，她臉上立刻露出溫柔的笑容，快步走過來：“展兒，你可算回來了，你爸爸剛才還在念叨你呢。”
徐曼今年五十歲，保養(yǎng)得極好，皮膚白皙，身材婀娜，高叉墨綠色旗袍勾勒出玲瓏的曲線，領(lǐng)口處的珍珠項鏈泛著柔和的光。她是周國健的第二任妻子，嫁入周家十八年，卻始終沒能真正走進周展的心里。在周展眼里，她永遠是那個帶著虛偽笑容、一心想讓自己女兒周婉兒繼承周家產(chǎn)業(yè)的女人。
周展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我先上樓換衣服?！?/p>
“哎，好，你快去吧?！毙炻χf，眼神里帶著一絲討好，“我讓廚房給你留了你愛吃的蟹粉小籠包，換完衣服下來吃點?！?/p>
周展沒有回應(yīng)，徑直走上旋轉(zhuǎn)樓梯。樓梯上鋪著厚厚的深色地毯，踩上去沒有一點聲音。他的房間在二樓最里面，裝修風(fēng)格簡約大氣，以黑白灰為主色調(diào)，沒有過多的裝飾，顯得有些冷清。書桌上放著一張相框，里面是他和母親的合照——那是母親去世前一年拍的，照片里的母親穿著白色連衣裙，笑得溫柔，他站在母親身邊，還是個青澀的少年。
他走進浴室，打開熱水，溫?zé)岬乃鳑_刷著身體，卻沖不散心里的那一絲異樣。那個雨夜女孩的眼神，總是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焦急、絕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換好一身干凈的灰色家居服，周展下樓時，賓客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周國健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卻沒有看，眼神有些復(fù)雜地看著他。周婉兒也在，她穿著粉色的連衣裙，扎著馬尾辮，看起來活潑可愛，看到周展下來，立刻跑過去：“哥，你終于下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下來了呢?！?/p>
周婉兒是周展同父異母的妹妹，今年讀醫(yī)科大學(xué)一年級，性格開朗活潑，不像徐曼那樣有心機，所以周展對她還算溫和，卻也談不上親近。
“嗯?！敝苷箲?yīng)了一聲，在周國健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
“今天壽宴，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周國健放下報紙，開口問道，語氣帶著一絲責(zé)備，“那么多賓客都在等你，你作為周家的繼承人，應(yīng)該多跟他們走動走動，拓展一下人脈?！?/p>
“公司有事，耽擱了?！敝苷沟卣f，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水杯是骨瓷的，杯壁很薄，握在手里溫溫的。
周國健皺了皺眉：“公司的事就那么重要？比你父親的六十大壽還重要？”
周展抬眼看他，眼神里帶著一絲疏離：“爸，我知道您想說什么。但我認為，與其在壽宴上虛與委蛇，不如把時間花在公司的事情上，這樣才能讓周氏集團走得更穩(wěn)?！?/p>
周國健沉默了。他知道這個兒子的性格——從小就獨立、倔強，自從周展的母親去世后，就更是像變了一個人，對誰都帶著防備，尤其是對他這個父親，總是隔著一層。他心里有些愧疚，卻不知道該怎么彌補。當(dāng)年他忙于事業(yè)，忽略了妻子的病情，也忽略了兒子的感受，等他想彌補時，一切都晚了。
“好了，爸，哥也是忙嘛，您就別生氣了?！敝芡駜哼B忙打圓場，她拉著周展的胳膊，撒嬌道，“哥，我跟你說，我們學(xué)校最近有個醫(yī)學(xué)論壇，邀請了好多知名專家，你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對你有幫助呢?！?/p>
周展搖了搖頭：“我沒時間，你自己去吧?！?/p>
周婉兒有些失落，卻也沒有多說什么。她知道哥哥的脾氣，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蛷d里的氣氛有些凝重，沒有人說話，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滴答”地走著，聲音格外清晰。
徐曼端著一籠蟹粉小籠包走過來，放在周展面前：“展兒，快吃吧，剛熱過的，還冒著熱氣呢?！?/p>
周展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慢慢吃著。蟹粉的香味很濃，餡料也很足，是他小時候愛吃的味道。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經(jīng)常給他做蟹粉小籠包，那時候的他，還會抱著母親的腿，撒嬌說要吃十個。
吃完小籠包，周展就準(zhǔn)備回房間。剛走到樓梯口，周婉兒追了上來：“哥，你等等?！?/p>
周展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怎么了？”
“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周婉兒看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我看你總是不開心，每天都皺著眉頭。你別總是把自己關(guān)起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啊，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大忙，但可以聽你傾訴?！?/p>
周展看著妹妹真誠的沒有說話，徑直走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