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王朝,提起長公主沈嘉懿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伤⒎且再t德聞名,
而是以“瘋”聞名。那名號,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寒光凜冽,讓人生畏。
坊間最愛嚼舌根的故事,要數(shù)她十歲那年。宮女不小心梳頭弄疼了她,小小的嘉懿公主,
眼底卻沒泛起一絲淚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宮女,然后親手,一點一點地,
將那女子的頭按進了冰冷的湖水里。直到湖面徹底平靜下來,最后一串氣泡都消失殆盡,
她才慢悠悠地收回手。指尖還帶著水珠,卻比湖水更冷。十六歲那年,邊疆異族蠢蠢欲動,
朝中大臣束手無策。沈嘉懿親率鐵騎,如一道血色閃電,呼嘯而過。她屠了一座反叛的城,
血水染紅了她的鳳袍,也染紅了整個西陵的朝堂。從那時起,“瘋批美人”的名號,
便成了懸在所有朝臣頭頂?shù)囊话牙?,讓他們夜不能寐。他們畏懼她,卻更依附她。
因為當(dāng)今圣上,她的親弟弟沈嘉年,體弱多病,不過是個被她護在羽翼下的傀儡。
這西陵的江山,實則姓沈,也姓“瘋”。嘉懿長公主說一不二,她的懿旨,比圣旨更有效力。
可無人知曉,沈嘉懿所有狠辣的手段,所有滔天的權(quán)柄,都只為了兩件事。一,
保護她唯一的弟弟阿年,那個在深宮里,唯一能讓她卸下盔甲、露出柔軟一角的男孩。二,
向季氏一族復(fù)仇。那樁舊案,像一根扎在她心頭的刺,每每午夜夢回,都讓她痛徹心扉。
她與當(dāng)朝首輔季臨淵的關(guān)系,是整個京都最心照不宣的秘密。他們是情人,是盟友,
更是敵人。夜里,龍床之上,燭影搖曳,他們緊緊纏綿,交換著彼此的體溫與最機密的情報。
汗水混雜著呼吸,像是一場無聲的較量。白日,金鑾殿上,朝服森嚴,他們卻針鋒相對。
用最鋒利的言辭攻擊著對方的軟肋。這,是一場互相利用的游戲,
沈嘉懿自認是最高明的玩家,一切盡在掌握。直到那一天,季臨淵當(dāng)朝宣布,
他將迎娶右相國之女。消息傳來時,沈嘉懿正斜倚在金鑾殿的龍椅上,
聽著下方大臣們枯燥的奏報。她穿著一身猩紅色的鳳袍,那鮮艷的顏色,像極了初春時節(jié),
枝頭第一朵欲滴的紅梅。長長的裙擺如血色薔薇般鋪陳開來,幾乎要覆蓋住半個臺階。
聽聞此言,她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眼。那雙勾魂攝魄的鳳眸里,沒有半分波瀾,
只有一絲冰冷的、看穿一切的嘲弄。她纖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龍椅扶手,
發(fā)出“噠、噠、噠”的清脆聲響。猶如催命的鐘擺,一下一下,敲在殿內(nèi)所有人的心尖上。
“很好,季臨淵,你終于也想擺脫我這顆棋子了?!彼闹欣湫?,
唇角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弧度。目光緩緩掃過階下百官,最終,
定格在了一個人格外顯眼的青年身上。新科狀元,安和煦。那青年身著狀元紅袍,身姿清瘦,
面容俊秀??雌饋砑兩茻o害,干凈得與這污濁的朝堂格格不入。他的眼神,像剛出生的鹿,
帶著幾分驚慌與好奇。沈嘉懿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志在必得的弧度。
她需要一把新的刀,一把足以刺穿季臨淵與相國府聯(lián)盟的利刃。
而安和煦手中那枚傳說能調(diào)動三軍的兵符,便是她最好的目標(biāo)。復(fù)仇的棋局,
該換一顆棋子了。她以為自己掌控著一切,卻不知道,這場游戲的走向,
早已偏離了她的預(yù)料。她與季臨淵的關(guān)系,以及她即將開啟的新棋局。
都將把她拖入一個萬劫不復(fù),卻又充滿致命誘惑的深淵。01金鑾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厚重的宮門仿佛將所有喧囂隔絕在外,殿內(nèi)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沈嘉懿指尖叩擊龍椅扶手的清脆聲響,一下,又一下。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也敲在季臨淵的心上?!笆纵o大人,要大婚了?”她終于開口,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
聽不出喜怒。但那微微上揚的尾音,卻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險氣息。
像極了毒蛇吐信前的嘶鳴。季臨淵一身紫色官袍,身形挺拔如松。他立于百官之首,
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仿佛一座沒有溫度的雕塑。他微微躬身,
聲音沉穩(wěn):“回稟長公主,正是?!薄盎槠诙ㄓ谙略鲁醢耍瑢脮r,還望長公主殿下能夠賞光。
”他的語氣,恭敬而疏離。仿佛他們之間,真的只是君與臣。從未有過那些纏綿悱惻的夜,
從未有過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呵?!鄙蚣诬舶l(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像一片羽毛,輕飄飄地落在所有人的心頭,卻激起了千層浪。
——“???怎么會這樣!”這句驚呼,只在她自己的腦海中炸響。
她以為季臨淵是她最牢固的棋子,是她復(fù)仇路上最鋒利的刀。他們之間有交易,有利用,
甚至有……某種她不愿承認的默契。像一根細絲,將兩人悄悄牽扯。可他,
竟敢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布迎娶別人。將她沈嘉懿置于何地?這無疑是一場公開的背叛,
赤裸裸的,不留半分情面。沈嘉懿緩緩從龍椅上站起。那件猩紅鳳袍隨著她的動作,
在光潔如鏡的金磚上流淌開一地璀璨的血色。像一朵盛開在冰冷地面的曼珠沙華。
她一步步走下臺階,高跟的鳳頭鞋踩在地面,發(fā)出“咯、咯”的清脆聲響。
每一步都像踩在季臨淵的心上,又像是踏碎了她心底那一點微弱的信任。她走到他面前,
兩人距離不過一尺。她能聞到他身上清冷的龍涎香,那是她所熟悉的味道,
曾無數(shù)次在夜晚將她包裹。她伸出戴著長長金甲的手,那金甲冰冷,指尖輕輕挑起他的下巴,
強迫他與自己對視?!凹九R淵,你最好……別讓本宮失望。
”聲音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像一根繃緊的弦。季臨淵的喉結(jié)不易察覺地滾動了一下。
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動,像深不見底的古井,卻依舊平靜地回視她:“臣,不敢。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在念著一句早已背熟的臺詞。“最好是。”沈嘉懿松開手。
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用絲帕輕輕擦了擦指尖,動作緩慢而優(yōu)雅。
卻透著一股極致的厭惡。她轉(zhuǎn)身,目光越過季臨淵,精準(zhǔn)地落在了隊列末尾的安和煦身上。
那青年一身狀元紅袍,身姿清瘦,面容俊秀。許是感受到了長公主的注視,他微微抬起頭。
眼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與無措,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純真得讓人心生憐惜。
沈嘉懿的唇角,終于勾起一抹真實的、殘忍的笑意。那笑意像冰面上劃過的刀刃,
鋒利而冷酷。她對著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淡淡吩咐道:“傳本宮懿旨?!薄敖褚梗陂L樂宮設(shè)宴,
為新科狀元郎……接風(fēng)洗塵?!贝搜砸怀觯瑵M朝嘩然。大臣們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空氣中彌漫著八卦與猜測。長公主這是要做什么?前一刻還在與首輔大人劍拔弩張,
下一刻就要“寵幸”新科狀元?這是要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季臨淵一個下馬威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沈嘉懿、季臨淵和安和煦三人之間來回逡巡。
像看一場精彩絕倫的戲碼。就在沈嘉懿說出那句“接風(fēng)洗塵”的瞬間,
始終面無表情的季臨淵。垂在身側(cè)的手猛然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眼中閃過了一絲快到無人察覺的痛楚與濃烈的占有欲。
那是一種自己的所有物即將被他人染指的暴怒,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但他很快便恢復(fù)了那副冷酷的面具,仿佛什么都未曾發(fā)生。只有衣袖下,那微微顫抖的指尖,
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實情緒。安和煦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嚇到了。他慌忙跪下,
頭幾乎要磕到地面,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像風(fēng)中搖曳的燭火?!拔⒊肌⒊蓟炭郑?/p>
”“惶恐什么?”沈嘉懿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像一道圣旨,
不容反駁:“本宮說要為你接風(fēng),你,來,還是不來?”“……微臣,遵旨。
”安和煦的聲音低若蚊蚋,卻清晰地傳到了沈嘉懿耳中。沈嘉懿滿意地笑了。那笑容,
像冬日里盛開的冰花,美麗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她最后瞥了一眼季臨淵,那一眼,
充滿了挑釁與示威。仿佛在說:你看,你的位置,隨時都有人可以取代。她拂袖轉(zhuǎn)身,
華麗的鳳袍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重新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背影決絕而孤傲。
這場權(quán)力的游戲,她絕不會輸。02夜幕降臨,長樂宮內(nèi)燈火通明,奢華得令人炫目。
琉璃盞里搖曳的燭火,將整個宮殿映照得像一場浮華的夢境。沈嘉懿換下了一身威嚴的鳳袍,
穿上了一件輕薄的紗衣。那紗衣柔軟得像流動的月光,半倚在軟榻上,姿態(tài)慵懶而魅惑,
像一只高傲而美麗的貓。她手中端著一杯葡萄酒。鮮紅的酒液在她白皙的指間,
顯得格外妖冶。像她此刻的心情,危險又迷人。安和煦就跪坐在她面前的矮幾旁,
顯得局促不安。他甚至不敢抬頭,始終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官靴上的紋路。
仿佛那里藏著什么天大的秘密。他那張俊秀的臉頰,此刻泛著淡淡的紅暈,像熟透的蘋果。
“抬起頭來。”沈嘉懿的聲音帶著一絲命令,卻又帶著一絲玩味。安和煦身體一僵,
像被施了定身法。然后,他緩緩抬起了頭。他的臉在燭光下顯得愈發(fā)俊秀,
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帶著幾分不諳世事的純真,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緊張。“本宮,
很好看?”沈嘉懿輕笑?;瘟嘶问种械木票?,酒液在杯中打著旋,像她的心思,捉摸不定。
安和煦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那紅色一直蔓延到耳根。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殿下……殿下天人之姿,微臣……微臣不敢褻瀆。
”他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像是在面對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圖騰?!芭??
”沈嘉懿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一股幽蘭的香氣瞬間將安和煦包裹,那香氣帶著侵略性,
卻又令人著迷。她伸出手指,那指尖溫涼,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像一片羽毛,
帶著撩撥的意味。“本宮準(zhǔn)你褻瀆呢?”安和煦的身體猛地一顫,呼吸都停滯了。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那雙鳳眸里仿佛藏著星辰大海。
眼中滿是震驚和……一絲壓抑不住的愛慕。那愛慕像火苗,在他心底悄悄燃起,
帶著一絲卑微的渴望。沈嘉懿非常滿意他的反應(yīng)。
這正是她想要的——一個純情的、未經(jīng)世事的、容易掌控的青年。
她要用溫情與權(quán)力編織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他牢牢困住。讓他心甘情愿地為她獻上一切,
包括他家族世代守護的兵符。接下來的日子里,沈嘉懿對安和煦展開了步步為營的“攻略”。
她會突然召他入宮,只為對弈一局。棋盤上,黑白子涇渭分明,
她卻總能“不經(jīng)意”地讓他贏。然后看著他眼中閃爍的驚喜,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她會賞賜他無數(shù)珍寶,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堆滿了他的府邸。卻又在他謝恩時,
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這些東西,都不及你萬一?!蹦钦Z氣,帶著一絲曖昧,一絲引誘。
她甚至?xí)谂喿嗾蹠r,讓他伴在身側(cè)。偶爾流露出只有在他面前才會展現(xiàn)的疲憊與脆弱。
像一只卸下盔甲的受傷的鳥,只在他面前展露柔軟。安和煦果然如她所料,迅速沉淪。
他看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敬畏,變成了癡迷,再到如今的狂熱。那眼神里,
仿佛只剩下她一個人,再容不下其他。他開始主動為她分憂,為她搜集朝中情報,
對她言聽計從。仿佛她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神祇,他所有行動的指南。
沈嘉懿享受著這種極致的掌控欲。她以為自己是最高明的獵手,而安和煦,
是她最聽話的獵物,乖巧得讓人心生滿足。然而,她沒有注意到,在她看不見的角落。
這位“純情狀元”的眼神,偶爾會發(fā)生微妙的變化,像湖面下暗涌的漩渦。一日,
兩人在御花園中散步。陽光透過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fēng)拂過,帶來花草的清香。
安和煦看似無意地提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微臣的家鄉(xiāng)流傳著一個故事?!彼曇魷睾?,
帶著一絲向往,像在講述一個遙遠的夢?!罢f上古時期,有一位神女,為救蒼生,
將自己心愛的玉玦打碎?!薄八槠⒙淙碎g,化作守護不同地域的神物。”“據(jù)說,
只有集齊所有碎片,才能讓神女重獲新生?!鄙蚣诬猜犞划?dāng)是個有趣的民間故事,
隨口應(yīng)道:“哦?倒是癡人說夢?!彼恼Z氣里,帶著一絲不以為意?!笆前。?/p>
”安和煦笑了笑,那笑容依舊純真無害,像春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爸皇莻€傳說罷了。
”但就在他低下頭的一瞬間,他眼中的純善褪去。
閃過一絲深邃得不像一個未經(jīng)世事的新科狀元的洞察與算計。像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
轉(zhuǎn)瞬即逝。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沈嘉懿華麗的宮裝,看到了更深處的東西。
像在審視一件等待被修復(fù)的珍寶。沈嘉懿對此一無所知,她只覺得,安和煦這顆棋子,
已經(jīng)越來越好用了。她甚至開始利用安和煦,在朝堂上公然與季臨淵作對。
每當(dāng)季臨淵提出一項政令,安和煦總會第一個站出來。
用看似稚嫩卻又字字珠璣的言辭進行反駁。他的聲音不響,卻擲地有聲,像一把小刀,
精準(zhǔn)地扎在季臨淵的痛處。每當(dāng)這時,沈嘉懿都會坐在龍椅上,
欣賞著季臨淵那張越來越冰冷的臉。心中涌起一陣報復(fù)的快感,像喝了一口烈酒,
從頭爽到腳。她以為,她贏了。她以為,她將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間。
03沈嘉懿的權(quán)力游戲,玩得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像一個熟練的舞者,
在刀尖上跳著優(yōu)雅的華爾茲。她利用安和煦這把新刀,在朝堂上牽制季臨淵,讓他如芒在背。
暗地里,她則毫不留情地清除著那些不聽話的異己。像除草一樣,
拔除所有阻礙她前行的雜草。吏部尚書暗中投靠太后,試圖架空她的權(quán)力?不出三日,
吏部尚書便“不慎”墜馬,摔斷了雙腿,只能告老還鄉(xiāng)。那馬匹受驚的時機,
巧合得令人心生疑竇。戶部侍郎陽奉陰違,克扣軍餉?不出半月,
他貪污的證據(jù)便被一封匿名信送到了大理寺。全家下獄,連同祖宅都被查封,家破人亡。
沈嘉懿的手段狠厲而隱秘。她下的毒、換的藥、設(shè)的局,自以為天衣無縫。
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wǎng),悄無聲息地捕捉著獵物。她就像一個潛伏在暗夜中的女王,
冷酷地掃除著一切障礙。享受著權(quán)力帶來的絕對掌控感,那感覺像毒藥,讓她沉迷。
她不知道的是,有一雙眼睛,在更深的暗處。將她所有的謀劃都看得一清二楚,
像一個潛伏在黑暗中的獵人。靜靜地觀察著自己的獵物。季臨淵的府邸,書房內(nèi)。
窗外夜色濃稠,像潑墨一般,將整個世界吞噬。書房里只有一盞孤燈,照亮著桌案。
一個身著宮女服飾的女子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
“長公主殿下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季臨淵的聲音,比窗外的夜色還要冷。像千年寒冰,
沒有一絲溫度。“回……回首輔大人,殿下今日……處置了張侍郎。
”“還……還照例服了那碗湯藥。”宮女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回答?!皽??
”季臨淵的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那碗避孕的湯藥,
是沈嘉懿為了不留下任何與他的牽絆,每日都必須服用的。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規(guī)則,
像一道無形的墻,隔開了他們。季臨淵沉默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有痛惜,
有憤怒,最終都化為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像吞噬一切的黑洞。他要的,
從來都不是這種互相防備、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他要的,是一個能將她永遠困在身邊的理由,
一個他能掌控的、屬于他們的未來。他想給她一個家,一個溫暖的港灣,
而不是無休止的權(quán)謀。幾日后,長樂宮內(nèi)。沈嘉懿身邊的貼身宮女,
也就是那個向季臨淵匯報的女子。在熬藥時,手一抖,“不慎”將整個藥碗都打翻在地。
瓷碗破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宮殿里格外刺耳。藥汁濺了一地,散發(fā)出苦澀的味道。
沈嘉懿聞聲而來,看著一地的狼藉和破碎的瓷片,鳳眸一冷:“沒用的東西!
”她的聲音像冰渣子,帶著不加掩飾的怒火。宮女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求饒。
額頭都磕紅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喊著“奴婢該死”。就在沈嘉懿準(zhǔn)備發(fā)作時,
太監(jiān)總管卻匆匆來報:“殿下,首輔大人求見?!奔九R淵緩步而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
又看了一眼臉色不佳的沈嘉懿。最終將一個精致的木盒遞了過去,那木盒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
雕刻著精美的花紋?!俺悸犅劦钕陆鼇頌閲虏賱?,氣色不佳,特尋來一些上好的溫補藥材。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波瀾,仿佛只是單純的臣子對君主的關(guān)心。禮節(jié)周到,卻毫無溫度。
他轉(zhuǎn)向那個跪在地上的宮女,語氣加重了幾分,像一道命令:“你好生伺候殿下。
”“將這些藥材仔細煎熬,莫要……再出差錯了?!薄笆牵?!奴婢遵命!”宮女如蒙大赦,
連滾帶爬地接過木盒,感激涕零。沈嘉懿冷哼一聲,沒有拒絕,也沒有道謝。在她看來,
這不過是季臨淵又一次拉攏人心的手段,像他慣用的那些花招,不值一提。她沒有看到,
在她轉(zhuǎn)身之后。季臨淵看著那包被宮女小心翼翼收起的“新藥材”,
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勢在必得的光芒。那目光像深淵,吞噬著一切。掉包,已經(jīng)完成。
那碗避孕的湯藥,從今天起,將變成一碗安神養(yǎng)胎的補藥。沈嘉懿,你以為你在掌控一切?
你以為你可以隨時丟掉我這顆棋子?不,你錯了。我為你設(shè)下的,是一個無聲的囚籠。
你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計之中??傆幸惶?,你會發(fā)現(xiàn),你早已無路可逃,
只能……留在我身邊。而沈嘉懿,依舊沉浸在權(quán)力的游戲中。
對身體里即將發(fā)生的、悄然的變化,一無所知。她像一葉扁舟,在風(fēng)暴來臨前,渾然不覺。
04京城南市,有一座名為“千金坊”的地下**。這里是全京城最銷金的窟窿,夜夜笙歌,
紙醉金迷。也是沈嘉懿最重要的權(quán)力根基之一。她通過**斂聚的財富,
足以支撐她豢養(yǎng)的私兵和遍布朝野的情報網(wǎng)。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整個西陵籠罩。這里,
是她權(quán)勢的“錢袋子”,鼓鼓囊囊,讓她底氣十足。然而,這個“錢袋子”最近出了大事。
起因,竟是安和煦一個“善意”的舉動。安和煦的一個遠房表親來京城投靠他。
卻不想沾染上了賭癮,在千金坊輸光了所有家當(dāng)。連身上最后一塊銅板都輸了個精光,
還欠下了一屁股債。安和煦得知后,又氣又急,親自帶著銀兩去**贖人。
他本意只是想息事寧人,將表親帶回家好好教訓(xùn)一頓。卻在與**管事爭執(zhí)時,
被對方囂張的態(tài)度激怒?!拔覀儢|家是你們?nèi)遣黄鸬娜?!”管事趾高氣揚地說道。
那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輕蔑和挑釁,仿佛在說:你算什么東西?安和煦一個新科狀元,
向來受人敬重,哪里受過這種氣。他一怒之下,竟將此事捅到了京兆尹那里。
只說有惡霸強占民財,欺壓百姓。京兆尹本不想管這趟渾水,千金坊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