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點，陸霆深提前結(jié)束了董事會會議。這是他職業(yè)生涯中第一次因為私事調(diào)整重要日程。
“陸總，四點與李總的視頻會議...”助理小心翼翼地問道。
“推遲到明天?！标戹铑^也不抬地整理袖口，“今天下午所有安排取消?！?/p>
助理驚訝地眨了眨眼，但訓(xùn)練有素地沒有多問：“明白。需要備車嗎？”
“不用，我自己開車?！标戹钅闷疖囪€匙，忽然停頓了一下，“等等，五歲的小女孩...一般喜歡什么？”
助理愣了一下，隨即專業(yè)地回答：“這個年齡的女孩通常喜歡毛絨玩具、公主裙、亮閃閃的東西。需要我準備些什么嗎？”
陸霆深思考片刻：“不用，我自己來?！?/p>
四十分鐘后，陸霆深站在一家高端玩具店前，罕見地感到一絲無措。玻璃櫥窗里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娃娃和玩具，對他而言這完全是個陌生領(lǐng)域。
“先生，需要幫忙嗎？”店員微笑著迎上來。
“五歲的女孩...喜歡什么？”陸霆深問道，語氣比平時柔和許多。
店員眼睛一亮：“雙胞胎嗎？我們剛到了一批限量版的雙子星公主玩偶，很多小女孩都喜歡?！?/p>
陸霆深看著那對穿著星空裙子的娃娃，想象著曉陽和曉月收到時的表情，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包起來吧。兩個?！?/p>
“是要送給人嗎？需要寫賀卡嗎？”店員邊包裝邊問。
陸霆深怔了一下。他該寫什么？「愛你們的爸爸」？太早了。「來自陸叔叔」？又太生疏。
最后他只搖了搖頭：“不用了，直接包裝就好。”
下午四點五十分，陸霆深的車停在林婉晴公寓樓下。他深吸一口氣，才撥通她的電話。
“我到了?！彼喍痰卣f。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然后傳來林婉晴無奈的聲音：“我這就帶她們下來?！?/p>
五分鐘后，公寓門打開。林婉晴牽著兩個打扮得如同小公主的女孩走出來。曉陽穿著明黃色連衣裙，曉月則是淡藍色，兩人都扎著精致的辮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媽媽說要帶我們?nèi)ヒ娨粋€朋友，”曉陽好奇地打量著陸霆深，“原來是你呀，像我們的叔叔！”
陸霆深的心莫名柔軟下來。他蹲下身，與孩子們平視：“今天我想請你們?nèi)コ员苛?，然后去游樂園，可以嗎？”
“真的嗎？”曉陽的眼睛瞬間亮了，但隨即看向媽媽，“可以嗎，媽媽？”
林婉晴勉強點頭：“只能玩到七點，孩子們要準時睡覺?！?/p>
去冰淇淋店的路上，陸霆深從后視鏡里觀察著兩個孩子。曉陽活潑好動，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曉月則安靜地看向窗外，偶爾小聲回應(yīng)姐姐的話。
多么奇妙，他的血液在這兩個小生命里流淌著。
“所以，叔叔你是媽媽的朋友嗎？”曉陽突然問道。
陸霆深瞥了一眼副駕駛上面色緊張的林婉晴，謹慎地回答：“是的，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p>
“像我和小美一樣的朋友嗎？小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分享零食和貼紙?！?/p>
陸霆深忍不住笑了：“比那還要早得多?！?/p>
在冰淇淋店里，陸霆深發(fā)現(xiàn)了曉月的一個小特點——她吃冰淇淋時總是先吃脆皮筒的邊緣，一點點啃著圈，然后再吃冰淇淋本身。這個細致有序的習(xí)慣，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你不喜歡吃巧克力碎片嗎？”陸霆深注意到曉月小心地把巧克力碎片挑出來放在紙巾上。
曉月小聲回答：“太苦了，我喜歡草莓味的。”
林婉晴驚訝地看了陸霆深一眼：“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歡巧克力？”
陸霆深自己也愣住了。他只是直覺覺得這孩子不會喜歡苦味，就像他自己從來不吃黑巧克力一樣。
這種無需言說的血緣感應(yīng)讓他心頭一震。
游樂園里，曉陽迫不及待地沖向旋轉(zhuǎn)木馬，而曉月則有些膽怯地站在海盜船前躊躇不前。
“害怕嗎？”陸霆深柔聲問。
曉月點點頭，小手不自覺地攥住了他的衣角。這個小小的依賴動作讓陸霆深的心融化成一片。
“我陪你坐，好不好？”他主動伸出手。
曉月猶豫地看著晃來晃去的海盜船，又看看陸霆深鼓勵的眼神，終于輕輕點了點頭。
當海盜船開始擺動時，曉月緊緊閉著眼睛，小臉煞白。陸霆深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害怕就喊出來，沒關(guān)系?！?/p>
隨著擺動幅度加大，曉月終于忍不住尖叫起來，但很快發(fā)現(xiàn)這其實很有趣，漸漸變成了興奮的歡呼。
從海盜船下來時，她的小臉通紅，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玩！我還想再坐一次！”
陸霆深笑著摸摸她的頭：“好，那我們再排一次隊。”
遠處的林婉晴看著這一幕，心情復(fù)雜。血緣的力量如此神奇，短短幾個小時，孩子們已經(jīng)對這個“陌生人”產(chǎn)生了信任和親近。
特別是曉月，她一向怕生，卻這么快就接受了陸霆深。
夕陽西下時，陸霆深兌現(xiàn)承諾，帶著孩子們又坐了一次海盜船。曉陽和曉月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興奮地尖叫大笑。
那一刻，陸霆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比拿下數(shù)十億的項目更讓他有成就感。
七點整，他準時送她們回到公寓樓下。
“謝謝叔叔！”曉陽撲上來給了他一個擁抱，“今天太好玩了！”
曉月猶豫了一下，也輕輕抱了抱他：“謝謝，我喜歡海盜船?！?/p>
陸霆深從車里拿出包裝精美的禮物：“這是送給你們的?！?/p>
孩子們驚喜地拆開包裝，看到雙子星公主玩偶時，不約而同地發(fā)出歡呼。
“和我們的裙子顏色一樣！”曉陽舉著穿黃裙的娃娃，曉月則抱著藍裙的那個。
林婉晴看著這一切，眼神復(fù)雜：“快謝謝...叔叔?！?/p>
“謝謝叔叔！”兩個孩子齊聲說，臉上洋溢著純真的快樂。
陸霆深蹲下身，平視著孩子們：“下周末，我可以再見到你們嗎？也許去動物園？”
曉陽立刻點頭：“好啊好?。∥蚁肟撮L頸鹿！”
曉月也小聲附和：“我想看熊貓?！?/p>
陸霆深微笑：“那就這么說定了。”
孩子們先進樓后，林婉晴留在原地，語氣嚴肅：“陸霆深，我們需要談?wù)劇！?/p>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陸霆深直視著她，“但看看她們今天的笑容，你還能否認我有權(quán)利參與她們的人生嗎？”
林婉晴嘆了口氣：“我不是要否認你的權(quán)利。我只是...害怕。害怕她們受到傷害，害怕現(xiàn)在的快樂會變成將來的痛苦?！?/p>
“我向你保證，”陸霆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認真，“我會用生命保護她們，絕不會讓她們受到傷害?！?/p>
林婉晴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意識到這六年來，他們都變了。他不再是那個把事業(yè)看得高于一切的冷硬商人，而她也不再是那個為愛不顧一切的年輕女孩。
“周六上午十點，”她最終妥協(xié)，“別遲到，曉月會擔心的。”
陸霆深點頭，目送她走進公寓樓。
回程的路上，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曉月小心翼翼攥住他衣角的樣子，曉陽毫無保留的擁抱，以及她們收到禮物時閃亮的眼睛。
手機響起，是他母親的來電。陸霆深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霆深，聽說你昨天提前離開周年慶了？沒什么事吧？”陸夫人的聲音傳來。
陸霆深深吸一口氣：“媽，有件事我需要告訴您。”
他停頓片刻，字句清晰：“您有兩個孫女，已經(jīng)五歲了?！?/p>
電話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隨后傳來一聲驚呼：“什么？！陸霆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陸霆深只是微微一笑：“周六我會帶她們?nèi)ヒ娔?。對了，她們喜歡草莓冰淇淋，記得準備?！?/p>
不等母親反應(yīng)，他結(jié)束了通話。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燈漸次亮起。陸霆深從未覺得這座冰冷的城市如此溫暖過。
他有了女兒，兩個可愛的雙胞胎女兒。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