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隊將我們送回民宿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
我的腳踝確實是骨折了,鎮(zhèn)上的醫(yī)生做了簡單固定,建議回大城市進一步治療。顧宸二話不說,立即安排私人飛機來接。
回程的飛機上,我們都很沉默。他處理著積壓的工作郵件,我則望著窗外的云海發(fā)呆。
山洞里的那夜像一場夢,陽光一照就散了。回到現(xiàn)實世界,我們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
下飛機后,顧宸直接送我去了醫(yī)院。檢查、打石膏、拿藥,他全程陪同,細心周到得讓護士們都羨慕不已。
“顧先生對太太真好。”年輕的小護士一邊換藥一邊說。
顧宸只是淡淡一笑,沒說話。我卻注意到,他手機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消息——都是關(guān)于一個重大并購案的。
“你要是忙,就先回公司吧?!蔽艺f,“有護工在,沒關(guān)系?!?/p>
他看了看表,略顯猶豫:“那我晚上來看你?!?/p>
他離開后,病房頓時空蕩起來。我望著打了石膏的腿,忽然覺得可笑。一場意外,幾句溫存,就讓我?guī)缀跣能?。但現(xiàn)實是,他仍然會為了工作離開,而我仍然要獨自面對四壁白墻。
下午,閨蜜林薇來探望,一進門就大呼小叫。
“聽說你們遇險了?嚇死我了!怎么樣,沒事吧?”
我簡單講述了經(jīng)過,省略了山洞里的對話。
林薇聽完,眨眨眼:“共患難?。窟@可是挽回感情的好機會!”
我苦笑:“然后呢?回到原來的生活,繼續(xù)做籠中鳥?”
“可是顧宸多金又帥,還舍得為你花錢,多少女人夢寐以求啊?!绷洲眽旱吐曇?,“你知道嗎,趙氏集團的千金還在打聽你們是不是要離婚,等著趁虛而入呢?!?/p>
我的心莫名一緊。趙雨欣,顧宸的大學同學,一直對他有意思。這些年明里暗里沒少給我使絆子。
“如果我真的放手,或許正合她意?!蔽亦?。
林薇湊近些:“說真的,晚晚,你為什么非要工作?當顧太太不舒服嗎?你看我,每天早起擠地鐵,被老板罵得狗血淋頭,就是為了那點工資...”
“但那工資是你自己掙的,”我打斷她,“你可以決定怎么花,可以辭職,可以換工作。薇,你有選擇的權(quán)利,而我沒有?!?/p>
林薇愣住了,半晌才輕輕握住我的手:“對不起,我沒想到...”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后,對方自稱是“新銳藝廊”的策展人。
“蘇女士,我們在整理已故畫家陳老的遺物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一本日記,里面多次提到您和您的作品。陳老生前十分贊賞您的才華,遺憾您退出畫壇...”
我愣住了。陳老是我最敬重的藝術(shù)前輩,沒想到他至今還記得我。
策展人繼續(xù)說:“我們正在策劃一個‘遺珠’展覽,展示那些有潛力卻因故中斷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家的作品。不知您是否愿意參加?我們特別希望能展出您的《自由之翼》?!?/p>
命運真是諷刺。就在我質(zhì)疑自己決定時,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了面前。
“我需要考慮一下?!蔽覇÷曊f。
掛斷電話,林薇好奇地問:“誰?。渴裁凑褂[?”
我簡單解釋后,她的眼睛亮了:“這是好機會啊!你要是復出成功,看誰還敢說你是靠顧宸的花瓶!”
但我猶豫了。如果參加展覽,就意味著正式重返畫壇,與顧宸期望的“顧太太”形象徹底背道而馳。
晚上顧宸來看我時,我試探著提起這件事。
他的第一反應果然是否定:“你的腳需要休息,而且下個月是母親七十大壽,你要籌備壽宴...”
“我可以坐著畫畫,壽宴的事也可以協(xié)調(diào)...”我試圖爭取。
他嘆了口氣:“晚晚,你為什么總是要給自己找麻煩呢?安靜地做顧太太不好嗎?”
那一刻,我的心沉到谷底。山洞里的溫柔果然是錯覺,他根本不會改變。
“我知道了?!蔽肄D(zhuǎn)過頭,不再看他,“我累了,想休息。”
顧宸站在原地片刻,最終默默離開。
聽到關(guān)門聲,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滑落。拿起手機,我給策展人回了電話:
“我同意參加展覽。另外...能否盡快安排?我可能時間不多?!?/p>
掛斷電話后,我望著窗外的城市夜景。這座繁華的都市里,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在愛情和自我之間艱難抉擇?
而我不知道的是,門外,顧宸并沒有離開。他靠在墻上,臉上寫滿掙扎。
最終,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王律師,關(guān)于離婚協(xié)議...我想修改幾個條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