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nèi)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扎在我的神經(jīng)上。
我猛地抬起頭，在昏暗中對上他的視線。那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寒潭，沒有一絲溫度，卻帶著看透人心的銳利。
我從他的話里聽出了質(zhì)問，甚至是……一絲殺意。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但我知道，我不能怕。我一旦退縮，我和孩子就都完了。
我強迫自己迎著他的目光，手不自覺地護住小腹，聲音沙啞卻清晰：“我沒有‘敢’，這只是一個意外。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存在了。”
我刻意用了“他”，而不是“它”。
我想讓他知道，這是一個生命，是他的骨肉，而不是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物件。
陸知淵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顯得更加森寒：“意外？蘇小姐，你覺得用‘意外’兩個字，就能解釋你爬上我的床，還精準地懷上我孩子這件事嗎？”
他的話像一把刀，剝開了那一夜不堪的真相，也給我扣上了一頂處心積慮的帽子。
我的臉瞬間漲紅，羞恥和憤怒涌上心頭。
“我沒有！”我?guī)缀跏敲摽诙觯澳峭砦冶蝗讼铝怂?，我……?/p>
話說到一半，我卻說不下去了。
因為我知道，他也是。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夜，他眼中的猩紅和極力克制的隱忍。如果不是藥物所迫，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男人，又怎么會碰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我的辯解在他聽來，或許蒼白得可笑。
果然，他輕笑了一聲，聲音里滿是嘲弄：“被人下藥？蘇小姐，這種借口，你在蘇家用了，現(xiàn)在又想在我這里用一遍？”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我在蘇家發(fā)生的一切！
這個認知讓我如墜冰窟。從我拿到孕檢單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他卻已經(jīng)洞悉了一切。他的人，究竟在我身邊安插了多久？或者說，他的情報網(wǎng)，已經(jīng)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我突然意識到，在他面前，我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所有的掙扎、算計，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場幼稚的表演。
巨大的無力感將我包圍，我?guī)缀跻艞壍挚埂?/p>
可是一想到我爸那張冷酷的臉，一想到冰冷的手術臺，我腹中的小生命仿佛給了我無窮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氣，放棄了所有辯解，直截了當?shù)卣f出了我的底牌：“陸先生，我沒有想過要用這個孩子威脅你什么，更不敢奢求什么。我給你發(fā)信息，只是想保住他。我爸……要我明天就去打掉他?！?/p>
我說完，便死死地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
這是我最后的賭注。
我賭他對自己血脈的重視，會超過對我這個女人的厭惡。
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了死寂。
這一次，我感覺時間過得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再次開口，聲音依舊聽不出情緒：“蘇家，你回不去了?！?/p>
我的心一沉。
他這是什么意思？
“至于這個孩子……”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落在我平坦的小腹上，緩緩說道，“生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