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投資社招新后的第三天，蘇婉在圖書館趕一份商業(yè)計劃書。這是李教授布置的課程作業(yè)，關系到期末成績，她不敢怠慢。
正當她埋頭苦干時，一杯三分糖的奶茶輕輕放在了她手邊。
蘇婉抬頭，對上林默靦腆的笑容。
“學姐，我看你在這里坐了一下午了，喝點東西休息一下吧?！?/p>
蘇婉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林默耳尖微紅，指了指窗外：“剛好路過，看到學姐在窗邊?！?/p>
蘇婉看了眼窗外——那是圖書館最偏僻的角落，從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她心中疑竇又起，但看著林默真誠的眼神，最終還是接過了奶茶。
“謝謝?！彼艘豢?，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你找我有事？”
林默從背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投資學原理》，翻到折角的一頁：“學姐上次說可以請教你問題...這里有幾個概念我不太明白?！?/p>
蘇婉掃了一眼，那是大三課程才會涉及的復雜模型。一個大一新生怎么會研究到這個程度？
“你怎么會看這個？”她忍不住問。
林默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在圖書館隨便翻到的，覺得很有意思，就想試著學學。”
蘇婉半信半疑，但還是耐心地講解起來。令她驚訝的是，林默的理解能力超乎想象，往往她剛說個開頭，他就能舉一反三，提出更深層次的見解。
“你真的只是...自己學的？”講解告一段落時，蘇婉忍不住問道。
林默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簾：“其實...我父親以前是做投資的，小時候耳濡目染學了一點?！?/p>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蘇婉心中的疑慮稍減，甚至生出一絲同情——她聽說過有些家道中落的孩子，會格外努力地想重振家業(yè)。也許林默就是這種情況。
“學姐，”林默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思緒，“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p>
“下周有門專業(yè)課的期中考試，我...我有些跟不上?！绷帜穆曇粼絹碓叫?，“能不能請學姐幫我補習一下？就幾次！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
蘇婉本想拒絕。作為經(jīng)管學院的明星學生，她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實在抽不出時間給人做家教。
但看著林默期待又忐忑的眼神，那句“不”怎么也說不出口。
“什么時候？”她聽見自己問。
林默的眼睛瞬間亮了：“學姐什么時候方便都可以！我隨時有空！”
于是，每周二、四晚上七點到九點，成了蘇婉給林默補習的固定時間。
第一次補習地點選在了圖書館的研討室。蘇婉提前十分鐘到達，卻發(fā)現(xiàn)林默已經(jīng)等在那里，不僅準備好了所有資料，還貼心地點了她喜歡的芒果味香薰。
“學姐喜歡這個味道嗎？”他有些緊張地問，“不喜歡我可以換別的。”
蘇婉驚訝于他的細心：“你怎么知道我喜歡芒果味？”
林默頓了頓，隨即笑道：“上次社團活動，我看學姐選了芒果味的飲料?！?/p>
蘇婉不記得有這回事，但也沒多想。她放下包，開始今天的課程。
令她意外的是，林默在補習時的表現(xiàn)與課堂上判若兩人。他思維敏捷，舉一反三，甚至能指出教材中幾處過時的觀點。但當蘇婉深入追問時，他又會突然變得笨拙起來，仿佛剛才的靈光一閃只是偶然。
這種時而天才時而愚鈍的表現(xiàn)，讓蘇婉越發(fā)困惑。
第三次補習結(jié)束時，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送學姐回去吧。”林默從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傘。
蘇婉挑眉：“你隨時帶著傘？”
“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绷帜匀坏負伍_傘，為她擋住飄灑的雨絲。
走在雨中的校園小徑上，兩人靠得很近。蘇婉能聞到林默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與他稚嫩外表不符的沉穩(wěn)氣息。
就在這時，一輛自行車突然從拐角處沖來，眼看就要撞上蘇婉。林默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腰，敏捷地轉(zhuǎn)身，用自己的后背擋住了可能的碰撞。
自行車擦著林默的衣角掠過，騎手匆匆道歉后離去。
蘇婉驚魂未定地靠在林默胸前，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學弟的臂膀遠比看起來有力得多。他的心跳平穩(wěn)而有力，完全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
“學姐沒事吧？”林默低頭問，呼吸拂過她的額發(fā)。
蘇婉猛地后退一步，莫名有些臉熱：“沒、沒事。謝謝你?！?/p>
林默微微一笑，眼神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深邃：“保護學姐是應該的?！?/p>
那一刻，蘇婉恍惚覺得，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個需要她庇護的小學弟，而是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
但這個念頭轉(zhuǎn)瞬即逝。因為下一秒，林默又變回了那個靦腆的男孩，不好意思地松開手，耳尖泛紅：“對不起學姐，我剛才太冒失了...”
雨越下越大。把蘇婉送到宿舍樓下時，林默的右肩已經(jīng)濕透了——他一直把傘傾向蘇婉那邊。
“你快回去換衣服吧，別感冒了。”蘇婉忍不住叮囑。
林默點頭，卻站在原地不動：“我看學姐上樓再走。”
蘇婉無奈，轉(zhuǎn)身走進宿舍樓。在樓梯間的窗口，她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林默還站在雨中，舉著那把黑傘。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莫名顯得有些孤獨。
當蘇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后，林默臉上的稚氣漸漸褪去。他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會議資料我已經(jīng)看過了，有幾個問題需要調(diào)整?！彼穆曇衾潇o而權(quán)威，“另外，明天早上七點，我要看到城東項目的最終評估報告?！?/p>
電話那頭的人恭敬應聲：“好的林總。還有，林老先生問您什么時候回家一趟...”
“告訴他，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自然會回去?！绷帜D了頓，語氣稍緩，“別讓他擔心?！?/p>
掛斷電話，他最后望了一眼蘇婉宿舍的窗口，轉(zhuǎn)身融入雨幕之中。
而此刻的蘇婉，正對著窗外漸小的雨勢發(fā)呆。林默這個男孩，就像一本看似簡單卻暗藏密碼的書，越是翻閱，越是讓人疑惑重重。
她搖搖頭，決定不再多想。畢竟，他只是一個需要幫助的學弟而已。
蘇婉不知道的是，這場“偶遇”的雨，這次“意外”的碰撞，乃至整個補習計劃，都是某人精心策劃的一部分。
而策劃者，正是那個她以為單純無害的小師弟。
林默回到自己位于校園附近的公寓——一套低調(diào)但設施齊全的兩居室。他脫下濕外套，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立刻彈出數(shù)個視頻會議窗口。
“林總，”一個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出現(xiàn)在主屏幕上，“關于收購星?？萍嫉姆桨?，董事會還有疑慮...”
林默松了松領口——盡管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但氣場全開：“告訴他們，要么按我的方案執(zhí)行，要么另請高明。我不帶猶豫不決的團隊?！?/p>
“明白。”中年男子點頭，“還有，您要我們查的關于蘇婉小姐父親的公司的資料已經(jīng)整理好了?！?/p>
林默眼神微動：“發(fā)給我。記住，這件事絕對保密?！?/p>
“當然。不過林總，我不太明白，您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接近這位蘇小姐？以您的身份，直接表明心意不是更...”
林默打斷他：“你不懂。蘇婉和那些趨炎附勢的人不一樣。如果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只會躲得遠遠的?！?/p>
他看向窗外，雨已經(jīng)停了，夜空中有幾顆星星隱約可見。
“我要的是她真心喜歡上我這個人，而不是林氏集團繼承人的頭銜?！?/p>
助理似懂非懂地點頭：“那下一步計劃是？”
林默唇角微揚：“繼續(xù)按計劃進行。另外，幫我準備一份‘經(jīng)濟困難’的證明，要看起來真實一點。”
“您是要...”
“既然要演，就要演全套?！绷帜壑虚W過狡黠的光，“是時候讓學姐更加‘心疼’我了。”
與此同時，蘇婉收到了一條新消息。來自林默：
“學姐，今天的補習收獲很大！謝謝你不嫌棄我笨。下次補習我可以請你吃飯嗎？我知道學校后門有家很實惠的小店，味道很好哦~（當然是用我兼職賺的錢?。?/p>
看著那個可愛的表情符號，蘇婉忍不住笑了。所有的疑慮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他果然只是個單純的努力的學弟而已。
她回復道：“好呀。不過下次該我請你了：）”
手機那頭，林默看著回復，得逞地笑了。
計劃順利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