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觥籌交錯。
吳邪伸手扯了扯領帶，有些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他一向對這種社交活動沒什么興趣，如果不是他二叔勒令他必須來，他肯定是不來的，他更愿意窩在家里翻他那堆古董圖錄，或者去地下**玩兩把，至少那里的人真實一點。
他實在是懶得去應付這些。
他瞥了一眼坐在另外一桌的吳二白，對方正微笑著和幾位商界大佬交談，眼神卻時不時掃向他這邊，警告意味十足。吳邪撇了撇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百無聊賴地掃過宴會廳。
然后，他的視線停在了賭桌區(qū)。
今晚的慈善晚宴設了小型賭局，籌碼兌換的款項全數捐給基金會。吳邪對慈善沒意見，但他更感興趣的是牌桌上的博弈，他看到那張玩二十一點的臺子旁，一個梳著油頭的男人正贏得大殺四方，滿臉泛著紅光。
吳邪瞇了瞇眼。
他放下酒杯，對隔壁的侍者吩咐了幾句，然后低頭晃動著手里的酒杯。很快侍者就回來了，他引著吳邪走去賭桌區(qū)，吳邪從他的托盤里拿了幾個籌碼，靠在桌邊觀戰(zhàn)。
荷官發(fā)牌，油頭男人拿到一張A和一張K，他直接亮出黑杰克，周圍頓時響起一片贊嘆聲。
吳邪懶懶的嘖了一聲。
“這位先生，運氣不錯啊。”他懶洋洋地開口，聲音不高不低，卻恰好讓整桌人都聽見了。
油頭男人抬頭看他：“小三爺也有興趣玩兩把？”
吳邪沒回答，只是伸手點了點荷官的手腕：“麻煩再洗一次牌。”
荷官一愣。
吳邪笑了，直接伸手按住荷官的手腕，指尖一挑，從對方袖口勾出一張磁片。
全場嘩然。
油頭男人臉色鐵青：“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出千?！眳切皧A著那張磁片晃了晃，“A和K總是黏在一起，太明顯了。”
保安迅速圍了上來，油頭男人還想狡辯，卻被吳邪下一句話堵了回去：“要不我們查查監(jiān)控？看看你剛才是不是總在同一個位置要牌？”
賭桌上的其他人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場面。
“慈善賭局而已，出千有什么意思?！眳切鞍淹嬷掷锏拇牌恢皇职丛谀腥说募绨蛏?，湊近“單純只是想告訴大家你厲害？”
男人臉色驟變，他剛要張嘴反駁，這時吳三省走了過來，打著圓場。男人礙于吳三省的面子，只是憤憤的看了一眼吳邪，跟著吳三省一起走了。
吳三省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吳邪，吳邪懶懶的聳聳肩，他突然覺得很無趣，轉身準備離開。
然后，他感覺到一道目光。
他回頭，對上了二樓欄桿處一個男人的視線。
那人一身黑色西裝，搭配著一條深藍色領帶，領口別著一枚古樸的銀質麒麟領針，一只手搭在欄桿上，眼眸低垂，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吳邪挑眉。
他認得這個人，張家大少爺，張起靈。
兩人隔空對視，張起靈的眼神深不可測，像是早已觀察他許久。吳邪莫名覺得耳根有點熱，卻又不甘示弱地抬了抬下巴，虛空對他舉了舉酒杯。
張起靈平靜的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只有半秒，又快速恢復成原本的樣子。隨即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二樓走廊的陰影里。
吳邪盯著他離開的方向，他捕捉到了張起靈那抹微笑，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他突然覺得這里的空氣很悶，便走到露臺上透氣，夜風帶著絲絲涼意，那股悶勁兒總算消散了些，他掏出盒煙，從里面抽出一只，點燃。
“小邪?！眳侨〔恢螘r出現在他身后，嘴上叼著一根煙，順手抽了吳邪的火機給自己點燃：“今天別再惹事了?！?/p>
吳邪懶懶地應了一聲：“我可沒惹事，是他太蠢。”
吳三省把火機還給吳邪：“張家的人也來了，你收斂點?！?/p>
吳邪心頭一跳，面上卻一臉無所謂：“張家？關我什么事？”
“張家那個大少爺?！眳侨旱吐曇簦八麆偛旁诙强戳四愫芫?。”
吳邪吸了一口煙，轉過頭看著遠處的海平面：“哦？那又怎樣？”
吳三省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別去招惹他?！?/p>
吳邪站在露臺上，指間的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盯著遠處漆黑的海面，腦海里全是那個轉瞬即逝的笑以及深不見底的眼神。
張起靈。
吳邪掐滅手中的煙，轉身回到宴會廳。
廳內依舊熱鬧非凡。吳邪穿過人群，目光不自覺地搜尋著那個身影。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的一桌，張起靈正坐在那里打牌。他單手拿著牌，臉上一貫的沒什么表情。感受到吳邪的視線，他轉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接，張起靈微微的歪了一下頭。
吳邪挑了挑眉，徑直走了過去。他走到張起靈的身后，看著他打牌。
張起靈的牌技很好，很會算牌，一手爛牌往往也能打到翻盤，他的牌風像他的人一樣，不激進也不保守，總是沉默著不露鋒芒，只有一擊必殺。
他盯著那雙修長有力的手，指甲剪的圓潤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敲擊著桌面，吳邪盯著張起靈的手看得出神，直到那雙修長的手突然停下動作，將牌面輕輕合上。
“要玩嗎？”張起靈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沒有回頭。
吳邪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自然的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怕你輸得太難看?！?/p>
吳邪坐了張起靈的上家。
侍者為吳邪送來籌碼。張起靈這才轉頭看他，目光從吳邪的溫潤的眉眼滑到抿緊的唇線，最后落在他隨意搭在桌邊的手上：“你確定？”
第一局，吳邪拿到一對Q，加注。張起靈跟注，翻牌看了一眼，10、J、3，吳邪繼續(xù)加注，張起靈再次跟注。轉牌是一張Q，吳邪組成三條，直接全壓。張起靈盯著他看了三秒，棄牌。
吳邪禮貌的沖著張起靈笑了笑。
第二局，張起靈在河牌圈用同花贏走了吳邪大半籌碼。第三局，吳邪詐唬成功，扳回一城。
隨著牌局進行，吳邪發(fā)現張起靈的小習慣。當他拿到好牌時，右手食指會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叩三下。
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吳邪心想。
“你一直在觀察我?！钡谄呔珠_始前，張起靈突然說。
吳邪挑眉：“你不也是？“
張起靈沒有否認：“最后一局?！比缓笏鹧?，無視了在場的所有人，目光直直的看著吳邪：“all in”
“All in”吳邪回望著張起靈，毫不猶豫地推上全部籌碼。
翻牌：A、K、7。轉牌：2。河牌：7。
吳邪亮出A、K，兩對。張起靈沉默片刻，翻開自己的牌——7、7，四條。
“你早就知道?！眳切安⒉话脨?，反而笑了，“那張7是你故意給我的暗示?！?/p>
張起靈將籌碼推回給他：“聰明的賭徒知道什么時候該輸?！?/p>
“什么意思？”
“意思是，”張起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吳邪，“我想請你喝一杯，但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