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夜色中疾馳,車輪碾過石子路的顛簸讓硯秋漸漸回神。他低頭看向膝頭的玉如意,月光透過車窗斜斜灑進(jìn)來,在瑩白的玉面上投下細(xì)碎的光影,那道裂痕像是藏著萬千心事,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
“圖海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張家灣?”明玥的聲音帶著疑惑,“按說這種秘密行動,康熙不會輕易派御前侍衛(wèi)出來,除非……”
“除非他早就盯上穆里瑪了?!背幥锝舆^話頭,指尖輕輕劃過玉面,“鰲拜的圈地案鬧得太大,康熙就算年紀(jì)小,也不可能毫無察覺。圖海出現(xiàn)在這里,要么是奉旨探查,要么是……孝莊太皇太后的安排?!?/p>
他想起那封赫舍里氏的家書,里面提到“太皇太后密令,需謹(jǐn)守鑲黃旗本分”,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家族自保的托詞,現(xiàn)在想來,孝莊怕是早就開始布局,暗中收集鰲拜的罪證了。
【靈蘊系統(tǒng):檢測到龍氣濃度升高,距離源頭不足三里?!?/p>
硯秋掀起車簾一角,只見遠(yuǎn)處的官道盡頭隱約有燈火閃爍,像是一座小型宮苑?!翱斓搅?,那是暢春園的西所,康熙偶爾會在這里駐蹕?!?/p>
馬車在宮苑外停下,圖海翻身下馬,對硯秋道:“你隨我來,皇上還沒睡?!?/p>
硯秋跟著他往里走,腳下的青石板路光潔如鏡,倒映著兩旁的宮燈。侍衛(wèi)們手持長矛站在暗處,目光銳利如鷹,整個宮苑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他能感覺到袖袋里的玉如意在微微發(fā)燙——明玥正在吸收周圍稀薄的龍氣,積分一點點上漲。
【靈蘊積分:25……30……32……】
走到一座掛著“澄瑞亭”匾額的殿前,圖海停下腳步:“你在此等候,我去通報?!?/p>
硯秋站在廊下,抬頭看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圓,灑下的清輝讓亭臺樓閣都蒙上了一層銀霜。他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的實驗室,深夜里對著電腦屏幕看康熙朝的奏折,那些冰冷的文字背后,竟是這樣驚心動魄的權(quán)謀博弈。
“緊張嗎?”明玥問,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些。
“有點。”硯秋坦誠道,“畢竟是見皇帝,還是個十幾歲就扳倒鰲拜的狠角色?!?/p>
正說著,殿內(nèi)傳來一個少年清朗的聲音:“讓他進(jìn)來?!?/p>
圖海掀開簾子,對硯秋做了個“請”的手勢。硯秋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jìn)去。
殿內(nèi)的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紫檀木書桌擺在中央,后面坐著個身穿明黃色常服的少年。他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眉眼間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正是史書里記載的康熙——愛新覺羅·玄燁。
“你就是赫舍里·硯秋?”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筆,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
“是?!背幥锕硇卸Y,動作標(biāo)準(zhǔn),是滿族子弟見皇帝的禮儀,這是他從原主的記憶里學(xué)來的。
“圖海說你有鰲拜圈地的證據(jù)?”康熙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硯秋從懷里掏出那個布包,雙手奉上:“回皇上,這是通州張家灣村民藏的賬冊,記錄了穆里瑪?shù)热藦?qiáng)占民田、草菅人命的罪證。”
旁邊的太監(jiān)接過布包,呈給康熙??滴醴_賬冊,一頁頁看下去,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殿內(nèi)靜得可怕,硯秋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還有袖袋里玉如意的微弱震顫——明玥也在緊張。
“王家灣的村民……”康熙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都死了?”
硯秋心頭一緊,據(jù)實答道:“臣趕到時,王老實老漢為了掩護(hù)臣,已被穆里瑪?shù)娜藲⒑Γ溆啻迕裣侣洳幻?,恐怕……?/p>
康熙沒再說話,只是死死攥著賬冊,指節(jié)泛白。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你可知,這賬冊一旦呈上來,你和你背后的赫舍里氏,就徹底站到鰲拜的對立面了?”
“臣知道?!背幥锾痤^,迎上康熙的目光,“但臣更知道,江山是愛新覺羅的江山,土地是百姓的土地。鰲拜倒行逆施,動搖國本,就算沒有這賬冊,赫舍里氏也斷不會與他同流合污?!?/p>
這話半真半假。赫舍里主支確實依附皇室,但旁支未必,他這么說,是在給赫舍里氏表忠心,也是在給自己留后路。
康熙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索爾和倒是養(yǎng)了個好兒子。你父親是個老實人,沒想到兒子這么伶牙俐齒?!?/p>
他起身走到硯秋面前,少年天子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氣勢卻不容忽視:“這賬冊,你打算怎么用?”
硯秋沉吟道:“穆里瑪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魚是鰲拜。臣以為,可暫不打草驚蛇,利用這賬冊引出更多證據(jù),一舉扳倒鰲拜黨羽?!?/p>
“哦?”康熙挑眉,“你有辦法?”
“臣不敢說有辦法,只是有個想法?!背幥锏溃澳吕铿斒泅棸莸谋碛H,手里肯定握著不少鰲拜的秘密。不如……”
他壓低聲音,在康熙耳邊說了幾句??滴醯难劬υ絹碓搅?,聽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就按你說的辦!圖海,你配合赫舍里少爺?!?/p>
圖海躬身領(lǐng)命??滴跤挚聪虺幥铮骸澳阆胍裁促p賜?”
硯秋心念一動,看向自己的袖袋:“臣別無所求,只求皇上把這柄玉如意賞給臣?!彼麖男浯锬贸瞿潜吞镉袢缫猓p手奉上。
康熙看著玉如意,眼神閃了閃:“這不是太皇太后賞給鰲拜的那柄嗎?怎么到了你手里?”
“是家父從鰲拜府中求得,說是給臣壓驚用的?!背幥锞幜藗€借口,“臣覺得這玉如意與臣有緣,還請皇上成全?!?/p>
他知道康熙多疑,直接要賞賜反而會引起懷疑,不如用這種“念舊”的理由,既顯得合情合理,又能把玉如意的來歷和自己撇清。
康熙接過玉如意,指尖在那道裂痕上摩挲片刻,突然笑道:“這玉倒是有靈性。既然你喜歡,就賞給你吧?!彼延袢缫膺f回來,“不過你要記住,玉能養(yǎng)人,也能害人,握在手里,就要擔(dān)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
“臣謹(jǐn)記皇上教誨?!背幥锝舆^玉如意,指尖觸到玉面時,清晰地感覺到明玥傳來的一陣暖意——那是如釋重負(fù)的情緒。
【靈蘊系統(tǒng):吸收康熙龍氣成功,積分+50。當(dāng)前積分:82。解鎖技能“氣息隱匿”(可隱藏自身煞氣或人氣,持續(xù)一刻鐘)。】
離開澄瑞亭時,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圖海送他到宮苑外,低聲道:“三日后午時,你到崇文門的茶館等著,我會派人聯(lián)系你?!?/p>
“好。”硯秋翻身上馬,踏雪似乎知道任務(wù)完成,跑得格外輕快。
在路上,明玥終于忍不住問:“你剛才跟康熙說了什么?神神秘秘的。”
“也沒什么?!背幥镄χf,“就是讓他演場戲,假裝沒拿到賬冊,讓穆里瑪放松警惕,我們再趁機(jī)把鰲拜的其他黨羽釣出來?!?/p>
他沒說的是,他還向康熙舉薦了一個人——索額圖。作為赫舍里氏的主支,索額圖是扳倒鰲拜的關(guān)鍵人物,但此人野心太大,必須加以制衡。讓他提前入局,既能加快進(jìn)度,又能讓康熙對他產(chǎn)生戒心,這是硯秋研究清史得出的結(jié)論。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明玥問。
“回府睡覺。”硯秋打了個哈欠,“折騰了一晚上,再不回去,春桃該到處找我了?!?/p>
回到赫舍里府時,果然如他所料,春桃正站在門口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見他回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二少爺!您去哪了?夫人都派人去尋了!”
“去城外騎了騎馬,透透氣?!背幥锞幜藗€借口,“昨晚睡得不好,想出去走走?!?/p>
春桃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多問,連忙扶著他往里走:“快回房吧,我去給您打盆熱水擦臉?!?/p>
回到房里,硯秋把賬冊藏在床板下,又將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看著鏡中自己蒼白的臉,突然想起王老實倒在血泊里的樣子,心里一陣刺痛。
“我們能為他做的,只有把鰲拜扳倒,讓那些死去的人瞑目?!泵鳙h的聲音帶著哽咽。
硯秋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拿起紙筆:“我們得把穆里瑪?shù)狞h羽名單整理出來,還有賬冊里提到的那些官員,一個個都記下來。三日后見了圖海的人,也好有個交代?!?/p>
他一邊寫,一邊和明玥核對。明玥的記憶力比他好(大概是玉如意的特性),能準(zhǔn)確說出賬冊里的每一個名字和細(xì)節(jié),兩人配合得異常默契。
寫著寫著,硯秋突然停筆:“不對,這里有問題?!?/p>
“怎么了?”明玥湊過來(當(dāng)然是意念上的)。
“你看這個名字,‘阿思哈’,鑲白旗的都統(tǒng)?!背幥镏钢埳系拿郑鞍凑f換地案是鑲黃旗占了便宜,他一個正白旗的都統(tǒng),怎么會摻和進(jìn)來?”
明玥想了想:“會不會是被鰲拜脅迫的?”
“不像?!背幥飺u頭,“賬冊里寫著他‘自愿獻(xiàn)地五百畝’,還收了穆里瑪?shù)馁V賂,這更像是……里應(yīng)外合?!?/p>
他突然想起康熙的話:“鰲拜的換地案,表面是鑲黃旗與正白旗的矛盾,實則是他借機(jī)鏟除異己。這個阿思哈,說不定是鰲拜安插在正白旗里的棋子。”
【時序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歷史偏差點——阿思哈實為康熙安插的眼線,卻在本時空被策反。任務(wù):揭露阿思哈的真實身份,獎勵積分100。】
硯秋心里一驚:“還真是!正史里阿思哈是康熙的心腹,后來還參與了擒鰲拜,沒想到這里被策反了!”
“那怎么辦?”明玥急道,“他要是在里面搞破壞,我們的計劃就全完了!”
硯秋沉思片刻:“這倒是個機(jī)會。既然他是雙面間諜,我們可以利用他,給鰲拜傳遞假消息?!?/p>
他提筆在紙上寫下一個計劃,寫完后遞給明玥“看”。明玥看完,忍不住贊嘆:“你這招夠狠的,借刀殺人啊?!?/p>
“對付奸臣,不用點手段怎么行?”硯秋把紙折好,藏起來,“現(xiàn)在就等三日后,看圖海那邊怎么說了?!?/p>
接下來的兩天,硯秋裝作大病初愈的樣子,每天只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看書,暗地里卻在觀察府里的動靜。阿古拉果然如他所料,見他醒了也沒起疑,依舊每天往外跑,只是行蹤比以前更隱蔽了。
春桃告訴他,三夫人(阿古拉的妻子)這幾天總是偷偷摸摸地?zé)龞|西,像是在銷毀什么證據(jù)。
“看來阿古拉也感覺到不對勁了?!背幥飳γ鳙h說,“穆里瑪那邊沒消息,他肯定慌了?!?/p>
“要不要去看看?”明玥問,“說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p>
硯秋搖搖頭:“不用?,F(xiàn)在去打草驚蛇,得不償失。我們只要盯著他就行了,他遲早會露出馬腳?!?/p>
第三天午時,硯秋換了身普通的青布褂子,借口去街上買筆墨,悄悄溜出了府。崇文門的茶館很熱鬧,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茶,慢慢喝著。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短打的漢子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低聲道:“爺讓我來取東西?!?/p>
硯秋知道這是圖海的人,從懷里掏出整理好的名單遞過去:“都在這里了,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阿思哈的,我要親自告訴圖海大人?!?/p>
漢子點點頭,接過名單,起身就要走。就在這時,茶館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個穿著官服的人沖了進(jìn)來,為首的正是穆里瑪!
“搜!給我仔細(xì)搜!剛才有人看到赫舍里家的小子進(jìn)來了!”穆里瑪大喊大叫,顯然是來找他的。
硯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會這么巧?
那漢子反應(yīng)極快,立刻轉(zhuǎn)身想走,卻被穆里瑪?shù)娜藬r住了?!罢咀?!手里拿的什么?”
漢子臉色一變,就要把名單塞進(jìn)嘴里,卻被人一把奪了過去。穆里瑪拿過名單,看了一眼,臉色驟變,猛地看向硯秋:“好??!果然是你這小兔崽子!給我抓住他!”
硯秋知道不能硬拼,立刻對明玥說:“用‘氣息隱匿’!”
【靈蘊系統(tǒng):技能“氣息隱匿”啟動,持續(xù)一刻鐘?!?/p>
他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漢子身上,悄悄往后門移動。奇怪的是,那些官兵明明離他很近,卻像是沒看到他一樣,徑直走了過去。
“管用了!”明玥驚喜道。
硯秋不敢耽擱,加快腳步往后門跑。剛跑出茶館,就看到阿古拉帶著幾個家丁站在門口,顯然是來堵他的。
“二少爺,跟我回去吧,別再惹事了?!卑⒐爬傩市实卣f。
硯秋心里冷笑,這家伙果然是和穆里瑪一伙的。他沒說話,繞開阿古拉就想走,卻被家丁攔住了去路。
“敬酒不吃吃罰酒!”阿古拉臉色一沉,親自上前抓他。
就在這時,硯秋突然感覺袖袋里的玉如意一陣劇烈的發(fā)燙,比任何一次都要燙!
【靈蘊系統(tǒng):警告!檢測到強(qiáng)烈殺氣,來源:阿古拉!】
他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開,阿古拉抓了個空,手里卻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原本藏在他的袖袋里,閃著寒光,顯然是淬了毒的!
“你想殺我?”硯秋又驚又怒,他一直以為阿古拉只是被拉攏,沒想到竟然想置他于死地!
阿古拉臉上閃過一絲狠厲:“別怪三叔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識時務(wù),擋了鰲中堂的路!”
他揮著匕首刺了過來,招招致命。硯秋雖然會點閃避技巧,但畢竟沒正經(jīng)練過,很快就被逼到了墻角。
“氣息隱匿還有多久?”他急問。
【還有五分鐘!】
硯秋咬緊牙關(guān),一邊躲閃,一邊尋找機(jī)會。他看到旁邊有個垃圾桶(古代叫“穢桶”),心里一動,猛地側(cè)身,故意讓阿古拉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肩膀,同時抬腳踹向穢桶。
“嘩啦”一聲,穢桶被踹翻,里面的臟水濺了阿古拉一身。阿古拉慘叫一聲,下意識地后退,硯秋趁機(jī)從他腋下鉆了過去,朝著巷子深處跑去。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阿古拉怒吼著,帶著家丁追了上來。
硯秋在巷子里七拐八繞,憑著記憶往赫舍里府的方向跑。他知道“氣息隱匿”的時間快到了,必須在那之前甩掉他們。
【氣息隱匿結(jié)束!】
剛跑出巷子,就看到一隊巡城的官兵走了過來。硯秋眼睛一亮,朝著官兵跑去:“官爺!救命!有人要殺我!”
阿古拉等人看到官兵,不敢再追,罵罵咧咧地走了。
那隊官兵的頭領(lǐng)看到硯秋的穿著,皺了皺眉:“你是哪家的子弟?光天化日之下,誰敢殺你?”
“我是赫舍里府的二少爺,被我三叔阿古拉追殺,他……”硯秋話沒說完,突然看到那頭領(lǐng)腰間的腰牌,上面刻著“正白旗都統(tǒng)府”的字樣。
他心里咯噔一下,這是阿思哈的人!
果然,那頭領(lǐng)聽到“阿古拉”三個字,臉色微變,皮笑肉不笑地說:“原來是赫舍里少爺,誤會,都是誤會。不如我送你回府?”
硯秋知道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剛想拒絕,就感覺一陣頭暈?zāi)垦#矍暗木跋箝_始旋轉(zhuǎn)。
“你……你在茶里下了藥?”他這才想起剛才在茶館里喝的那壺茶,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
頭領(lǐng)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多謝少爺配合,都統(tǒng)大人要見你?!?/p>
硯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前,他感覺到袖袋里的玉如意被人奪走,耳邊似乎傳來明玥焦急的呼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