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我撿到他時,他正被債主按在巷子里拳打腳踢?!扒穫€錢,天經(jīng)地義。
”那群人笑著拍他的臉。我遞上銀行卡:“他欠多少?我替他還。
”他紅著眼角拽住我衣角:“別走······你買了我,就要負責到底。
”后來他成了炙手可頂?shù)捻斄髅餍?,卻在我婚禮前夕闖進化妝間。西裝革履的他單膝跪地,
捧出全部身家:“現(xiàn)在——求你,對我負責,別嫁他?!?1巷子又深又暗,
像城市一道潰爛的膿瘡。我本該快步走開的??晌衣犚娏诵β暎指碌?,
帶著一種貓戲弄老鼠的殘忍?!按?,給我往死里打!”然后是拳打腳踢的聲音,
和一陣壓抑的、痛苦的悶咳。鬼使神差,我停了腳,探身朝那片濃稠的陰影里望進去。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圍成一圈,堵死了所有去路。有人揪著他的頭發(fā),迫他仰起臉,
另一個拿著酒瓶,渾濁的液體粗暴地往他嘴里灌。酒液混著血絲,從他蒼白的下頜滾落,
洇濕了單薄的衣襟。他掙扎,像一只被釘住了翅膀的鳥,徒勞又絕望。
路燈慘白的光切割過巷口,恰好照亮他半張臉。濕透的黑發(fā)貼在額角,眼睫劇烈地顫抖,
上面沾著不知是酒水還是淚珠的水光??伤е?,硬生生把那一聲聲嗆咳咽了回去,
只剩喉嚨里破碎的、小獸般的嗚咽。被圍毆的竟然是我的高中7班宋弋陽,
昔日英俊無比的校草,此刻蜷縮著,一條腿不自然地屈著。揪著他頭發(fā)的男人嬉笑著,
拍了拍他的臉頰,力道不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皣K,還挺倔。你說你,
你爸欠的錢······早點還,不然把你另一條腿也打瘸!欠債還錢,父債子還,
天經(jīng)地義嘛?!毙呐K像被那只手無形地攥緊了,悶悶地疼。本是天之驕子,
卻被生活掐著脖子,按在泥濘里,看不見一絲光。當那只粗糙的手又一次舉起酒瓶,
我大喝一聲。“干什么呢?”所有目光齊刷刷釘在我身上。驚訝,打量,
隨即轉(zhuǎn)為輕蔑和玩味。為首的那個松開宋弋陽的頭發(fā),直起身,將我從頭掃到腳,咧開嘴,
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喲,哪來的菩薩?想路見不平?”他身上的酒氣和汗臭撲面而來。
我胃里一陣翻攪,強忍著沒后退?!八纺銈兌嗌伲俊蔽覇?。男人們相互看了看,
爆發(fā)出更大的哄笑。“怎么?你要幫這瘸子還?”黃牙男人湊近一步,眼神令人不適,
“小妞,勸你別多管閑事,回家玩洋娃娃去?!蔽覜]理他,目光越過他,落在宋弋陽身上。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望著我。我認識他,他并不認識在學校里默默無聞的我。
巷口的光線太暗,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感覺那里面黑沉沉的,像結了冰的深潭。
他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肩膀聳動,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我吸了口氣,
從包里拿出錢夾,抽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罢f個數(shù)。我替他還。”笑聲戛然而止。
黃牙男人愣了一下,狐疑地打量我,又看看我手里的卡?!罢娴募俚??”他一把奪過卡,
翻來覆去地看,“這小白臉還挺走運,真有瞎了眼的菩薩來救?!彼麍罅藗€數(shù),30萬。
我心口抽了一下,比我想象的要多。幸好媽媽剛好把家里店鋪拆遷的一筆錢打到我銀行卡,
不然,剛大學畢業(yè)的我也拿不出來。話已出口,我沒有猶豫,直接說了密碼?!艾F(xiàn)在,放人。
”男人嘿嘿笑著,把卡揣進兜里,對手下使了個眼色。按著宋弋陽的人松了手。
他像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癱倒在地,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那群人吹著口哨,
嬉笑著,像一群終于饜足的禿鷲,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沖動過后,
是巨大的虛脫和后怕。我走過去,蹲下身,盡量讓聲音放輕:“你……還能走嗎?
”他沒說話,只是蜷縮著,身體微微發(fā)抖。我嘆了口氣,伸手想扶他一把。
指尖剛碰到他冰涼的手臂,他卻猛地一顫,像是被燙到一樣縮了一下。我僵住,慢慢收回手。
“沒事了,”我低聲說,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他們走了。
”02宋弋陽依舊沉默,過了好久,才用胳膊支撐著地面,試圖坐起來。那條傷腿使不上力,
動作笨拙又艱難。他終于坐起身,靠在潮濕冰冷的墻壁上,仰著頭,大口喘氣。
額發(fā)凌亂地遮著他的眼睛,只露出清晰的下頜線和緊緊抿著的、毫無血色的唇。
“能站起來嗎?”我問。他眼底那片濃黑的絕望里,倏地迸出一星微弱的光。他咬著牙,
用那只沒受傷的腿蹬著地,借助墻壁的力量,一點點,極其艱難地,試圖站起來。
我沒有攙扶,只是沉默地看著。等他終于搖搖晃晃地站穩(wěn),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一邊傾斜時,
我才伸出手,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他的身體猛地一僵,肌肉瞬間繃緊。隔著薄薄的衣料,
我能感覺到他皮膚的冰涼,和那之下壓抑的、細微的戰(zhàn)栗。他幾乎將大半重量都壓了過來,
很沉,帶著濃重的酒氣和淡淡的血腥味?!白甙?。”我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架著他,
一步一步,拖著他那條幾乎無法用力的傷腿,艱難地朝巷口那片光亮走去。
我們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長,交疊在一起,陷在污泥里。每一步都沉重而漫長。
直到走出巷口,路燈刺目的光落下來,我才恍惚地意識到——我把宋弋陽撿回家了。
那天之后,我的公寓里多了一個人。宋弋陽腿上的傷不輕,我?guī)メt(yī)院,
掛號、拍片、拿藥,他全程一言不發(fā),只在我付錢的時候,會死死盯著我的動作,
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我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廳。我把他安置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沙發(fā)對于他逐漸抽長的身形來說有些短了,但他從未抱怨過。他的存在感很低,
低到有時候我會忘記家里還有另一個人。他總是縮在沙發(fā)角落,要么看著窗外發(fā)呆,
要么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但我知道他沒有,他的呼吸騙不了人。我們很少交流。
我給他買了幾件換洗衣服,日用品。他把它們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fā)一角,
像守著什么珍寶。我照常上班,下班,偶爾加班。每次開門回家,
第一眼總能看見他立刻從沙發(fā)上坐直身體,眼神倉促地掠過我,又飛快垂下,像是安心,
又像是另一種形式的緊繃。這種詭異的、沉默的共生關系,持續(xù)了將近三個月。
他的腿傷漸漸好轉(zhuǎn),能自己慢慢走路了。他開始幫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我下班前會把米飯煮上,比如地板上再也不會有灰塵和頭發(fā)。但我們依舊很少說話。
直到一個周末的下午,我接到一個電話。是我母親打來的,語氣焦急又無奈,
家里出了點急事,需要一筆錢,數(shù)額不大不小,
但剛好能把我這段時間好不容易重新攢下來的一點積蓄再次掏空。掛掉電話,
我在房間里坐了很久。03窗外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灰藍色的光透過玻璃,
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最終,我深吸一口氣,拿出那張幾乎已經(jīng)空掉的銀行卡,捏在手里,
走了出去。他正坐在沙發(fā)邊的地上,靠著沙發(fā)扶手,手里拿著一本我放在茶幾下的舊雜志,
安安靜靜地翻看。聽到我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我走到他面前,把銀行卡遞過去。
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里面剩下的錢,雖然不多,但足夠你租個小房子,
撐到找到工作。你的腿好了……你可以走了?!彼鲱^看著我,
瞳孔在漸暗的光線里顯得格外深,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他沒有接那張卡,
只是看著我問:“你要……趕我走?”“不是趕?!蔽冶荛_他的目光,
“你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傷好了,債務也沒了,你自由了?!薄白杂??”他喘了口氣,
眼角那抹紅愈發(fā)艷得駭人?!澳阗I了我……”“……就要負責到底?!睍r間好像停滯了。
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睛,看著那里面搖搖欲墜的、卻又死死釘在我身上的執(zhí)拗,心臟某個地方,
像是被那眼神燙了一下,細細密密地疼起來。負責?我拿什么負責?
我只是……只是一時沖動??伤劾锏慕^望太濃了,濃得我無法輕易甩開這只手。
他極輕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像是聽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眼底有什么情緒翻涌上來,
又被他死死壓下去。他低下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是因為我沒有工作嗎?
”他聲音啞得厲害,“我找到工作了,真的,就在后面那條街的便利店,
很快就能拿到工資······”他說得又急又快,帶著一種慌亂的、語無倫次的祈求。
我的心像是被細針密密麻麻地扎著?!安皇且驗檫@些?!蔽掖驍嗨?,硬起心腸,“宋弋陽,
我們非親非故,我不可能一直收留你。你懂嗎?”他猛地噤聲。
攥著雜志邊緣的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他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沒有接我手里的卡。
他轉(zhuǎn)過身,沉默地走向門口。手握住門把的那一刻,他停住了。他沒有回頭,
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連你也不要我。
”“你們都一樣?!闭f完,他擰開門把手,決絕地、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外面濃重的夜色里。
門“咔噠”一聲輕響,關上了。隔絕了兩個世界。我站在原地,
手里還捏著那張冰冷的銀行卡。冰冷的、巨大的空虛感瞬間攫住了我。窗外,夜沉沉壓下。
他說,連你也不要我。你們都一樣。心臟后知后覺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我好像……又一次,把他推回了那個冰冷的巷子里。時間推著我往前走,不容回頭。
05三年,足夠發(fā)生很多事。比如,我升了職,加了薪,搬離了那個一室一廳的小公寓。
比如,后來我去了別的城市,和老同學老朋友幾乎沒有了聯(lián)系。比如,最近在家人的安排下,
我相親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叫許昀 ,家世良好,性格溫和。我們相處平和,很少爭吵,
日子過得按部就班,順理成章。他會記得我喜歡的口味,
會在節(jié)日準備不出錯但足夠用心的禮物,會在我加班時來接我。所有人都說,阮星回,
你運氣真好,能找到許昀這樣的結婚對象。所以當他慎重地向我求婚時,
我看著戒指上折射出的、規(guī)整的光芒,點了點頭?;槎Y的籌備繁瑣而忙碌。試婚紗,定酒店,
發(fā)請柬……我像個陀螺一樣被推著轉(zhuǎn)動,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別的。偶爾,在試穿婚紗,
看著鏡子里那個一身潔白、眉眼卻有些模糊的自己時,我會有一瞬間的晃神。
某些被刻意壓在記憶深處的碎片會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陰暗的巷子,刺鼻的酒氣,
宋弋陽通紅的眼眶?!澳阗I了我,就要負責到底?!边€有最后他離開時,
那個破碎又冰冷的眼神。心口會泛起一陣短暫而尖銳的澀意,
很快又被眼前繁忙的現(xiàn)實壓下去。他去了哪里?過得好嗎?那個答案,其實我一直知道。
宋弋陽。這個名字,在這三年里,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席卷了所有的視線。
地鐵廣告牌、商場巨幕、手機推送……無處不在。
他不再是那個蜷縮在巷子里任人欺凌的落魄青年。鏡頭前的他,光芒萬丈,俊美得近乎鋒利,
眼神卻疏離冷淡,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媒體用盡溢美之詞——“天才演員”、“頂流巨星”、“天生的發(fā)光體”。我默默地看著,
像一個最普通的旁觀者。心里不是沒有波瀾,但那波瀾很快又歸于平靜。
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短暫交錯,然后各自遠行。他現(xiàn)在很好,這就夠了。
我的生活也很好,平靜,安穩(wěn),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這樣,很好。婚禮前一天。
酒店套房里堆滿了明天要用的東西。潔白的婚紗被妥帖地懸掛在落地衣架上,
頭紗、婚鞋、首飾盒依次排開,一切都完美得像是樣板間?;瘖y師臨時有事,
提前來試妝定造型。她一邊幫我做護理,一邊拿著手機嘰嘰喳喳地跟朋友語音,語氣興奮。
“啊啊啊你知道我剛剛在樓下看到誰了嗎?宋弋陽!是宋弋陽啊!他怎么會來這種酒店?
好像是參加什么私人宴會?我的天他真人比電視上還要帥一萬倍!就是氣場好強,冷得嚇人,
好多保鏢……不過他看到門口的結婚海報,
竟然停住了······”我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又緩緩松開。鏡子里,
我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聽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瘖y師還在激動地絮叨,
我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世界的聲音變得遙遠而模糊。心臟,在胸腔里,
沉重地、一下下地跳動著。06婚禮當天。我站在巨大的穿衣鏡前。鏡中的女人,雪白婚紗,
妝容精致。很美,無可挑剔。可那雙眼睛,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映不出半點波瀾。
周圍的人都笑著,說著話,聲音卻好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模糊不清。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那個陌生的、美麗的新娘。心里那片空茫茫的寂靜,越來越大?!昂昧撕昧?,
新郎那邊的車隊快到了!快,蓋頭紗,捧花拿好!”有人催促著。伴娘把捧花塞進我手里,
低聲笑著叮囑:“待會兒可要扔準一點啊,把好運傳給我!”我也努力彎起嘴角,
想配合地笑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臉頰的肌肉有些僵硬。外面隱約傳來了喧鬧聲,
似乎是迎親的隊伍到了樓下。房間里的女孩子們瞬間更加興奮起來,跑向門口和窗邊張望,
嬉笑著準備堵門的小游戲?;靵y中,我輕輕提了一下沉重的裙擺,無聲地退后幾步,
想找個角落稍微喘口氣。就在這時。“砰——”套房的門,毫無預兆地,
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巨大的聲響,讓房間里所有的歡聲笑語瞬間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驚愕地扭頭看向門口。逆著走廊的光,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場迫人。頭發(fā)精心打理過,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只有一雙眼睛,黑沉得嚇人,像是裹挾著外面所有的風塵和冷意,
精準地、死死地釘在蓋著頭紗的我身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房間里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和對方身上那股冰冷強悍的氣勢震懾住了,
一時竟無人出聲阻攔。他邁開腿,一步一步,朝著我走過來。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毯上,
沒有聲音,卻像踩在每個人的心尖上。他越過那些僵住的伴娘,越過驚愕的化妝師,
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我分毫。直到他停在我面前,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
和他眼底那片翻涌的、幾乎要將人吞噬的黑色浪潮。房間里終于有人回過神來,是我的閨蜜,
高中同學林薇,她試圖上前:“先生,你……你是宋弋陽?”林薇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昔日高中校草,如今的當紅頂流明星,幾乎無人不知。他恍若未聞。下一秒,
他在所有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翢o預兆地單膝跪了下去。黑色的西褲褲線折出鋒利的弧度。
他仰起頭,望著頭紗后的我,然后,從西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個東西。不是戒指盒。
而是一個厚厚的、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牛皮紙文件袋,邊角已經(jīng)磨得發(fā)白。他就那樣跪在那里,
將這個與他一身高定西裝格格不入的舊文件袋,高高地捧到我面前。他的手指修長有力,
卻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厲害,仿佛跋涉了千山萬水,耗盡了所有力氣,
卻又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令人心悸的偏執(zhí)?!叭钚腔?,我終于找到了你?!薄白蛱?,
我看到了你的結婚海報?!彼f的每一個字都砸在凝固的空氣里。“這是我的全部。
”“片酬,代言,股份,房產(chǎn)……所有的一切,都在這里。
”他眼底那片濃黑的海劇烈地翻騰著,幾乎要溢出來?!叭昵?,你買了我。
”“現(xiàn)在……”他哽了一下,喉結劇烈地滾動,眼尾迅速蔓延開一片狼狽而執(zhí)拗的紅。
“求你——對我負責”聲音破碎,帶著無法掩飾的哽咽,卻又沉重而堅定,砸在我的心上。
“別嫁他。”07空氣死寂。捧著花的伴娘,
舉著手機的閨蜜······所有人凝固成一張荒誕的靜幀照片。我看著他通紅的眼眶,
看著他捧到我面前的那個陳舊、與他周身昂貴氣息格格不入的文件袋,
看著他眼底那片幾乎要將我連同這整個世界都焚毀的絕望和祈求。“求你——對我負責,
別嫁他?!甭曇衾锏倪煅?,磨過我的耳膜,磨過我的心。我的手指冰涼,
藏在厚重的婚紗裙擺下,不受控制地輕顫。那捧精心挑選的捧花,變得沉重無比,
幾乎要從我脫力的手中滑落。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所有的人,
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世界里只剩下他跪在我面前的畫面,
和他那句石破天驚的、砸碎了一切平靜的乞求?!叭钚腔??!彼趾傲艘宦曃业拿郑?/p>
聲音低了下去,卻更加清晰,帶著一種搖搖欲墜的脆弱,“我知道……我不配。
我知道我來的太晚……我知道我弄丟過你一次……”他的聲音哽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里撕裂出來。“可是……能不能……再買我一次?”“就一次。
”文件袋被他捧得更高,幾乎要碰到我僵垂的手。那粗糙的牛皮紙表面,
似乎還殘留著某些過往的痕跡,帶著滾燙的溫度,灼燒著我的視線。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無法呼吸。三年前那個雨夜,他決絕離開時的背影,
和眼前這個跪著乞求的身影,瘋狂地重疊、交錯?!斑B你也不要我?!薄澳銈兌家粯印?/p>
”那時他聲音里的冰冷和絕望,穿越三年的時光,在此刻精準地命中了我的心臟。
我動了動嘴唇,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叭钚腔亍彼麊÷暎瑤缀跏窃诎Q。
我看著他的眼睛,很慢,卻很堅定地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清晰地穿透了頭紗,